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山洞中,李垣和駱家姐妹倆圍坐在一起,烤着一隻山羊。
李垣射了呼延淳化一箭,不看結果就溜走了。
他潛行到附近,碰見兩隻山羊打架,其中一隻摔下懸崖一命嗚呼,便撿來燒烤。
“你們二叔呢?”李垣一邊往烤肉上塗抹調料,一邊問道。
“正道宗門四處襲擊,二叔被抽調去守城了,我們就地解散!”駱婉清輕聲說道。
李垣動作頓了頓:“你們是怎麼到哪裡的,距離可不近啊?”
他知道這是精心策劃的陰謀,姐妹倆是受自己牽連了。
駱婉清:“我們所在的地方遭到襲擊,他們安排我們通過傳送陣去了壽城!”
她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已經明白自己和妹妹,被人當成對付李垣的棋子了。
“我們到了壽城,便跟另外幾人分開,後來遭到本地無賴騷擾,不敢留在城裡,潛入山中躲藏。”
“這幾天裡,我們倆經常遭到不明身份的人攻擊,一路逃到了那片山區,結果撞見了那七個人!”
“雷大哥,那是什麼蟲子?”駱婉秀問道,依舊臉色發白,心有餘悸。
“那是雙生蠱!”
姐妹倆沒聽說過,茫然地看着李垣。
李垣給兩人解釋,雙生蠱是一種極爲罕見,極其珍貴的蠱蟲,價值超過很多神器。
這種蠱蟲需要在蟲卵的時候吞入體內,以自己的生機孵化和供養。
蠱蟲和宿主的氣機相連,宛如一體,共生共滅。
雙生蠱壽命綿長,宿主也將因此受益,因此特別受人歡迎。
這種蠱蟲天生親近法則,宿主受其影響,感悟法則的效率也成倍提升。
因爲共生共滅的緣故,雙生蠱還具有護主本能,一旦察覺到宿主有生命危險,就會釋放能量,讓宿主擁有超乎尋常的力量,以擺脫危險。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他們不會這麼好心,將這種蠱蟲送給我倆吧?”駱婉清問道。
她倆都不知道,蠱蟲是什麼時候進入體內的。
如果對方是好意,怎麼可能如此鬼鬼祟祟、秘而不宣?
李垣解釋道:“這兩隻是成年蠱蟲,只是暫時寄生在你們體內,其主人通過蠱蟲,暗中監視你們的行蹤!”
姐妹倆臉色變了,又噁心又憤怒,並生出刺骨的寒意。
李垣補充道:“這種方法極其隱蔽,我若非有些特殊手段,也難以察覺到!”
駱婉清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道:“雷大哥,剛纔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李垣點點頭:“蠱蟲的主人找來了!”
駱婉清拉着妹妹,起身斂衽行禮:“請雷大哥指條生路!”
李垣看着兩人,“我真名叫李垣,是青雲門紫蘿峰的峰主!”
姐妹倆張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他,一臉的難以置信。
因爲消息不暢,以及駱文光故意隱瞞,她們並不知道雷武可能是李垣。
過了一會兒,兩姐妹回過神來,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駱婉清確認道:“你真是李垣李公子?”
兩人的表現,跟李垣預想的有些出入,心中不免有些詫異。
李垣點點頭,“我就是李垣,這副面孔也非我的真容!”
他歉意地說道:“之前要掩飾身份,出言無狀冒犯兩位,還請諒解!”
姐妹倆神情興奮起來,盯着李垣上下打量,就像看石頭裡蹦出的猴子。
“你們別這麼看我,我會害羞的!”李垣笑着說道。
姐妹倆臉色一紅,跟着笑了起來。
都說李垣兇殘成性,面目可憎,這反差也太大了點。
“李公子,您能不能帶我和婉秀去南邊?”駱婉清輕聲問道。
“你們有什麼想法和要求?”李垣沒有拒絕。
兩姐妹被魔龍成員當成對付他的棋子,若是繼續留在北地,下場會很悽慘。
“聽憑公子做主!”駱婉清說道。
“叫李垣就好,或者叫李大哥,這樣關係顯得更近一些!”
