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遠看到這裡,會心地笑了,商業上的策略果然是真真假假,兵不厭詐,市場上看衰興衆的時候,到處是鋪天蓋地的喬國界不想玩了,想要出售興衆然後養老的消息,當時興衆估值才20多億,等各方真的以爲可以乘機低價吃進興衆並且和喬國界接觸之後才發現,喬國界是不是不想玩了暫且不論,他對興衆的要價之高,依然高出外界的預期太多。
結果興衆的估值就一路上揚,從20億到35億,再到61億,然後一飛沖天,直到今天的100億——全是美元——如此飛速上漲的市值,比起任何上市都更有戲劇性更有驚心動魄的效果,在興衆市值直逼100億美元大關時,喬國界反而又不想賣了,是真實想法還是想繼續待價而沽,就不得而知。
不過何方遠卻從中悟出了一個道理,不管喬國界是不是真心想賣掉興衆,至少喬國界提升興衆形象提高興衆市值鼓舞興衆士氣的目的是達到了,下一步不管是繼續經營興衆還是賣掉,喬國界都擁有了足夠的信心。
必須說,這一手玩得高明,是商業策略之中的上策,就連他也曾經被喬國界繞了進去,以爲喬國界真的想賣掉興衆文學,還想一心完成管理者收購的壯舉,現在看來,就算喬國界真心想賣興衆文學,以現在市場對興衆100億美元的估值,興衆文學單賣的話,也會是一個無法接受的高價,高達10幾億美元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止是他,就連李叢林、、藍成器、梅長河以及顧南等人,也成了喬國界一系列商業運作策略之中的棋子,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反正都不知不覺中充當了替興衆擡高市值的棋子。
不過還好,何方遠並沒有充當了棋子之後的不甘和自責,相反,他覺得他比藍成器、梅長河更早一步看清喬國界的意圖,所以他不但放棄了管理者收購的夢想,也直接放棄了繼續從事互聯網版權產業的設想,原地轉身,投身到了一個全新的行業之中,至少他比許多人還快了一步。
何方遠繼續向下看新聞,新聞的結尾有一段並不十分精闢的分析,但就他的推測,也大概接近了喬國界的真實想法。
“喬國界到底想不想賣?從年初芝麻開門出價35億美金收購興衆、到最近企鵝準備用61億美金收購興衆,再到海外軍團的100億美金,競購興衆的隊伍在不斷的擴充,而估值也一路水漲船高。業內人員指出,喬國界可能並不想賣掉興衆。金融和地產的發展離不開網絡迪斯尼,興衆手上最值錢的兩樣東西用戶和版權,都集中在文化(遊戲、文學)板塊。可以說,這是興衆的核心,價值連城,牽一髮動全身。當然,喬國界的真實想法如何,外人無從知曉。是否會採取和海外軍團採取先合作的方式,再逐步深入到資本層面,仍然有待觀察。目前爲止,興衆官方對於和默多克接觸一事,和聲稱要向企鵝收購興衆的造謠方發送律師函不同的是,興衆官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不予評論。”
關了電腦,何方遠揉了揉太陽穴,或許最終出售給海外軍團,纔是喬國界的真實想法,畢竟和三巨頭相比,海外軍團更有錢,對國內互聯網生態圈的瞭解,也不如三巨頭深入,又有錢又好說服,既然海外軍團人傻錢多好忽悠,肯定是最佳人選了。
三天後。
李叢林辦公室。
“方遠,希望你前程一片光明。”李叢林握了握何方遠的手,又拍了拍何方遠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離開興衆後,有時間常回來看看。喬董也說了,隨時歡迎你重回興衆。”
何方遠的辭職申請已經正式獲得批准了,從此刻起,他不再是興衆文學的人,也不再擔任立化的總經理。作爲近年來少有的從興衆和平離開和喬國界友好分手的興衆旗下的高管,他的離開,在立化、興衆文學乃至整個興衆,都引發了不小的議論。
不少人都以爲何方遠就算離開,也會是鬧得不可開交,最後非要鬧一個兩敗俱傷才行,卻沒有想到,何方遠居然以立化總經理的高位,在現在的用人之際,以一種和平的方式從興衆文學離職,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不過因此也讓許多人對興衆重建了信心,再加上前一段時間喬國界豪擲8億股權重獎8名製作人的事件,不少人都切身感受到了興衆春風化雨的改變。許多人都期待有一天,興衆會成爲一個充滿活力和創造精神的公司,並且公司上下也不再瀰漫一種獨裁的氛圍。
業內人士都知道,即使是李顏紅和馬化龍做出的決策,有時到了中層具體落實階段,也會被否決,而李顏紅和馬化龍也會坦然接受現實。但在興衆就不行,興衆上下已經養成了一個先假設喬國界唯一正確的習慣。
所以興衆恢復活力充滿創造精神
的開始,要先從喬國界的放權開始。
“謝謝喬董對我的寬容,謝謝李董對我的關愛,如果有一天我想再回到職業經理人的道路上,興衆是我的首選。”何方遠的話,發自肺腑,雖然他在興衆和喬國界有過許多不愉快的對話,也對興衆文學現在的狀況很不滿意,但興衆成就了他作爲一個職業經理人的高度,也練就了他在職場商場隨機應變的能力,同時,還讓他眼界大開,從而將目光投到了三巨頭的佈局之上。
