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林媽的過往
當時林凡剛分手，在高河市，還沒有辭工。林媽說投資差錢，問林凡借點。
林凡聽到感覺不對，詳細一問，竟是有人拉林媽去做金融投資。林凡在高河市看到那些捲款跑路的非法集資公司新聞多了去了。趕緊勸林媽不要相信。但林媽怎麼會聽呢？
過去幾年，林爸生意又做起來了。她又恢復了金錢自由的日子，各路朋友簇擁着她，前前後後的喊她“老闆娘”，她成了一羣人的中心，有種天下盡在手中的自滿。
這不，朋友介紹的這個投資項目，是自己投了錢進去，賺了不少，關係好纔會告訴她的。
只要在那個公司投了錢，很快就能有收益，比存錢在銀行划算多啦！
而且每天去公司露臉籤個到，一個月還能發3千多工資，還經常送禮品！
人家好朋友怎麼會騙她呢？不可能的！
無論林凡怎麼費盡口舌，都阻止不了林媽投資的心。
最後林媽還生氣了，說，我只是借你的錢，又不是不還。當媽的第一次開口借錢，怎麼這麼難？巴拉巴拉後面一堆難聽的話，把林凡傷得夠嗆。
就在林媽咒罵着要斷絕母女關係的時候，林凡還是妥協了。
她給林媽轉賬20萬，千萬叮囑林媽小心，一旦動向不對，立馬取出來。並且不要再投更多的錢進去了。
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對投資一竅不通，風險太大了。萬一真虧了，20萬算林凡出的，也不傷筋動骨。
林媽滿口答應，愉快地掛了電話。
後來林凡回老家，林媽催婚的間隙，還曾勸過林凡，跟她一起投資，林凡沒理她。再三確認林媽只投了她給的那20萬之後，也沒再關心這件事。
發現事情不對還是從新聞上。那家集資公司果然暴雷，老闆捲款跑路了。林凡看到新聞後，趕緊打電話給林媽問情況。
林媽知道公司跑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即吃驚又難過，還非常害怕。因爲她投的根本不止20萬。
林爸再次做生意的時候，林媽已經在單位辦了內退，她一直跟着林爸，把家裡的錢牢牢握在手中。可以說林爸都不知道家裡具體有多少錢。
被人拉投資的時候，林媽開始也是小心的，沒有敢多投，自己先拿了20萬試水，一個月過去，果然賺了不少。
她再想投錢，林爸不同意。
想私下裡偷偷投，又恰好林爸有大額資金流動，存款都週轉去支援生意，手裡錢不夠多。
心癢難耐下，就向林凡打電話要了錢往裡投。接下來的事可以想象。
集資公司把林媽的心抓的牢牢的。
不僅每天去露個面就能拿工資，還每月送一部水果手機，年終獎一抽就是兩臺70寸大彩電，半年時間過去，林媽見集資公司賬上的金額蹭蹭往上漲，就這麼昏了頭。
不僅把家裡所有的存款都投了進去。還在其他朋友問起的時候，大包大攬的打起包票，拉了好多人進了這個局。
等她有一天去公司簽到，發現大門緊鎖，裡面空無一人的時候，心就慌了。
她抖着手撥通公司領導的電話，是空號。再撥打拉她入局的朋友電話，接通就是一陣哭嚎聲，說她們被騙了。
林媽呆立當場。她不敢跟家裡人說，天天去公司門口守着，希望是什麼地方弄錯了，但沒等到公司開門，她拉着入局的那些朋友找來了，讓她賠錢。
林爸急匆匆的趕回家，看着家裡一大羣往日笑臉相迎的林媽的朋友，凶神惡煞的拍桌子敲板凳，林媽被圍在中間哭得不能自己。再一問，也傻眼了。
按說別人投資的錢不應該讓林媽賠的，畢竟是成年人了，投資有風險誰不知道呢。但壞就壞在，林媽當初胸脯拍的砰砰響，說賠了找她。
這些朋友不知道是真的出於對林媽的信任，還是嫌開戶麻煩，又或是有其他心思，幾乎都把錢放在林媽的名下。
說是林媽投資金額多了，公司將她當成大客戶，會更加重視他，提取起來也比小客戶更快捷，絲毫不怕林媽貪了他們的錢。
只有一兩個人自己開了戶頭。
林爸卻覺得說那麼多花裡胡哨的都是假的，那些人更像是規避風險，知道林媽有家庭實力，不會跑路。
這不，出了事就真的來找她了。
要是細扯也不是不能掰扯，但這些朋友都是高市本地人，根深蒂固，林爸知道有人還有些社會關係。
當初林媽跟他炫耀的時候，說那人的朋友多麼威武牛掰，一拳把人眼睛差點打瞎，三下五除二就把欠賬要到手了。沒想如今自己倒成了欠債的一方。
自古以來，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他們只是普通人。
再說林媽如果當初不拍胸脯，大包大攬，不管是不是出於對林媽的信任，人家也未必會鑽這個套子。更何況錢還都在林媽的名下，如何扯得清？
林媽的確有大錯！
林爸是個有道義的生意人，既然老婆打了包票，那該賠就賠。
普通家庭能拿出多少錢投資？也不會多到哪裡去。
他先安撫了幾人情緒，問清了各自損失，知道了合計將近一百萬之後，雖然心疼惱火，還是把心落到了肚子裡。
家裡存款夠夠的，拿錢消災嘛。
跟林媽拿錢的時候，林媽只知道哭，林爸就感覺不好。
追問之下，知道林媽把家裡兩百多萬存款全投進去了，林爸眼前一黑，差點倒下。還是要債人給扶住了。
林媽看見林爸要倒，想扶，又不敢過去。反倒是那些要債人知道林媽把全部身家都投進去之後吧，都匪夷所思地看林媽像個傻子。
