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宴會

十二月十三, 常府老太爺七十大壽,大肆宴請京中名流貴胄,一時間京中人人接耳議論, 也是常氏一族建府以來難得一次鋪張大宴。說起這位常府老太爺, 雖已到鶴髮童顏的年紀, 卻沒有絲毫老者迂腐酸化之氣, 如今雖是安度晚年, 但其在少年時就已是先皇親封的西北大將軍,位高權重盛極一時。

直至八年前常老太爺不知何故受了重傷,這才從風口浪尖上退下來, 恰此時新皇即位,常府唯一嫡孫常暮初出茅廬便被寄予重任, 除了西北方向, 連同東北角也一同受其接管, 聖上御賜“鎮遠大將軍”之銜,是名副其實的邊陲重臣。

常府三代皆是一脈單傳, 竟然一連出了兩位武將,不可謂不稱奇。撇去祖孫二人不談,單是常府老爺常遠也是朝中泰斗,在朝多年,始終得聖上青眼有加。至此, 常府的榮耀尊貴自是不必提, 而爲京中男女老少最爲津津樂道的, 卻是至今爲止常府祖孫三代皆只有一位正妻, 連半個妾侍都沒有。只要能嫁入常府, 便能享受專房之寵,這是怎樣令人眼饞的誘惑?只可惜, 如今常府三代都已娶妻,恐怕這也是常府門庭並不熱鬧的原因之一吧?

京中人士對常府是如何看法,在此暫且不提。卻說席蔽語身爲孫媳,自是要從旁協助常夫人籌備宴會一干細節,別看常夫人一向安然素靜,大事之前卻是極有手腕極有能力的一府主婦。所以席蔽語倒也沒怎麼受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就罷了。

於是就到了十三這天,常府忽然間就熱鬧起來,一掃幾十年的平靜,迎來數百位賓客。賓客們被迎進正廳中,一眼就看到上首站着的五人。常懷鳴今日不復往日的不羈,着一身墨色長袍,神情端正嚴謹,嘴角帶着禮貌爽朗的笑容,發白的鬚髮竟襯得他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常遠依舊是一副儒雅裝扮,神色靜寧溫和,向來賓謙和拱手致謝。常暮長身而立,身軀凜凜,雙目若寒星,雙眉如刷漆,遙遙若高山之獨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只一站,便有萬夫雄敵之威風。目光瞥至此,來賓心中不免都讚歎一句:“好一個常府三代!”

視線旁移,常遠身旁站着一位婦人髻高挽的女子,明豔高雅,姿容賢淑,情態柔順寬態嫵媚,想必這就是常遠之賢伉儷了吧?而常暮身旁站着的這位是……只見她着一身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和一件煙雲蝴蝶裙,發上並沒有過多繁雜的釵環點綴,髻上只斜斜一隻水晶銀晶御鳳釵,耳上一對青曦幻幽穆耳墜,脖頸細長,下顎美麗,不敷脂粉卻襯得她肌膚勝雪,兩彎動人的細眉下是晶亮動人的眼眸,臉上只不過是淡淡的笑容,卻令人覺得顧盼生姿,看過一眼便挪不開去,竟不知京城中還有這樣美麗的女子。

一時間賓客的目光皆落在席蔽語身上,有些竟都置常遠的寒暄若罔聞。直到常遠出聲喚醒:“咳咳,諸位賞臉前來,寒舍蓬蓽生輝。”

諸人這才察覺自己方纔失態了:“常大人客氣了。”接着就上前向常老太爺行禮祝禱,“晚輩祝願常老將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席蔽語和常暮默契地對看一眼,便見常暮挑了挑眉,意思是說:“夫人好風采。”

席蔽語斜睨一眼還他:“將軍福氣了。”

夫婦倆無心的一眼對看,落入來賓眼中,衆人這才知道眼前這位女子就是聖上爲常暮欽賜的姻緣,也就是席府的二小姐。京中見過席蔽語的人本就不多,今兒是頭一回看到她,心中情緒自然是複雜,賓客們轉而看了看常暮,又看了看席蔽語,心中嘆道:“真是一對璧人。”

席蔽語本欲隨常夫人一起招待賓客,卻忽然聽到彭起煙叫她:“蔽語。”

“起煙。”席蔽語臉上綻開笑容,迎着她走過去。

恰在此時,席延腳步剛剛踏入正廳,一眼就看到席蔽語:“語兒。”

席蔽語停住腳步,朝門口看去:“哥!”