也正是在興衆和三巨頭或直接或間接的交手,才讓他逐步深入研究了三巨頭三個創始人各自的爲人,也讓他和三巨頭都有過不同程度的接觸,從而奠定了他未來事業的根基。
“我說的不是客套話,是真心話。不管你什麼時候想回來興衆,興衆的大門永遠爲你敞開。”李叢林微有不捨之意,“你的離開,對興衆文學來說,是一大損失。希望你能信守諾言,出去後,不從事和立化直接競爭的工作,不擔任和立化直接競爭的公司的高層……”
“請李董放心,我會遵守競業禁止的精神,不會做出任何對立化不利的事情。”何方遠從立化全身而退,避開了競業禁止的限制,不必再等一年之後才能重新開始工作,他也知道有時候必須遵守遊戲規則。
“好,我相信你。”李叢林點了點頭,微有遺憾,“範記安和徐子棋的離開,也是立化的損失。”
何方遠誠懇地說道:“記安和子棋願意和我一起創業,我個人感謝他們對我的信任,希望李董也尊重他們的選擇。”
何方遠在他的辭職申請正式批准的同時,也批准了範記安和徐子棋的辭職,但他的簽字還需要陳果的批准才能生效。
李叢林點了點頭:“人各有志,不能強留,我理解。”
“謝謝李董,再見。”何方遠見李叢林點頭了,就知道陳果也不會強留範記安和徐子棋了,他就再次和李叢林握手,離開了李叢林的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範記安和徐子棋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何哥,我們的辭職申請也都批了,現在我們是自由身了,哈哈,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要去北京了。”範記安一臉喜色,絲毫沒有離開時的離愁別緒。
徐子棋也是一臉開心的笑容。
何方遠環顧了一眼自己的辦公室,心中微有不捨之意,正要開口說幾句什麼以紀念他在立化的日子,門一響,立化的許多員工涌了進來。
“何總,你真的要走了?”
“何總,你怎麼能扔下我們不管呢?”
“何總,我跟你一起創業一起打天下,好不好?”
衆人都朝何方遠投來了熱切和期盼的目光。
何方遠迎着衆人真誠的目光,十分感動:“謝謝各位同事對我的信任,不管以後我走到哪裡,我都會銘記在立化的日子。在此,我也有幾句話要留給你們——不管在什麼地方從事什麼工作,請記住一點,你們現在的努力工作,都是在爲你們自己的明天打基礎。所以,不要埋怨,不要懈怠,明天的美好是今天努力的延續。”
衆人鼓掌,爲何方遠的告別演講而大聲叫好。
在衆人的送行下,何方遠離開了立化,到了樓下,見陳果和樊錚也在送行的隊伍之中,何方遠上前和陳果、樊錚告別。
“陳總、樊錚,以後常聯繫。”
陳果呵呵一笑:“常回來看看,立化歡迎你回來。”
樊錚的表情有些複雜難言,他一方面爲何方遠的離開而慶幸,另一方面又爲他最終沒能跟隨何方遠一起征戰天下而遺憾,不過又一想,誰又知道何方遠最後能不能成功呢?還是安穩地呆在立化好了。
“保重。”樊錚只說了兩個字。
“再見。”何方遠也迴應了他兩個字。
再次揮手向人羣告別,何方遠和範記安、徐子棋三人一行,在衆人的歡送中告別了立化,和當年三劍客辭職時劍拔弩張的氣氛大不相同的是,何方遠三人的離去,風和日麗,除了依依不捨,就是互相祝福。
範記安也暗暗感慨,雖然他恨不得馬上展翅飛離立化,不想再在立化多呆片刻,但他也不得不佩服何方遠的手腕,在和喬國界經過數次交手之後,終於贏得了喬國界的信任,從興衆全身而退,在興衆的高管辭退史上,何哥當之無愧是獨樹一幟的高人。
希望在以後,何哥也可以繼續發揚與人爲善和氣生財的理念,在創業的道路上越來越寬闊。
何方遠幾人並不知道的是,在他們三人走到樓前廣場的時候,樓上,喬國界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朝下凝望。身爲興衆的帝王,他依然高高在上,但他的目光落在何方遠身上之時,久久
不肯移開目光,直到何方遠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在他陰晴不定的表情之下,仍然隱藏着不爲人所知的內心,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怎麼樣,何哥,晚上慶祝一下?”走到外面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範記安興高采烈地提議,“叫上瓜瓜、辛兒,我們來一次大聚會。”
“我看還是算了吧。”徐子棋搖了搖頭,憂心忡忡,“跳出了立化雖然是好事,但現在我們前途未卜,哪裡有心情慶祝?再說何哥現在還是單身一人,就不要再刺激他了。他和藍妺雖然有一年之約,但誰知道一年之後又是什麼情景?人心易變,還是抓住眼前的機會纔是正經。要我說,今晚各回各家,收拾心情和行李,明天一早,直飛北京。”
“小眼棋說得對。”何方遠接過徐子棋的話,“感情可以先珍藏一段時間再開啓,事業不能有斷檔期,明天一早,北京歡迎我們。”
“事業不能有斷檔期,我也贊成,但一碼歸一碼,人再拼命,飯總是要吃的,是吧?”範記安不是很滿意,“不就是一起吃個飯的事情,至於這麼上綱上線?”
