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堂走進屋內,木門自動關閉。
李垣笑着站起身,抱拳行禮:“李垣見過前輩!”
“李公子客氣了!”
劉堂笑呵呵地還禮,隨即驚訝起來:“你這麼快又破境了?”
“迫不得已!”李垣苦笑道。
劉堂瞅了他一眼,沒有多問,打量閻鳳玲:“原來是閻姑娘!”
“晚輩見過前輩!”閻鳳玲恭敬行禮。
“安寨主,這位是劉前輩,二殿下身邊的長輩!”李垣介紹道。
“安再興見過前輩!”安再興趕緊抱拳施禮。
“安寨主不必多禮!”劉堂說道,“讓諸位受委屈了!”
“我們不委屈!”安再興慌忙說道。
“前輩請上座!”李垣笑嘻嘻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劉堂微微一笑,坐在身旁的凳子上,沒去坐主位。
李垣拉着安再興,坐在劉堂對面的凳子上,笑着說道:“前輩來得挺快!”
“你要借兵,殿下不敢怠慢,差遣我來幫你解決此事!”劉堂微笑着說道。
李垣尷尬地抱了抱拳,算是賠禮道歉。
劉堂看向安再興:“安寨主,請說一下,你們來到桑羅府後的經歷!”
安再興仔細地說了到達蠶桑園後的經歷。
他是親歷者,很多事情連柏志遠都沒告訴。
原來,護送他們前來的人離開後,衆人立刻遭到反覆盤問,之後被晾了半個多月,才被帶到這裡。
配給衆人的食物和物資只夠維持基本生存,衆人不得已,在桑樹林中種植一些蔬菜和薯類作物果腹。
劉堂臉色漸漸陰沉,這些人的行爲,是在肆無忌憚地打龍安國的臉。
“將你們放在這裡,他們應該做了防範措施吧?”劉堂問道。
安再興點點頭:“安排我們來這裡之前,桑園臨時更換了管事。今年初春的時候,有兩位寨主被收買了,下面的弟兄,有一些也投靠了對方!”
“是四寨主童武,七寨主馬智勇吧?”李垣說道。
他早就潛伏到了屋外,暗中注視着衆人的言行舉止,很容易就看出了端倪。
安再興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覺得太難過。
面對足夠大的誘惑,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抵擋住的。
他安排柏志遠和武進元去做生意,就是預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特意給自己和部分弟兄準備一條後路。
“三天後,殿下會來一個調令,讓你們返回漠州府,名義是恢復漠州府的生意!”劉堂說道。
“安全不用擔心,我們會派人暗中保護。事後將安排你們前往夢澤府,那裡有一座果園需要人打理,待遇儘管放心!”
安再興聽說安排他們前往夢澤府,心中頓時大喜。
夢澤府靠近長京,那是玉龍國的京畿重地,機會當然更多。
“你留下印記,就可以跟三寨主聯繫了!”
李垣取出一枚通訊玉符,遞給安再興。
“老三哪來的銀子買這個?”安再興皺了皺眉頭。
做生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柏志遠手中沒有多少本錢,花重金買傳訊符,實在欠思量。
“安寨主可別埋怨三寨主,是我強賣給他的!”李垣笑道。
安再興一聽,尷尬地笑了笑,在通訊玉符中留下印記,給柏志遠發了訊息。
過了一會兒,他起身抱拳施禮:“我們又欠了恩公幾條命!”
“那是我們有緣,安寨主無須多禮!”李垣起身扶起了他。
“說來聽聽,是怎麼回事?”劉堂挺好奇。
李垣介紹了一下柏志遠等人的遭遇。
“這樣處理很妥當!”劉堂說道。
“宏家的宏福康,是刀宗的弟子,天賦相當出衆,很受刀宗重視,仇能不結最好!”
又聊了一會兒,李垣、閻鳳玲、劉堂悄然離開。
劉堂返回房間,興奮地攥緊了拳頭:“撥開雲霧見天日,當日的選擇果然沒錯!”