彭起煙的目光正落在席蔽語身上,席延也看着席蔽語,一時間,三人視線落在同一條線上,彭起煙和席延的目光對到一起。很快,彭起煙不好意思地轉開眼睛,席蔽語玩味地觀察席延臉上的神情,竟能隱隱看出他臉上的紅色,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席蔽語當下也不多問,拉着彭起煙去和席延站在一處,悄悄捏了彭起煙一把,小聲道:“小妮子,發生什麼事了?”

“……哪有什麼事。”彭起煙絞着衣服下襬,看也不敢看席延的臉。

席蔽語惋惜地悄聲道:“連我都不肯說,那我何苦當這個紅娘呢?”

聽席蔽語如此說,彭起煙趁着席延同他人寒暄之際,附在席蔽語耳上悄然道:“那天我一時沒忍住,就親了延哥哥一下。”

“那天……”席蔽語知道她指的是兩人在河堤相見那次,“你速度夠快的啊。”

彭起煙一眼看到席延轉身回來,忙伸手打了席蔽語:“噓!延哥哥過來了。”

席蔽語心想果然如此,笑着看席延:“哥,你來得倒早呢。旁人還以爲你們二人是一起來的呢……”

“沒有,沒有……”席延全身僵硬地看着席蔽語,不敢擅自望彭起煙一眼。

彭起煙手心都出汗了,側着頭不去看席延:“我和爹孃一起來的。”

“你們兩人先入席吧?”席蔽語轉轉眼睛,“我還要去幫忙張羅,先走一步。”

說完便轉身離開,若是自己再留在此處,這兩個人恐怕要繼續羞澀下去,有礙進度啊!雖然她着實很想在一旁圍觀……想到這,她嘴角一咧笑了。可是忽然她覺得有些奇怪,總感覺有人在背後盯着她,席蔽語看了看四周,全是賓客,一時間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晚歌上前道:“夫人,該回園子裡喝藥了。”

“嗯,走吧。”席蔽語同常夫人說了一聲,便攜了晚歌往園子走去。

可是席蔽語和晚歌主僕二人的身影剛出了正廳,就又有一個身影跟了出去。隨後,席蔽靈從暗處走了出來,遙遙對着廳中的流夏點了點頭,待流夏出了正廳,席蔽靈轉身走到常暮身邊:“表哥。”

常暮正同農少說話,轉頭看席蔽靈:“靈兒你也來了?”

席蔽靈點點頭,正要說話,卻看到農少身旁站着的人,不是席蔽微嗎?“微兒?你……”

席蔽微從很早以前就央求席蔽靈帶她一塊兒來,這會兒被席蔽靈看到她和農少在一起,頗有一種秘密被知道的感覺,耳根馬上就紅了:“靈姐姐。”

農少從一進廳就在找席蔽語的身影,沒找到席蔽語,卻被席蔽微叫住,這才聊了幾句,就看到常暮,本想問他的,席蔽靈就出現了。他撓頭四顧:“你們沒瞧見席二麼?”

席蔽靈眼睛一亮:“二姐姐啊,我方纔看到她了……”

“真的?在哪?我找她去。”農少嘴角咧開去,說着就要走。

席蔽微眼神一黯,席蔽靈看了她一眼,這才道:“二姐姐方纔往園子去了。”

農少聽了就要走,卻被常暮攔了下來:“你……去找我夫人,這不合適吧?”

