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範記安對徐子棋擺了擺手,“一個男人怕媳婦也就算了,還長得胖。長得胖也就算了,還膽小。膽小也就算了,還跑不快。跑不快也就算了,還沒智商。沒智商也就算了,還沒有眼色,你說你……”
“友盡!”徐子棋真怒了,一拳打在範記安的後背上。
“敵人還沒有對我們開戰,我們就已經內戰了,範記安、徐子棋,你說我們還有勝利的可能嗎?”何方遠看了範記安一眼,又回頭看了徐子棋一眼,笑了,“任何時候都要記住一點,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一擡頭,見顧南的寶馬X5已經停在了東良軒的門前,何方遠也將他的大衆車停在了寶馬X5的旁邊,下車之後,隨顧南身後進了飯店。
東良軒是一家有民族特色的飯店,飯店雖然不大,裝修也不豪華,但客人很多,門前停滿了各種30萬以上甚至百萬以上的豪車以及價值20萬以下的經濟型汽車,由此可見,飯店的飯菜肯定一絕,上至權貴下至平民,都喜歡。
顧南領幾人上了二樓,來到了一家名叫“淡泊江南客”的雅間。進了房間才發現,房間中已經有兩個人在等候了。
兩個人全是陌生的面孔,一個瘦臉小眼,典型的高顴骨深眼窩的南方人形象,另一個濃眉大眼,臉型方正而開闊,明顯是北方人。
何方遠微微一愣,顧南沒說還另外有客人,莫非今天的宴會還真是鴻門宴?
“來,方遠,我來介紹一下。”顧南伸手一指瘦臉小眼的南方人,“黃海,康遠集團副總裁。”
黃海熱情地向前一步和何方遠握手:“何總,我是黃海,很高興認識你,請多多關照。”
“黃總好,很高興認識你。”何方遠和黃海握了握手,他不知道黃海是何許人也,也不知道黃海和顧南是什麼關係,只好不冷不熱地和黃海寒暄。
顧南悄然一笑,又用手一指濃眉大眼的北方人:“趙合,一合集團董事長。”
趙合比黃海矜持幾分,他淡淡一笑,緩緩伸出右手:“何方遠,早就聽說過你的名字,沒想到這麼年輕,不錯,不錯,年輕有爲。”
“趙董過獎了,準確地說到目前爲止,我還是一事無成,哪裡談得上年輕有爲了。”何方遠不是謙虛,而是實事求是。
“年輕人謙虛是好事,但太謙虛了,就是驕傲了。”趙合哈哈一笑,年約四十的他面相顯年輕,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頭的樣子,笑起來很有氣勢。
“坐,都坐。”顧南招呼衆人入座,他安排座位順序,趙合坐在首位,黃海次位,他再次,然後是何方遠。
範記安和徐子棋就在末位作陪了。
“今天這個飯局,有兩層意思。”顧南是挑事者,也是主持人,“一是爲何方遠送行。何方遠是在我興衆文學的同事,雖然同事時間不長,但我和他也結下了濃厚的友誼,他馬上就要離開興衆文學了,從此天地廣闊,要開拓一番全新的天地,在此祝願他前程似錦。二是我居中調解一下方遠和黃海之間的誤會,方遠是我的同事,黃海也是我多年的哥們,有了誤會,說開了就好了,是不是?”
他和黃海之間的誤會?何方遠愣了,他和黃海素不相識,怎麼就有了誤會了?果然,顧南今天的宴請沒安好心,敢情是想借黃海之手對他不利。
可是問題是,他和黃海到底什麼時候結了什麼矛盾?