李垣見兩人有些拘謹,開玩笑地說道。
“我們聽李大哥的!”駱婉清立刻改口。
姐妹倆原本都是活潑的性格,只因連番遭遇打擊,才變得沉默寡言。
她們見李垣風趣幽默,跟個鄰家大哥哥似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你們跟我說說,駱家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如此不擇手段地迫害你倆?”李垣問道。
“都是家族產業鬧的!”駱婉清嘆了口氣。
她說,從她們祖爺爺那輩開始,幾個分支爲了一個礦場起了爭端。
兩人的祖爺爺是觀星境巔峰的修爲,力壓衆人,取得礦場的控制權。
另外幾家敢怒不敢言,仇恨的種子卻就此埋下。
十多年後,兩人的祖爺爺忽然暴病而亡。
沒了他的壓制,礦場控制權很快易手,他們這一支也遭到了聯手打壓。
若非這一支出了好幾個觀星境高手,早就被逐出家族,自生自滅了。
由於這一支易出人才,對方就動起了歪腦筋,採用各種手段,打壓展露天賦的後輩。
兩姐妹天賦不俗,都是十七八歲就進階登山境,成了其他分支的眼中釘。
對方先以家族大義,逼迫兩人對外聯姻,圖謀失敗後,竟然僱請流寇殺人。
李垣暗自搖頭。
一個家族內鬥到這種程度,竟然還沒有解體,也算是怪事一樁了。
他取出通訊玉符,將兩人的情況告訴了龍曼君。
“兩個小丫頭長得水靈嗎?”龍曼君秒回。
“她們長得怎樣,跟咱倆說的事情有啥關係?”李垣沒好氣地回道。
“關係可大了,若是長得水靈,可以收爲小妾,那就是咱自家人,要好好安置!”
“別胡說八道,人家是受了我的牽連,現在有家難歸,得妥善安排一下!”
神道宗是一個大宗門,人際關係複雜,兩個北地女孩子想融入其中,會非常困難。
黃金樓是一個殺手組織,也不適合駱家姐妹。
清風樓的宗旨是庇護天下女子,而且不問出身來歷,安置兩人最合適不過。
龍曼君請示過上面,說讓兩人先在山門修煉,等到形勢穩定後,再外派到分樓歷練。
這相當於核心弟子的待遇,對兩個走投無路的女孩子來說,絕對是否極泰來、一步登天。
李垣將消息告訴兩姐妹。
駱婉清和駱婉秀果然大喜過望,再次給李垣行禮道謝。
清風樓在北地也有分樓,在女子心目中口碑極好。
姐妹倆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竟然也能加入清風樓。
肉烤好了,駱婉秀殷勤地給李垣切了一條羊腿,眨着大眼睛問道:“李大哥,聽說你娶了一位公主?”
駱婉清本來想阻止她的,見李垣沒有生氣的樣子,也就沒有出聲。
她對這事也挺好奇的!
“還沒成親!”李垣有些驚訝,“這件事你們也知道?”
“知道,知道!”駱婉秀連連點頭。
“說來聽聽!”李垣想聽聽,這邊是怎麼議論自己的。
“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駱婉秀有些不放心。
“絕對不會生氣!”李垣笑着保證。
互相敵對,能有好話才奇怪。
“很多人都在傳說,你不但娶了玉龍國的公主,還要娶神道宗的小公主和武院的同學!”駱婉秀笑道。
李垣摸了摸鼻子,說的都是事實啊,爲啥姐妹倆的表情這麼古怪。
“他們還說,你不但喜歡漂亮女子,連英俊男子都不放過!”駱婉秀笑嘻嘻地說道。
“這是污衊!”李垣沒好氣地說道,表情有些窘迫。
“我們知道這是謠言,你要是真這樣,兩位公主怎可能喜歡你!”駱婉清忍着笑安慰他。
“就是就是,我跟姐姐早就知道你是個好人,還特地去清風樓買了記事符來看呢!”駱婉秀證實道。
她遞給李垣一枚記事符。
李垣接過來一看,裡面全是捕風捉影的八卦消息,還有他、歐陽靈、龍曼君、閻鳳玲、許靜怡等人的影像。