何方遠哈哈一笑:“晚上回去還要收拾東西,就不吃飯了,要慶祝,到了北京再慶祝不是更好?”
“也對。”範記安想通了,“現在下江不是大本營了,從此以後,北京纔是我們的根據地。北京人多,風光也好。”
回到住處,何方遠環顧即將離開的家——雖然只是租來的房子,不能稱之爲家——心中多少有幾分不捨,想起曾經梅荏苒、常辛兒以及藍妺都在這裡留下過歡聲笑語,而現在,物是人非,梅荏苒芳蹤杳杳,藍妺避而不見,而他離開之後,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來一趟,心中難免多了懷念和失落。
何方遠決定,他要留一把鑰匙放在門口的腳墊下,藍妺知道他有在腳墊下藏一把鑰匙的習慣,如果有一天藍妺願意見他了,希望藍妺再來這裡的時候,還可以從腳墊下翻出鑰匙,打開房門,然後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等他。
翌日一早,何方遠、範記安和徐子棋三人一起登上了飛往北京的航班,就此告別了下江,踏上了全新的征程。
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後,前來接機的除了孔祥雲之外,還有妙妙。
六月的北京,花團錦簇,已經有了初夏的氣象,各穿了一身長裙的孔祥雲和妙妙,一個如七彩祥雲光彩照人,一個如茉莉花開,妙不可言。
“總算來了。”孔祥雲笑盈盈地迎上了何方遠一行,“還趕得上開機儀式。開機儀式沒有你參加,我心裡不踏實,畢竟第一部劇,事關公司的生死。付銳出差了,他向你問好。”
付銳來到北京之後,各種出差工作都由他一人承擔了,算是出了大力,何方遠點了點頭,又自信地笑了笑:“本來我也信心不足,不過在經歷了一件事情之後我忽然發現,原來有人甘當活雷鋒,在我們事業的最艱難時期,非要雪中送炭爲我們注資,我就又恢復了信心。”
“什麼什麼?”孔祥雲一臉驚喜,“我正上愁資金問題呢,雖然是網絡劇,燒錢的速度也比預想中快多了,現在馬上資金不足了,本來妙妙說,她可以拿出一筆錢來投資,我沒同意,想等你拿主意……沒想到,你解決資金問題了?”
妙妙有錢?何方遠下意識看了妙妙一眼,見妙妙甜甜的笑容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含蓄,他不由心中一動,想起了妙妙的突然出現,以及妙妙在下江的豪宅,再加上妙妙簽約公司之後爲公司帶來的意外收入,他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麼。
“300萬,應該夠支撐一段時間了。”何方遠將300萬的現金支票交給孔祥雲,幾人上了車,是一輛可以坐下七八個人的商務車,“這筆錢,說來還得感謝妙妙。”
“感謝我?我又沒有做什麼。”妙妙歪着頭笑了笑,“叔叔,你這一次來北京,就不回下江了吧?我看了劇本了,戲裡有一個角色特別適合你演,如果你演,肯定可以大火。”
何方遠呵呵一笑:“我可不會演戲……這筆300萬的資金,是黃海公司賠償給你的違約費用,因爲你和公司簽約時,附加了由公司全權負責你的合同糾紛,所以這筆費用暫時由公司支配。不過公司也不會虧待你,會在別的方面對你補償。”
“哇哦,真的呀?真的從黃扒皮身上扒來了300萬?我想都不敢想。你們不知道,黃扒皮簡直就是現代的嚴監生中國的葛朗臺,摳門死了,我們不少姐妹都被他算計了,最後一分錢也沒有拿到。”妙妙說話時的表情既誇張又可愛,“謝謝你呀叔叔,能從黃海身上搜刮出來300萬,簡直是奇蹟,太了不起了。這筆錢,完全由公司支配也可以,但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