黃海皮笑肉不笑地乾笑一聲:“我的事情是小事,先進行爲何總送行的大事。來,何總,我先敬你一杯。”
“我敬黃總。”表面上的禮節不能少,何方遠舉杯朝黃海示意,“如果我哪裡無意中得罪了黃總,還請黃總大人大量,別往心裡去,我先乾爲敬。”
何方遠平常很少喝酒,今天破了例,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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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記安見狀,悄然朝徐子棋使了一個眼色,徐子棋會意,迴應了範記安一個“OK”的手勢。二人心意相通,都做好了萬一起了衝突,隨時保護何方遠撤退的準備。
“不好意思何總,我酒量不行,就以茶代酒好了。”黃海剛纔明明端起了酒杯要敬何方遠,不料何方遠先乾爲敬之後,他又放下了酒杯,端起了茶杯,就明顯有欺負何方遠之嫌了。
範記安頓時臉色一變,黃海此舉分明是不給面子,今天的鴻門宴,估計要出事了。
何方遠卻不以爲然地一笑:“黃總隨意就行。”
“我是想隨意,可是一想起你做的事情,就沒有心情隨意了。”端起了茶杯之後,喝也沒喝一口,黃海又放了回去,他本來一臉淡然笑意的表情忽然變得陰冷了幾分,“何總,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說我哪裡對不起你了,你非要撬我的牆角?你撬了我的牆角,好吧,我忍了,可是你還在大庭廣衆之下打了顧南的臉,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一番話夾槍帶棒,極有攻擊性,何方遠臉色一變:“黃
總,請你把話說明白,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和你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我知道我們是第一次見面。”黃海冷冷一笑,“第一次見面怎麼了?不見面,你照樣可以撬我的牆角?現在顧南、趙董都在場,何方遠,你必須給我一個交待,否則,今天你別想走出去。”
何方遠見黃海咄咄逼人,也惱了:“如果我做錯了什麼,我會給黃總一個交待,但如果不是我的錯,對不起黃總,我以前和你素不相識,以後,我們也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何方遠算是明白了,黃海就是顧南請來的幫手,從黃海說話的口氣和陰陽怪氣的作派來看,他不是什麼善茬。再看顧南在一旁擺出的置身事外的態度分析,顧南在經歷了幾次親自披掛上陣失敗之後,學聰明瞭,學會借刀殺人了。
不過……何方遠冷眼觀察了一下趙合,趙合自從和他握手之後,坐在座位之上,就沒再開過口,而且他一臉嚴肅,擺出了隨時準備上陣的架勢,說明他是顧南或是黃海請來的幫手。
到底趙合是顧南請來的幫兇還是黃海請來的幫手,很關鍵,如果是顧南請來的,他也許不會和黃海密切聯手對付何方遠。但如果趙合是黃海請來的,那就麻煩大了,以黃海的爲人判斷,趙合恐怕也不會是善類。如果趙合通力支持黃海,今天的局面,就會是一個充滿硝煙的戰場。
“哼哼!”黃海冷哼幾聲,對何方遠的強硬迴應很是不滿,“何方遠,你有錯在先,還敢這麼橫,真不簡單呀。”
何方遠“呼”地站了起來:“如果黃總還不明說到底我哪裡得罪了黃總,不好意思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想走?”趙合也猛然站了起來,冷冷一笑,“既然來了,想走就走,我和黃總的面子往哪兒擱?何總,我現在請你坐下。”
“你命令我?”何方遠針鋒相對,寸步不讓,“趙董是以什麼身份對我發號使令?”
