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樓豪華的包間中,兩對母女一見面便抱頭痛哭。
李垣跟在身後走進包間,先跟閻雪峰和許清賢點頭打招呼,然後傳音跟徐冬成道了一聲謝。
閻雪峰和許清賢打量李垣,見他年紀不大,卻神情沉穩,氣息內斂,顯得相當不凡。
“這位是李垣,之前也是江州武院的學員,跟兩位的千金一道,從東境殺出來的!”徐冬成介紹道。
“原來是李公子!”閻雪峰和許清賢抱拳行禮。
兩人心中皆暗自猜測,這個年輕人跟自家的閨女,究竟是什麼關係,爲何陪她們一起來見自己。
“兩位還是叫我名字吧!” 李垣趕緊還禮。
“這可使不得!”許清賢趕緊說道。
“我跟閻鳳玲和許靜怡是同學,兩位無須對我太客氣!”李垣說道。
閻許兩人又客氣了兩句,這才仔細打量自家閨女,見女兒已經是神識境修爲,心中都非常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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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孩一個十六歲,一個十七歲,這個年紀進入神識境,已經算是天賦很出衆的了,完成武院學業,進入宗門的機會非常之大。
另外一邊,許靜怡抹了一把眼淚,趴在母親耳邊,介紹了李垣的事情。
霍欣茹越聽越驚訝,傳音問道:“這麼說,還沒有進入武院,他就救過你們一次了,撤離東境時,又救過你們兩次?”
許靜怡點了點頭,問道:“娘,你們趕來長京,是不是家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霍欣茹趕緊將她拉到桌邊,給許清賢、閻雪峰傳音,說了李垣的事情。
許清賢和閻雪峰大吃一驚,立刻站起身,衝李垣一躬到底,說道:
“原來李公子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先前實在不知,多有怠慢,還請恕罪!”
李垣趕緊閃開,說道:“兩位切勿如此客氣,舉手之勞,無足掛齒!”
閻鳳玲和許靜怡趕緊上前,拉住了自家父親。
閻鳳玲說道:“爹,他很靦腆的,你們別嚇壞了他!”
兩對夫妻聽了她的語氣,不由得對視一眼,然後重新打量李垣,客氣話也說不出口了。
徐冬成站起身,說道:“幾位,我去催一下上菜!”
說完,離開了包間。
閻鳳玲問道:“爹孃,你們在這個時節趕來長京,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閻雪峰嘆了一口氣,將錢豐平上門逼親的事情說了一遍。
閻鳳玲和許靜怡又驚又怒,失魂落魄。面對一位實力強大的封王,她們倆也感到絕望。
李垣臉色冰冷,一言不發,心中快速思索對策。
他知道這一切其實是衝自己來的,最終目的卻是打擊龍安國,閻許兩人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必須想辦法替兩人擋下這一劫。
“靜怡,你們是不是得罪慶王世子了?”許清賢輕聲問道。
“我們沒有得罪他,是他在得罪我們!”許靜怡搖搖頭。
她用傳音的方式,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地講了一遍。
聽說這件事情涉及皇權爭鬥,閻雪峰等人面色更加凝重,同時出離憤怒。
“他只是想噁心你們和二殿下,根本就沒有打算成親!”許清賢咬牙切齒。
“還是想想怎麼應對吧!”閻雪峰揮手阻止他。
在座的幾人,不是神識境就是見性境,傳音根本不保險,一旦被別人截聽到,光是誹謗天潢貴胄這個罪名,就足以讓兩家萬劫不復。
就在這時,外面一陣騷動。
徐冬成的聲音響了起來:“裡面已經被我包了,你們無權進去!”
“我見自己的岳父母,你敢阻攔,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一個青年淡淡地說。
包間中的人臉色一變,同時站了起來,神識朝外邊掃去,卻被包間的陣法擋住了。
李垣轉身朝門口走去,就在這時,包間門被人推開,徐冬成被兩個凌雲境巔峰的大漢,用刀尖頂着,一步步地退了進來。
身穿院服的龍慶衍,揹着雙手走了進來,面無表情地看了李垣一眼,衝閻雪峰四人抱拳施禮:“小婿龍慶衍,見過岳父岳母大人!”
包間中氣氛寧靜了一會,閻雪峰說道:
“你與我們兩家的女兒,尚未舉行定聘之禮,這岳父岳母實在不敢當!”
龍慶衍直起腰,淡淡地說道:“你們兩家已經出具議親文書,就是同意結親,難道岳父岳母想要悔婚不成?”
“議親之禮並非定聘之禮,世子現在就叫岳父岳母,我等誠惶誠恐,萬不敢應!”許清賢抱拳施禮,輕聲說道。
“皇族尊嚴不可褻瀆,親事剛剛落定,你們就要反悔,當本世子是什麼?”龍慶衍臉色漸轉冰寒。
李垣冷眼旁觀,默不出聲,舌尖微微一動,將丹藥挪到了牙齒間。
龍慶衍這次是有備而來,身邊至少跟着六個凌雲境巔峰,其中兩人盯着徐冬成,兩人守在包間門口,還有兩人跟在龍慶衍身後。
那兩人帶着殺機的神識,牢牢地鎖定了李垣,就等他有所異動,好趁機殺了他。
一個意圖襲擊封王世子的罪名,就足以讓龍慶衍擺脫一切罪責,連武院都無法干涉。
“好個皇族尊嚴不可褻瀆!”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緊跟着轟的一聲,兩個守門的人飛進包間,撞向龍慶衍。
一個凌雲境巔峰,猛地將龍慶衍帶到了一邊,另一個人揮手頂住兩個同伴的後背,騰騰地退後幾步,踩裂了地板。
威逼徐冬成的兩人,瞬間到了龍慶衍身邊,將他保護在中間。
“誰!”龍慶衍臉色一變,厲聲喝問。
“你家姑奶奶!”一個身穿教習制服的年輕女子,揹着雙手晃悠悠地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個神情冷漠的老嫗。
“龍慶衍,你好大的口氣,好大的威風!”女子看着龍慶衍,冷笑道。
站在桌旁的李垣,不動聲色地將口中的藥丸,重新壓在了舌根下。
這是一枚灌注了千機毒的毒丸,咬碎後,能迅速釋放大量劇毒。
由於毒性釋放太過猛烈,他雖然服用過解藥,對身體依然有很大危害,因此不到萬不得已,不敢使用。
“慶衍見過二姑奶奶!”龍慶衍臉色變幻,站在衆人之間抱拳見禮。
女子看了一眼他身邊的護衛,冷冷地呵斥道:“滾開!”
