大因果神通威力無窮，可不僅僅是殺人這麼簡單。
李垣修煉大因果神通，雖然連百分之一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但是對大因果神通的奧義卻是清清楚楚。
一位星神境強者，使用大因果神通殺盡商道的分魂，卻遺漏了其一點意識，這事情怎麼看都不正常。
因爲到了那種境界，有沒有將對方徹底抹除，那是一目瞭然，不存在疏忽一說。
“這又是一份大因果啊！”李垣嘆了一口氣。
這種被人安排的感覺，讓他心中很是不舒服，卻無可奈何。
他無從判斷對方是什麼目的，是惡意還是善意，目前都只能接受，不然小命都沒了，遑論其他。
旻垂手站在下方，看了李垣一眼，解除了時空神殿的最後幾道禁制。
一種完全掌控的感覺，從李垣心底油然而生。
他驚訝地看着旻：“你剛擺脫隕落的危險，爲何要這麼做？”
時空神殿的核心禁制與本源相容，而且是上一紀元的產物，以商道星神境的實力，都無法煉化或剝離。
旻是渡過紀元大劫的存在，能夠抵禦住玄火的誘惑。
他要是抗拒，李垣也無法完全煉化時空神殿。
器靈與時空神殿乃是一體，禁制只要存在，他就不會徹底隕落。
他主動放開禁制，等於將生死交給李垣掌控。
“玄火擇主，非至善至誠者不可得！”旻恭敬地說道，“侍奉一位玄火之主，是器靈的最好歸屬！”
“至誠至善？”李垣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汗顏和心虛。
他殺死的人，屍體可以堆成一座大山，跟至誠至善實在搭不上邊。
只不過，這個顯然沒法跟旻討論。
他查看歲月空間，見安古斯等人安然無恙，已經恢復鎮定。
又查看藍月、辟邪、青雲子等器靈，見其體內能量停止流失，獅去疾正在護腕秘境中溜達。
李垣鬆了一口氣，心念一動，環境迅速切換，時空神殿變成了庭院。
庭院中有一個茶几，邊上有兩張椅子。
李垣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旻坐下。
“多謝主公！”旻拱了拱手，坦然坐下。
“我叫李垣，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少爺，不要叫主公了！”
“是，少爺！”旻再次拱手。
“上個紀元的人，都長得跟你一樣？”李垣好奇地問道。
他可以查看旻的記憶，卻沒有這麼做，就像他對待青雲子和藍月他們一樣。
何況旻是時空神殿的器靈，記憶浩如瀚海，李垣即使想看，十年八年都看不完。
“人類有百族，容貌各不相同，屬下的容貌來自時空神殿的煉製者，他是上一紀元最強大的人之一，有龍族血脈！”
“他煉製時空神殿，是不是想以此渡過紀元大劫？”
“是！”旻點點頭，“但是這一想法終究未能實現！”
李垣：“上一紀元，武道也是如此昌盛？”
“遠勝這一紀元！”旻語氣平靜。
“這一紀元的強者，被束縛在這方宇宙，上一紀元的強者卻能在衆多宇宙間穿梭！”
“那該是何等的盛況？”李垣悠然嚮往。
“以少爺的天資，未來有能力超越這方宇宙！”旻輕聲說道。
“你去過其他宇宙？”李垣看着他。
旻：“去過！每一個宇宙的法則都不相同，只有真正的強者纔可能適應！”
李垣的神魂來自異世，若不是有法則鎧甲保護，早已經被這方宇宙的天道抹除了，對此自然非常理解。
“在時空大道修煉上，你對我有什麼建議？”
旻道：“少爺可以藉助時空神殿，提升對時空法則的理解和掌控！”
“但是少爺不可完全依賴時空神殿，否則在時空大道上的成就，無法超越煉製者！”
說完，李垣的腦袋中多了一份時空大道的傳承，以及第一代主人的修煉心得。
他閉上眼睛仔細閱讀，很快便沉浸其中。
旻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李垣。
時空神殿伴隨着主人成長，李垣的境界越高，時空神殿也越強大。
若是李垣有一天超脫這個世界，作爲時空神殿器靈，他也會跟着擺脫束縛，恢復全盛狀態，甚至更進一步。
前提是跟李垣形成緊密的共生關係，這就是他放開禁制的原因。
---玄火選擇的主人，人品用不着質疑。
時間緩緩流逝。
李垣身上散發奇異的道韻，身體緩緩隱去，了無痕跡。
轉瞬之間，他再次出現，臉色蒼白，精神恐慌。