範記安和徐子棋也同時站了起來,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何方遠左右,對趙合和黃海、顧南三人橫眉冷對。
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範記安在站起來的同時,悄悄將一瓶酒拎在了身後,以備不時之需。
顧南低眉順眼,假裝沒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裝聾作啞的水平一流,就是不出面打圓場。
氣氛,一時降到了冰點。
“何方遠,我早就聽說你爲人很狂妄,今天一見,還真是。你這麼年輕,在下江又無根無底,還這麼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你怎麼混到了今天?”說話間,黃海也站了起來,他和趙合併肩而立,擺出了並肩作戰的架勢。
現在場中六個人,除了顧南之外,其餘五人都站了起來,何方遠一方三個人對戰黃海一方兩個人,從人數上看,何方遠一方佔優勢,其實不然,不提黃海一方還有一個顧南沒有加入戰團,單說今天的天時地利和人和,何方遠一方就完全處在被動的位置。
直到現在爲止,何方遠都不知道黃海爲什麼要找他的麻煩,他到底哪裡和黃海起了衝突。
“不好意思黃總,我還真不知道我哪裡狂妄了,還請黃總明示。”何方遠依然不卑不亢,他淡淡地看了顧南一眼,“顧董,今天的鴻門宴是你的飯局,你是想繼續當縮頭烏龜呢,還是站出來把事情說個清楚?”
被何方遠點名了,顧南沒辦法只好站了起來,他嘿嘿一笑:“方遠,今天我只是想調解你和黃總的矛盾,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你和黃總的誤會是因爲……”
“是因爲妙妙吧?”範記安醒過味兒了,猜到了事情背後的起因,他很是牛氣沖天地將酒瓶往桌子上一放,“砰”的一聲巨響,“這麼說,妙妙是黃總簽約的模特了?”
妙妙?何方遠才反應過來,還真是,妙妙在加盟他的公司之前,簽約哪家公司他並不知情,因爲他太相信範記安了,以爲範記安一切都處理妥當了。
“我花了大價錢培訓了妙妙,妙妙還沒有爲我賺到錢就被你們撬走了,你們自己說,這事兒辦得是不是很不地道?”黃海冷眼看了範記安一眼,目光又落在了範記安的酒瓶上,冷笑了,“別以爲拿一個酒瓶就可以嚇唬住人,這都什麼年代了,拎着酒瓶打天下的時代早就過去了……說吧,你們撬走了妙妙,怎麼着也得給我一個說法吧?我在下江雖然不是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但也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欺負的!”
何方遠沒有說話,看向了範記安,妙妙和黃海的合同有沒有到期,他不知道,具體經手人是範記安。這事兒,範記安最有發言權。如果真是合同沒有到期妙妙就和黃海解約,甚至是沒有解約就和大道至簡簽約了,那麼還真是他的錯。
範記安擰開酒瓶瓶蓋,拿起一個水杯,一口氣倒滿:“下江人愛喝低度白酒,這酒度數不高,才42度,這一杯酒也沒多少,三兩有餘四兩不到,黃總,我想先和你立一個規矩,你敢不
敢接招?”
顧南的眼睛亮了亮,好,很好,馬上就要上演無差別攻擊的交手了,最好何方遠一方三個人最後都被攻擊到纔好。
“立規矩?你也配!”黃海不以爲然地說道,“要立規矩也是由我來立纔對,你們是過錯方。”
“好!”範記安嘿嘿一陣乾笑,“許多北方人看不起南方人喝酒太文雅,說在喝酒上南方人都是娘炮,媽的,我就不服了,我是南方人,我不怕和北方人比酒量,我喝酒從來不娘炮。黃總,你也是南方人,你是不是娘炮?”