幾個護衛一動不動,神情戒備。
“你們讓開!”龍慶衍吩咐道。
幾人這才退到他的身後。
“玉龍國什麼時候修改過律法,議親文書等同於定聘文書了?”女子走到龍慶衍跟前,冷笑着問道。
“既然兩家不曾反對,就是同意這門親事了!”龍慶衍態度恭謹地說道。
女子:“按照玉龍律法,女子家出具議親文書,只是說人家同意跟你家繼續商談,最終成與不成,還要看談的結果如何!”
“你張口小婿,閉口岳父岳母,這臉皮比長京的城牆還厚,皇族的臉面,都被你這個仗勢欺人、爲非作歹的不肖子孫給丟盡了!”
龍慶衍低下頭,眼中寒光一閃,卻不敢動彈。
女子背後的老嫗,是一位觀星境中期的強者,惹惱了對方,殺他都不帶半點猶豫。
女子沒有再理睬他,轉身打量李垣:“你就是李垣?”
“李垣見過二公主殿下!”李垣抱拳拱手。
眼前這個年輕女子,是玉龍國的二公主龍曼玲,她跟龍曼君、龍安國是一母同胞。
龍曼玲今年只有三十二歲,已經是凌雲境巔峰了,是成道帝的所有子女中,武道天賦最高的。
她從小就是個修煉狂人,對於皇位不屑一顧。無欲則剛,她做事隨心所欲,是皇室中的異類。
在青雲門修煉到凌雲境後,龍曼玲返回了玉龍武院,做了上院的教習。
她不缺功法和資源,在玉龍武院中,修爲依舊快速提升,現在正在積累底蘊,準備破境。
她特立獨行,但是性格並不乖張,跟一幫皇弟皇妹關係都不錯,唯獨很討厭龍安世。
在她很小的時候,曾經頂撞過龍安世一句,結果比她大了六歲的龍安世,當着她的面摔死了她的寵物黑貓。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跟龍安世說過一句話,無論是公開場合,還是在皇宮中,見了面一概無視。
龍曼玲打量了一眼李垣,點點頭:“你這人有情有義,很是不錯!”
“多謝公主誇讚!”
龍曼玲轉身看看閻鳳玲和許靜怡,說道:“長得果然不錯!”
“你們兩個以後遇到麻煩,就報我的名號,若是有誰不賣面子,我自會找他算賬!”說完,擡手扔給兩人兩張通訊玉符。
閻許兩人大喜,接住玉符,彎腰施禮:“多謝公主殿下!”
“小事一樁!”龍曼玲揮了揮手,轉身看着龍慶衍,“你肆意妄爲,道德敗壞,損害女子名譽,我本該一掌打死你!”
“但是看在龍顥叫我一聲姑姑的份上,就放過你一次。你若是再糾纏她們,或者爲難閻許兩家,我就殺了你!”
“不敢!”龍慶衍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咬着牙說道。
“我最討厭心機深的人,你最好不要給我殺你的機會!”龍曼玲轉身走了。
龍慶衍緩緩地掃了李垣等人一眼,一言不發地帶着人離開了包間。
他不敢無視龍曼玲的話,對方是真的殺過封王世子的,而且不止一個。
由於她佔據了道理,成道帝不但並沒有責罰她,反而誇她幹得好。
籠罩在頭頂的危機散去,閻鳳玲、許靜怡就陪着父母,一起住在了武道樓,徹夜長談。
李垣返回了住處,坐在書桌前,皺着眉頭思索着,表情凝重。
龍慶衍臨走前,眼中滿是殺機,顯然沒打算放過此事。
他完全有可能說動慶王,讓慶王派人帶着議親文書,去閻許兩家繼續商談,最終頂下這兩門親事。
這樣一來,一切手續合理合法,連龍曼玲也奈何不了他。
將來,他只要一句不守婦道,名節有虧,就可以解除這兩門親事。
在這玉龍國,閻許兩家又能到哪裡說理去?
而在這期間,龍慶衍有的是辦法,整治閻鳳玲和許靜怡,讓兩人生不如死。
他這麼做,明面上對付的是李垣,真正目的卻是羞辱龍安國。
這件事跟皇位爭奪有關,慶王很有可能支持他的做法。
想起龍曼玲的最後一句話,李垣眯起了眼睛:“心機深沉?你是在提醒我嗎?”
他取出通訊玉符,給龍安國發出一條訊息:“多謝了!”
“你我無須客氣!”龍安國秒回。
“請你繼續盯着狼頭山,若是慶王府有異動,務必提醒我!”
“已經有人守在那裡,一有風吹草動,會第一時間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