時間無始無終，進入時間維度後，就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很容易迷失其中。
李垣以往遁入時空，都是很快被排斥出來，這一次深入其中，若非有時空神殿爲座標，已經回不來了。
危險感不僅僅來自迷失時空，還有自身因果發出的警告和抵抗。
穿越回過去，就能對某些事情做出修正；或穿越到未來，窺探某些事情的發展。
這等於改變自己的命運，動搖“我”的存在基礎，造成因果法則劇烈擾動。
自我存在都成了不確定性，這對人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危機，自身的因果法則自然會抵抗和糾正。
“萬一我迷失在時空中，你有沒有辦法找到我？”他好奇地問旻。
“屬下跟少爺心神相連，可以找到！”旻平靜無波。
李垣點點頭，心中打定主意，不學會建立時空座標，不再隨意遁入時空。
---那種無法掌控命運的感覺太可怕了。
他收斂心神，思索自己修煉的神通和秘術。
破妄術、大因果神通、乾坤挪移、周天隱身術等諸多神通秘術，跟時空法則息息相關。
他逐一推演，重新完善。
在時空神殿中，時空法則無比清晰，推演涉及時空的神通和秘法，無比輕鬆，水到渠成。
三個多月後，李垣揚手撒出一杯水，時間停止流動，水線懸浮在空中。
“總算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李垣心情一陣輕鬆。
重新完善的神通威力倍增，此時面對神體境後期的強者，再不會被人追成狗了。
他視線看向宮殿外，時空法則構建的廣場，隨同屍骸等物一起消失。
同時消失的，還有時空神殿吞噬生機的能力。
時空神殿迅速淡去，轉瞬間出現在無垠的星空中。
李垣回頭看了一眼，數千萬裡外的諸神戰場，就像一個閃着光暈的巨大星團。
他沒有回去找西倫和黑衣大漢報仇的想法。
雙方實力相差太遠，那兩人站着不動，他都未必能殺死對方。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李垣自嘲地笑了笑。
他取出星羅塔，放在時空神殿中，規避對手的感應。
時空神殿迅速縮小，遁入丹田星空，懸浮在靈木旁邊。
靈木伸出一根樹枝，好奇地敲了敲，將時空神殿捲到樹丫上放好，就像收藏玩具。
李垣一步邁出，出現在兩百多萬裡外，遁行距離至少提高了一倍。
以他現在的速度，僅憑遁術，神體境強者連影子都見不到。
李垣遁出許久，遠離了諸神戰場，將安古斯等人挪移出歲月空間。
“我們出來了？”大家看看周圍環境，頓時大喜。
“咱們出來了！”李垣笑道，“接下來去哪裡？”
“你看去哪裡合適？”周瀚問道。
“去亂星海吧，那裡環境更加複雜，有利於隱藏！”李垣說道。
西倫追了過來，意味着去烈火星的意圖已經暴露，還不如繼續去亂星海。
“好，咱們就去亂星海！”衆人紛紛贊同。
總是在星空中飄着也不是個事情，大家需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休整。
艦隊朝亂星海飛去。
李垣取出方寸舟，將藍月、辟邪、青雲子、青鳶等器靈，以及獅去疾全弄了出來。
他釋放大團玄火，補充大家損失的本源。
萎靡不振的一幫非人類，很快便精神起來，嘰嘰喳喳的吵翻了天。
這充滿生機的場景，讓李垣覺得很溫馨。
他取出一個酒壺，半躺在椅子上，腿翹在桌子上，看着一大家嬉鬧。
獅去疾溜溜達達地走過來，盯着酒壺。
“你還沒成年，不許喝酒！”李垣揮手驅趕。
結果話音剛落，酒水就從酒壺中飛出，朝獅去疾的口中飛去。
李垣哼了一聲，酒水又倒飛回來，一滴未灑。
張着大嘴的獅去疾，不由得愣住了，問道：“你是咋做到的？”
“就這麼做到的唄！”李垣笑道。
“你教我好不好？”獅去疾眨巴着眼睛。
“教會你，跟我搶酒喝？”李垣斜眼瞅着它。
“我以後不跟你搶了！”獅去疾立刻表態。
“真的？”李垣不信。
“咱們立字爲憑！”獅去疾反應很快。
李垣哈哈一笑，伸手點在它的眉心上，傳了半步時空傳承。
獅去疾很好學，跑到飛艦後部，趴在那裡琢磨去了。
李垣心中有些期待。
獅去疾本來就遺傳了巨豹的空間天賦能力，學時空秘法應該比較容易！
三天後，方寸舟的探測陣法中，出現三艘飛艦的影子。
這些飛艦比青鵬艦小一些，但是速度更快，疾速飛行時瞬息二十多萬裡。