話一說完,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範記安的高明之處在於他沒有給黃海留退路,如果黃海不接招,黃海就等於承認自己是娘炮了。
“誰是娘炮了?”黃海還沒有意識到他上了範記安的心理暗示當了,本來是由他立規矩,結果範記安一口喝下了一杯酒,激發了他的衝動,他一把奪過範記安手中的酒瓶,也倒滿了滿滿一大杯酒,“好,我今天立的規矩就是,誰理虧,誰輸了,誰就先喝一斤白酒,然後再說別的。”
“沒問題。”範記安心中暗笑,表面上卻表現出不以爲然的神情,“不就是一斤白酒嗎?誰怕誰呀。下面,我就說說妙妙的事情。妙妙的事情,何哥完全不知情,背後是由我一手操作的,妙妙簽約哪家公司,合同有沒有到期,何哥都一無所知,他有大事要忙,這點兒小事,還不值得驚動他。不過這也說明何哥確實不如黃總,你看黃總日理萬機,這麼大的一個副總,居然對一個小模特的去留這麼關心,還親自挽胳膊上陣,多麼平易近人的領導呀……”
範記安的嘲諷之意一覽無餘,黃海的臉色變了幾變,努力剋制了情緒,沒有當場發作。
“所以黃總要怪也怪不到何哥頭上,要怪,就怪我好了。”範記安豪氣風發,一揚手又倒了一杯白酒,舉了起來,“黃總,規矩是你立的,誰理虧誰喝酒,剛纔第一杯酒,算我敬你的,這一杯酒,算是罰的。”
說完,範記安一仰脖子,又一杯三兩多的白酒喝了個底兒朝天。
平常徐子棋雖然和範記安關係密切,但也偶爾會看不起範記安的犯賤,今天他被範記安徹底震撼了。兩杯白酒下肚,足足半斤多,換了他,他絕對沒有膽量喝下!
範記安爲了何哥,不,也是爲了整個團隊,他豪氣沖天,拿出了一個男人應有的氣概,讓徐子棋在敬佩之餘,第一次當範記安是他的人生偶像!
範記安當然不知道他的形象瞬間在徐子棋的心目中光輝高大了許多倍,他重重地將酒杯一放,喘着粗氣:“怎麼樣黃總,誰還敢不敢說我不是男人?趙總,你說呢?作爲北方人,你佩不佩服我的酒量?”
趙合勉強一笑:“不錯,酒量很好,佩服。”
“好。”範記安一伸手,又拿起一瓶白酒,打開了瓶蓋,隨後倒滿了酒杯,他將酒杯舉到黃海面前,晃了一晃說道,“黃總,我已經喝了兩杯酒,你還滴酒未沾,現在,我們開始理論理論,到底妙妙的事情,誰對誰錯,好不好?”
兩軍交戰,勇者勝,兩人交手,盛氣凌人者勝。現在範記安氣勢過人,又有兩杯白酒壯膽,他現在的氣勢,簡直可以用氣衝斗牛形容。
黃海雖然表面上依然傲慢,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慌亂,儘管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但他的慌亂還是落在了何方遠的眼中。
既然範記安出面暫時穩定了局面,何方遠也就索性擺出了置身事外的態度,緩緩坐回了座位。他朝徐子棋悄然使了一個眼色,暗示徐子棋,他盯緊趙合,讓徐子棋盯死顧南。三三相對,每人對應對方一人,打好攻防戰。
徐子棋微一點頭,迴應何方遠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理論就理論,反正是你們理虧。”黃海一隻手摸着酒杯,另一隻摸在椅子的靠背上,卻並不是舉起酒杯,他的目光下意識看了顧南和趙合一眼,又迅速收了回來,“妙妙是我們公司旗下籤約的模特,她和公司的合同還沒有到期……”
“妙妙和你們公司的合同,確實還沒有到期。”範記安舉起酒杯,作勢欲飲,不料等到了嘴邊,他又放了回去,嘿嘿一笑,“這酒不該我再喝了,該黃總和趙總喝了。”
“爲什麼該我喝?”黃海被範記安弄迷糊了,不知道範記安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趙合也是一臉不快:“範記安,你把話說清楚了,別故弄玄虛。”
“好,那今兒我就把話撂這兒了!”範記安一伸手又拿過一瓶白酒,二話不說打開了瓶蓋,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今天的事情矛盾集中在妙妙身上,具體來說,是集中在妙妙的合同有沒有到期的問題上,好,如果妙妙的合同沒有到期,而簽了我們公司,是我們違約,違約,就是錯了,錯了,就得罰。罰多少?每人兩瓶白酒,怎麼樣?喝死喝活,必須得喝完,誰喝不完,誰他媽的就是孫子是王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