內容還是挺正面的,將他塑造成一個有情有義、風流瀟灑、敢作敢爲、舉世罕有的少年才俊,一看就是龍曼君的手筆。
“多謝兩位信任我!”他將記事符還給駱婉秀,笑着拱拱手。
他這才知道,爲何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後不害怕,原來是先入爲主,給自己貼上了好人標籤。
吃完東西,他將兩人送入歲月空間,然後一路南下,趕到飲馬江南岸的旌陽城。
旌陽城清風樓的樓主已經得到通知,親自護送姐妹倆去了山門。
李垣了卻一樁心事,找了一個隱秘的山洞,取出草藥煉製千機毒。
安晴當日明明中了毒,卻活了下來,說明千機毒已經被人破解,必須重新煉製了。
三天後,全新配方的千機毒煉製好。
李垣又取出一些藥材,浸泡在木桶中,用火慢慢加熱,得到一瓶無色透明的毒液。
三葉紫藤是一種罕見的劇毒植物,毒性不次於千機毒。
李垣按照毒經上的配方,煉製了一瓶僞三葉紫藤毒,除非精通毒道,且見過三葉紫藤的人,纔有可能識破。
一切準備妥當,他返回了千山湖。
千山湖周圍的大陣已經撤掉,邪宗的高手也全部離開,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幾個宗門遭到襲擊,所有的城市都進入戒備狀態,盤查頻繁,而且非常嚴格。
流寇盜賊,以及不喜歡受束縛的人,紛紛返回千山湖。
千山湖屬於法外之地,人渣氾濫,邪道宗門巴不得這裡被毀掉,自然不會派人來這裡佈防。
李垣僞裝成石祥,返回了租住的洞府。
別人看見他,依然是不理不睬。
黃昏時分,李垣來到天香園,沒有感知到雪兒的氣息,不由得暗自皺了一下眉頭。
他面無表情,緩緩地朝羣芳閣裡面走去。
幾個護衛冷冷地看着他,眼神警惕而兇狠。
李垣走到雪兒的閣樓前,一個陌生的女子站在門口,神情略顯緊張地說道:“萍兒見過石公子!”
李垣走進房中,冷冷地問道:“雪兒在哪裡?”
萍兒輕聲說道:“雪兒因事返鄉,以後由萍兒伺候您!”
李垣一邊運轉通靈術,感知萍兒心中的念頭,一邊動用諦聽術,窺聽其他人的交談,心中漸漸生出怒意。
雪兒已經死了!
賠了五萬兩銀子的中年人是血煞宗的一個執事,對方事後心中不忿,特意找天香園的掌櫃交涉。
掌櫃將此事告訴了天香園的幕後老闆,對方命令銀子留下,雪兒交給中年人處置。
雪兒是羣芳閣的門口,被青年一掌打死的,屍體送去餵了惡犬。
李垣緩緩地站起身,一聲不吭地離開了羣芳閣。
石祥來羣芳閣並非爲了尋歡,這點很多人都知道。
雪兒長得不是太出衆,石祥卻預付三萬六千兩銀子,只爲每個月來她房中坐兩次。
由於兩人的模樣隱約有些相似,因此很多人猜測,雪兒或許長得像他的某一位親人,纔有如此古怪的行爲。
如今雪兒不在了,他若是還留在這裡,必然會引起別人懷疑。
天香園南側的樓閣內,掌櫃負手站在窗前,看着李垣遠去的身影,淡淡地吩咐道:“通知劉陽,除掉此人!”
“是!”一旁的手下立刻將命令傳了出去。
剛剛走出天香園的李垣,眼底突然閃過一絲寒芒,直接返回了租住的洞府。
他取出一件護甲,一把長刀,放在洞府內的石桌上,仔細觀看。
不一會兒,洞府上方的細小孔洞中,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釋放無色透明的氣體。
李垣揉了揉太陽穴,走回石牀邊盤膝坐好,呼吸越來越弱,很快便低下了頭。
沒過多久,洞府的禁制打開,兩個大漢走了進來。
對方看見石桌上的護甲和長刀,立刻過去拿起來查看,隨即滿臉欣喜。
“這個傢伙運氣倒是不錯,竟然弄到兩件上等法器!”其中一人說道:
“咱們分了?”另一個人問道。
“分了,待會搜一下,如果沒有其他好東西,你我就湊點錢財,堵住韋海的嘴巴!”