給大家爭取一個好的前程,獲得更好的發展機會,一直是他內心的願望。
第二天下午,蠶桑園的大管事龍暉,接到了總管侯安的通知,調白銀寨的人前往漠州府。
龍暉立刻警覺起來,一連發出幾條訊息,打聽安國王府的動靜,沒有發現任何異動。
漠州府被破壞的生意,也確實因爲缺少人手,一直處於癱瘓狀態。
他又叫來桑園的人,瞭解安再興等人的動靜,一如往常。
龍暉性格謹慎,還是覺得不太妥當。
在他看來,安再興等人雖是漠州府人,熟悉當地的環境,但畢竟是山賊出身,擔當這樣的重任有些牽強。
他進入密室,通過傳送陣前往軍營。
安再興等人接到了調令後,立刻興奮起來。
“老大,這命令來得很突然啊?”四寨主童武疑惑地問道。
“還記得我曾經跟你們說過,要爭取一個更好的前程嗎,這不就來了!”安再興笑呵呵地說道。
“老大,你是不是揹着我們打點了?”馬智勇驚訝地問道。
安再興眼睛一瞪:“打點?拿什麼打點?拿我這張老臉,還是拿我的屁股?”
衆人哈哈大笑。
自己這幫人有什麼家底,大家自然心中有數。
“那是殿下想起我們了?”童勇猜測道。
“你們爲何都忘了救咱們的恩公?殿下日理萬機,平白無故地會想起我們?”安再興皺眉道。
“老大說的對,恩公跟殿下關係不一般,若非看在他的面子上,殿下不會記得咱們這些山賊!”楊明感慨地說道。
“告訴弟兄們,全都輕裝上路,罈罈罐罐的破爛就不要帶了,咱們不能給殿下丟臉!”安再興吩咐道。
衆人立刻出去安排。
安再興站在門口,臉上帶着微笑,心中卻很黯然。
這一趟,有些人註定是到不了終點了。
這一次是公事,蠶桑園送來了數十匹坐騎,還派了十多部馬車,帶足了給養。
第四天清晨,天剛矇矇亮,安再興等人便出發了。
隊伍一路往西北,兩天後進入隨州府地界。
傍晚時分,衆人錯過了宿頭,便在山中過夜。
午夜時分,二十多個披着僞裝的登山境殺手,悄悄奔向營地。
“敵襲!”驀然間,有人大吼一聲。
衆人立刻提着武器,藏到馬車和樹木後面。
童武和馬智勇拎着刀劍,悄悄來到安再興身邊。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童武驚恐地問道。
“不知道,有人示警!”安再興警惕地打量着黑暗的山林。
殺手們沒到達宿營地,行蹤就被人發覺了,不由得吃了一驚,隨即放棄潛行,朝營地猛衝過來。
安再興等人總共沒有幾個登山境,在他們眼中不堪一擊,暴露與否,沒什麼兩樣。
戰鬥眼看就要爆發,趴在安再興身邊的童武和馬智勇,眼中突然寒光一閃,刀劍同時朝安再興刺來。
安再興身影一閃,躲到了一邊。
“你們幹什麼?”另外一邊,楊明和康春亮察覺到了異常,怒吼着撲了過來。
童武和馬智勇一聲不吭,轉身就要逃走,兩支箭飛來,穿透了他們的心臟。
兩人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跟着翻倒在地,沒了動靜。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楊明怒道。
“四弟和七弟被人收買了!”安再興眼中,閃過悲痛的目光。
“他們被人收買了,想殺了你!”楊明和康春亮頓時呆住了。
安再興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殺手們已經衝到宿營地邊。
衆人正要迎戰,幾個凌雲境武者突然出現,砍瓜切菜似的將殺手屠戮一空。
“這又是怎麼回事?”正準備拼命的楊明等人又呆住了。
二十多裡外的山頭,一個大漢揹負着雙手,望着營地方向。
“果然是個圈套!”
見殺手頃刻間被殺,大漢表情冷冽,取出了通訊玉符。
就在這時,一把無形的飛劍,突然射穿他的腳底。
大漢猛然一驚,爆射而起,跟着從空中摔落地面,沒了氣息。
李垣一閃而至,收起屍體,一路疾速飛掠,到了百里之外的山洞。
“你沒事吧?”閻鳳玲擔心地問道。
“沒事!”李垣搖了搖頭。
“諸位請跟我走!”一個身披僞裝,臉上戴着面具的大漢,走到了安再興三人面前。
“有勞了!”安再興點點頭。
“二弟,五弟,不要多問,跟他們走吧!”
“好!”楊明和康春亮滿心疑問,卻知道不是問的時候。
一行人拋掉行李和坐騎,跟着對方前往數十里的山中,通過一個傳送陣離開。
與此同時,數百個人突襲蠶桑園,萬餘士兵毫無抵抗力,全部被俘獲。
龍暉正在密室修煉,發現蠶桑園被襲擊後,立刻就要自殺,卻忽然動彈不得。
劉堂揹着雙手走進密室,仔細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
“讓你管了十一年蠶桑園,你就屯了十年的兵,還真是迫不及待,膽大妄爲!”