“……”農少吃了一癟,可不是,席二已經是小暮暮這混球兒的夫人了。

常暮道:“我去將她尋來,你們先入席。”

待常暮一轉身,身後的席蔽靈嘴角驀地詭異一笑。

草暮園的人手全到前院兒去,這會兒是一個人都沒有。常暮在園子裡尋了一會兒,竟沒看到席蔽語的身影,就在這時,有個丫頭託着盤從眼前走過,他出聲叫住:“等等。”

那丫頭依言轉過身來,見竟是常暮,忙行禮:“將軍。”

常暮見是流夏,看了看她手上托盤裡的藥碗:“這是夫人的藥?”

“是,張嬸兒讓我給夫人送去。”流夏低眉順眼地回道。

可是常暮看流夏並不是往前院兒去:“你這是要送哪裡去?”

流夏伸手指着假山:“夫人現下正在劍園裡,奴婢這就給夫人送去。”

“我來。”常暮伸手拿過流夏手裡的托盤,往劍園方向走去。

流夏立在原地,直直地望着常暮離去的身影發呆。

月光盈盈灑在地上,假山投下的黑影,被銀輝緩緩浸透,竟變得有些浮幻,四周一片靜謐,恍然中有一種踏着虛空的腳步,在寒氣中前行的不真切觸感。常暮從假山走出,黑夜中依稀能看到亭中的人影,待要走近,耳中卻聽到說話聲。

他腳步頓在當場,因爲此時他已然看清亭中是兩個人,一個是席蔽語,另一個是……

常暮眸光一變,是彭息風。

56.不善49.孫媳76.被劫72.湯浴5.聽戲44.姻緣81.情局2.芭蕉45.訪客65.旅途29.陶塵16.對質61.深情25.及笄14.掐架59.練劍46.探悉34.新婦68.趕集67.點脣66.別莊4.見客78.死別81.情局12.遊湖59.練劍41.下廚41.下廚8.農少18.家宴15.圍觀24.籌備13.少男56.不善33.請茶68.趕集26.提親30.聽嫁71.冷臉2.芭蕉29.陶塵76.被劫47.觀禮77.追蹤80.相依11.夜景39.長談27.賜婚8.農少47.觀禮52.事實51.提筆50.往事56.不善24.籌備54.分贓76.被劫65.旅途1.請安32.聽牀3.簪子79.前世41.下廚37.安置15.圍觀62.詭計69.策馬35.用飯39.長談4.見客41.下廚41.下廚47.觀禮9.不嫁81.情局45.訪客40.同寢64.處置7.行禮10.畫冊12.遊湖56.不善37.安置52.事實20.母蟹35.用飯75.待歸5.聽戲34.新婦18.家宴51.提筆76.被劫12.遊湖15.圍觀1.請安22.風箏4.見客15.圍觀
56.不善49.孫媳76.被劫72.湯浴5.聽戲44.姻緣81.情局2.芭蕉45.訪客65.旅途29.陶塵16.對質61.深情25.及笄14.掐架59.練劍46.探悉34.新婦68.趕集67.點脣66.別莊4.見客78.死別81.情局12.遊湖59.練劍41.下廚41.下廚8.農少18.家宴15.圍觀24.籌備13.少男56.不善33.請茶68.趕集26.提親30.聽嫁71.冷臉2.芭蕉29.陶塵76.被劫47.觀禮77.追蹤80.相依11.夜景39.長談27.賜婚8.農少47.觀禮52.事實51.提筆50.往事56.不善24.籌備54.分贓76.被劫65.旅途1.請安32.聽牀3.簪子79.前世41.下廚37.安置15.圍觀62.詭計69.策馬35.用飯39.長談4.見客41.下廚41.下廚47.觀禮9.不嫁81.情局45.訪客40.同寢64.處置7.行禮10.畫冊12.遊湖56.不善37.安置52.事實20.母蟹35.用飯75.待歸5.聽戲34.新婦18.家宴51.提筆76.被劫12.遊湖15.圍觀1.請安22.風箏4.見客15.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