“好!”同伴一口答應。
高階法器價值不菲,今天收穫不小,拿出一點錢財也是應該的。
石牀上,李垣慢慢地擡起頭,冷冷地看着兩人。
兩人心有所感,同時轉身撲向李垣,不料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趴在石牀前,再也爬不起來。
“三葉紫藤,毒性果然猛烈!”李垣自言自語了一句。
他探腿坐到牀邊,拖過兩人搜魂。
過了一會兒,取下兩人的符佩,仔細想了想,抽出一根鐵棍,將兩人砸成了肉泥。
這兩人是天香園的高級打手,惡行累累,怎麼對待都不爲過。
他取出一枚遁地符,離開了洞府,往天香園方向而去。
天香園後側的山峰上,有一座豪華宮殿,內部有一個豪華密室。
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穿着一條褲衩在密室中打坐。
宮殿周圍有二十多個觀星境護衛。
李垣用破妄術觀察了一會兒,潛行到北側的懸崖下,取出裝有三葉紫藤毒的瓶子,打開瓶口對準一條縫隙。
密室內,淨化陣法緩緩運轉。不久之後,老者忽然睜開眼睛,心中極度不安。
他站起身,腳步突地踉蹌了一下,內力運轉有些滯礙。
“中毒!”
老者又驚又怒,立刻取出解毒丹服下,結果不但沒能解毒,毒性反而迅速加重。
他神識掃出,發現宮殿內充滿令人不安的氣息,北側懸崖下,一個觀星境中期修爲的漢子,正拿着一個瓶子,對準淨化陣法的換風口。
老者滿臉殺機,迅速套上護甲,閃身到了懸崖下,伸手抓向李垣的頭頂。
李垣身影突然消失。
老者大驚,立刻挪移躲閃,不料內力一泄,動作停頓了一剎那,被李垣一刀梟首。
李垣提起老者的腦袋,激活了傳送符。
事情出現得太突然,等到護衛們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幾息過後,十幾個虛空境強者趕到。
一個老者蹲在無頭屍體前,看着泛着藍光的血液,表情有些驚疑,隨即到了宮殿前,閉着眼睛仔細查探。
“何老,胡介喆中的是什麼毒?”方天啓問道。
“三葉紫藤毒!”老者說道。
一聽是三葉紫藤毒,方天啓心中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他不是李垣!”
就在這時,呼延淳化帶人趕到,淡淡地問道:“是誰殺了胡介喆?”
“一個名叫石祥的流寇!”方天啓拱了拱手。
“那人是什麼修爲?”呼延淳化皺了皺眉頭。
“似乎是觀星境中期,應該有所隱瞞,但是絕不是虛空境!”
“觀星境?”呼延淳化眼神驟然凌厲起來。
就在這時,天香園的掌櫃趕來,看着屍體臉色慘白。
“石祥爲何要殺胡介喆?”一個大漢冷冷地問道。
掌櫃聲音顫抖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你們去查一下!”呼延淳化吩咐手下。
兩個手下帶着掌櫃,去了天香園的陣法中樞,回溯了李垣進入羣芳閣的影像,用留影符復刻下來。
兩人返回來,將留影符交給呼延淳化。
呼延淳化仔細查看,沒有看出破綻,卻依舊不放心,說道:“去他的洞府看一下!”
一羣人趕到石祥的洞府,看着地上泛着藍色光澤的兩灘肉泥,解除了心中的懷疑。
一來李垣殺這兩個人用不着使毒,二來他雖然殺人極多,卻沒人認爲他心理變態。
一個老者搖搖頭:“此人性格瘋狂扭曲,胡介喆爲了區區五萬兩銀子,死在他的手中,實在不值得!”
胡介喆是天香園的幕後老闆,虛空境後期的修爲。
他死在石祥手中,在場的高手都替其不值,卻無人打算給他報仇。
殺人沒成功,反被別人給殺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大家非親非故,憑什麼爲他出頭?
衆人開始商量如何瓜分天香園,直截了當,毫不遮掩。
呼延淳華帶着手下離開,吩咐道:“找到那石祥,拿到三葉紫藤毒!”
李垣善於使毒,讓他們吃了不少虧。
如今出現一種能殺死虛空境強者的劇毒,這讓他產生了一些想法。
抱着同樣想法的,還有方天啓和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