龍暉眼中閃過絕望的眼神。
龍氏對背主的族人,懲罰遠比對外人嚴厲。
對他來說,死亡不可怕,怕的是想死也死不了。
劉堂廢了龍暉的修爲,裝入了符佩之中。
就在這時,他收到了訊息。
“一個觀星境中期的強者,一擊斃命,毫無還手之力?”他神情震動。
沉默了一會兒,他感嘆道:“沒想到,這麼快就成氣候,這就是天才嗎?”
公主府密室,龍曼君拿起通訊玉符看了看,不由得撇了撇嘴:
“帶着小情人出去閒逛,也能辦這麼大件事,你還真能幹啊!”
與此同時,更多的人收到了訊息,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兩天後的黃昏,李垣和閻鳳玲騎着馬,從漠州府南部邊境開始,悠悠盪盪地往北行進。
此時的草原,鮮花與果實並存,綠草茂密如茵。
地勢連綿起伏,小河好像絲帶飄揚。
大羣野鳥飛起落下,無數蟲兒鳴叫廝鬥。
牛馬影影綽綽,野狼潛伏躡行。
“好---美---啊---”
閻鳳玲心曠神怡,雙手合攏在嘴邊,大聲喊道。
遠處有牧民聽見喊聲,唱起了悠揚的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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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垣,你也唱一首給我聽聽吧!”閻鳳玲看着李垣。
“可我不會唱啊!”李垣爲難地說道。
“隨便唱一唱吧!”閻鳳玲期盼地看着他。
“那我試試吧!”李垣想了想。
“呵---哈---咿……”雄厚婉轉的歌聲響了起來。
李垣唱的是前世北方草原民族的長調,歌詞已經不記得了,全部以呵哈咿等字代替。
他內力深厚,氣息悠長,聲音跨度大,唱着唱着就找到了調子和感覺,想起前世今生的經歷,漸漸帶入了感情。
閻鳳玲先是驚訝和高興,跟着感受到了歌聲中的情緒,癡癡地看着李垣,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遠方的牧民也駐馬聆聽,不久之後輕聲應和。
兩人的坐騎也受到感染,放慢了腳步,緩緩前進。
許久之後,李垣聲音緩緩降低、停止。
一箇中年牧民大叔騎馬奔了過來,問道:
“小夥子,美麗的姑娘就在身邊,爲何你的心中卻充滿悲傷?”
李垣振作起來,說道:“大叔,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因此心中有所觸動!”
“小夥子,你的聲音如此清澈,你的心像藍天般純淨,請你來我們部落做客,我要用最好的酒、最好的羊羔肉招待你們!”
李垣見對方熱情豪爽,心情大好,笑道:“不知道酒夠不夠烈?不知道羊肉夠不夠多?”
牧民放聲大笑,說道:“放心,我們的酒是草原上最烈的馬奶酒,羊肉永遠吃不完!”
“好,那我們就叨嘮了!”李垣笑道。
“我叫李垣,她叫閻鳳玲,請問大叔,您怎麼稱呼?”
“我叫巴圖爾!”見李垣答應去做客,牧民非常高興,領着前往畜羣。
白羊如雲,足有數萬頭之多。
一羣男女牧民,見巴圖爾真的將李垣和閻鳳玲請來了,高興地大聲歡呼。
天色已經不早,衆人將羊羣趕往遠方的帳篷。
“大叔,你們是金狼部落的嗎?”李垣一邊幫忙趕羊,一邊問道。
“我們是青狼部落的,先祖跟金狼部落的先祖是親兄弟,後來兩人分了家,繁衍出了兩個部落!”巴圖爾說道。
“原來如此!”李垣不再多問。
他不知道兩個部落的關係怎樣,擔心胡亂打聽,犯了人家的忌諱。
巴圖爾等人,只是青狼部落的一個分支,有一百多頂帳篷,六七百個人。
羊羣剛趕入畜欄,牧馬、牧牛的人,也趕着馬羣和牛羣回來了,熱鬧非凡。
部落中的孩子,見來了客人,紛紛跑過來圍觀。
李垣取出一袋糖果,自己先吃了一粒,剩下的讓閻鳳玲分給孩子們。
孩子們立刻歡呼雀躍。
糖果這種東西,草原上不生產,全都是內地運來的,平時不容易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