他們是想賺錢，也不過是拿了十來二十萬出來試水。就是考慮到有可能虧損，家裡還有底糧，不妨礙根本，只是沒想到被捲款跑路，一分沒剩而已。
誰會把全部身家往裡扔？不是太貪就是太傻！
大家開始同情起了林爸有這麼個老婆，也不暴跳如雷的催債了，反倒是圍在一旁給林爸喂水順氣。
林爸腦門上血管突突直跳，他萬萬沒想過林媽的心有這麼大呀。林媽雖然跟他說過投資的事，他也只是知道最開始那一筆20萬，沒想到……
看林爸氣得夠嗆，一羣人反倒開始安慰起了林爸，讓他先緩緩。有幾個人看林家這樣，還說可以遲點賠，也算是他們大發善心了。
林爸堅持着把幾人送走後，直接無視林媽，開始清算生意財產，當晚就聯繫朋友要儘快兌出手裡的生意。
長痛不如短痛，他不想讓那些社會人上門牽扯不清，也不想讓這麼鉅額的欠債留到林凡手裡。
林爸的生意前景不錯，但出兌太過着急，一個禮拜的時間，只賣出了100萬的整數。也可能是買方知道這事，故意給出的價格。好在是夠還債了，林爸就沒跟林凡開口。
林凡那時候已經回家快半年了，林爸知道她花了不少，手裡也沒多少錢了。
這事情既然了結了，也沒想給她再說，硬着一口氣把錢還完，回家就倒下了。
林媽嚇得半死，叫救護車拉到醫院，說是輕微中風。
林凡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來。
知道林媽虧了那麼多錢，連林爸的生意都賠了進去，林凡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是親媽。林爸都沒罵老婆一句，林凡又能怎麼辦呢？
他們賺的錢他們自己花了，也沒毛病啊。
得知林爸住院了，林凡又連夜趕往高市。
看着躺在病牀上蒼老許多的林爸，林凡心裡也難受。
問了醫生，好在救援及時，症狀也不重，沒有造成嚴重後果。現在控制好血壓，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但以後不要讓病人受太大刺激，也要注意血壓不能過高。
林凡知道沒大問題也算是放下了心，回到病房，看到縮在一邊裝鵪鶉的林媽，和不搭理她的林爸，不知道日子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半個月前她家還有存款百萬，生意興隆。一轉眼存款也沒了，生意也沒了，就剩下2套老房子，一輛舊車，和她身上的一些存款。
這也是爲什麼後來，林凡生病把存款花完後，決絕地斷了藥——家裡已經沒有多餘的錢供她治療了，總不可能賣房賣車。
外人看來她好胳膊好腿的，根本沒病，哪至於到侵家蕩產的地步，就是林爸那麼關心林凡的身體，也從沒想過賣房賣車。
就算真要賣，車開了多少年，賣不出幾萬塊，相當於杯水車薪。
而房子，以林凡當時對自己身體的認知，與其賣了扔在希望渺茫的病裡聽不到個響，還不如留着給爹媽做退路，畢竟她已經靠不住了。
更何況林媽和林凡不能同處一室，房子賣了還得租房住，又是一筆麻煩賬。
林爸他們知道林凡斷藥已經是很久之後了，看林凡不吃藥狀態也挺好，也就不再提看醫生的事兒了。
說回林爸被氣得住院的時候。
醫院裡，林爸看出林凡的擔憂，反過來寬慰她說，他們反正也到了退休的年紀，生意不做就不做了。兩口子退休金加起來有6千多，房子又是現成的，過日子夠夠的了。
四線小城市一個月6千多的生活費，給尋常老兩口肯定是夠了，前提是不要生病。
但林爸林媽之前有錢，花錢大手大腳慣了。據林凡所知，林爸一個月光抽菸就要2千多，雖說吸菸有害健康，希望他戒了，也不是這種戒法。
林凡打算做點什麼賺錢，不能再像之前光顧着散心了。
她在醫院陪了兩天，林爸就不讓再陪了。
林凡看林爸病情穩定，每天只要早上掛一掛水，也的確沒有其他問題，再過幾天就要出院了，才答應回去。
林媽送林凡出去的時候，還是一副畏縮模樣。
林凡看着可憐，問她手裡還有沒有錢。
林媽搖頭，她手裡也就一些零錢，這些天給林爸住院已經花的七七八八的了，住院費還沒結清。
林凡嘆氣，給林媽轉了10萬塊。讓她結清住院費後，如果養老金不夠用，拿來改善生活。
林爸畢竟在住院，平常也沒操心過這些，都是林媽在管。雖說這次出了個大岔子，但300多萬的教訓，林媽應該刻骨銘心，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了。
本想多叮囑兩句，看林媽一副知道錯了的樣子，林凡最終沒忍心多說。
一週後，林媽開心的打電話跟林凡分享，說他們受騙的人攢了一個羣，找了個特別厲害的律師幫着打官司。
林凡記得這個集資公司的老闆已經跑路了，警察通報都沒抓到人，怎麼突然就到了打官司的地步了？
正確步驟應該是警方抓人，確認犯罪事實後提起訴訟，進行審理的時候，律師再出現。
聽着林媽眉飛色舞的說着錢很快就能追回來，林凡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她問林媽，請律師要多少錢？
林媽說，不多，我只花了6萬塊。律師說官司包贏。
只花了6萬塊！
只花了……
林凡瞬間想口吐芬芳，知道她那10萬塊終究是錯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