李垣看清楚飛艦上的標誌，冷笑一聲：“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
三艘飛艦來自萬元商行。
在諸神戰場襲擊他的那些人，就來自這家商行。
萬元商行的總部在冥河星域，主要生意是開發星域間的秘境。
萬元商行很低調，實力深不可測，平時在外行走的神通境強者，就多達二十多個。
萬元商行行事狠辣，殺人劫貨是常事，斬殺有威脅的競爭對手更是家常便飯。
自然碰見了，李垣決定去看一看，能否先收一點利息。
三艘飛艦在星空間飛掠，其中一艘飛艦內，六個漢子圍坐在一起喝酒。
“我總感覺，殺死老朱的那人沒有死！”一個光頭大漢傳音道。
“廖大人的話，你怎能懷疑？”一個歲數稍大，目光陰鷙的大漢阻止道。
質疑一位神通境強者，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直覺救了我很多次！”光頭大漢沒有退讓，皺着眉頭說道。
另外五人默默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都是在最危險的環境中做事的人，自然知道直覺的重要性。
“自從出了諸神戰場，我就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我在這裡待了一百五十多年，從沒有產生過這種感覺！”
“石重說得沒錯，我也有這種感覺！”另一個大漢表情凝重地附和道。
衆人一聽，表情全都認真嚴肅起來。
光頭大漢：“若是在外面，那人當然無法逃出廖大人的掌心，但是在諸神戰場，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千里之外，李垣收回視線，心中冷笑：“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朝遠處瞬移而去，遠離了安古斯等人的探查範圍。
萬元商行的三艘飛艦排成一條斜線，正在快速飛掠。
忽然間，星空中出現一個圓形光門，七色光芒流轉，美麗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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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門出現得很突兀，而且近在咫尺，三艘飛艦來不及反應，便衝入光門之中。
光門隨即消失，李垣身影出現。
他雙手結着玄奧的手印，莫名的波動掃過虛空，並快速蔓延向遠方。
方寸舟中，李垣身影憑空出現，依舊半躺在椅子上，無人知曉他剛剛離開過。
時空神殿大殿內，三艘飛艦懸浮在半空中，外面包裹着一層光繭。
飛艦內的人精神恍惚，意識進入一個玄奇的狀態。
人們回到了襁褓之中，然後慢慢長大，開始修煉，加入萬元商行，前往各處秘境執行任務。
一年年過去，衆人陸續進入垂暮之年，喜歡聚在一起，回憶一生是如何的豐富多彩、波瀾壯闊。
終於有一天，衰老不堪的光頭大漢躺在牀上，進入彌留狀態。
就在生命之火熄滅的那一刻，他的意識掙扎了一下，隨即便陷入永恆的黑暗之中。
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之後短短一個多月，三艘飛艦內的四十多人全都死亡。
目光陰鷙的大漢修爲最爲深厚，臨死前回光返照，意識恢復了一絲清醒。
“你究竟是誰？”他掙扎着喊道。
李垣的半臥在椅子上，通過旻的視角，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衆人度過的漫長一生，對於現實維度來說，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
他們前半生是舊日重現，是其經歷過的事情，後半生則是自洽，以此完成一個輪迴。
李垣通過時空神殿，看到了所有人的經歷，就沒發現一個可以饒恕的善良之輩。
想想也正常，心懷善念的人，早已經被殘酷的世道淘汰了，根本活不到現在。
大漢不甘地吐出最後一口氣，意識潰散，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