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地下
短暫的黑暗過後，林凡很快恢復了視力。
下面沒什麼光，但以她的眼力，還是能看個大概。
腳下是一條向下的滑道，聽聲音，是金屬材質。
四壁沒有凹凸，也沒有攀爬借力的地方，甬道狹窄，只容單人通過。看起來是通往地下的單行道，就不知道是月華人的基建還是……
剛想到這兒，腳下的金屬材質突然到了頭兒，變成不怎麼平滑的石質通道……
得，從這兒開始應該纔是棄隱者的工程。
通道曲折，角度還算大，林凡側着身，單腿曲着，一隻手壓着腰側的武器，另一隻手在身下撐着，隔着手套都能感覺到摩擦出的熱……
不知道金思辰和岑方遠能不能行？
下到七八百米的時候，光線漸強，石質通道也逐漸開闊起來，不再那麼逼仄。
林凡漸漸能直起身子，收回手，只用雙腳蹬地，利用慣性穩穩下滑。沒多久，視線突然開闊，她收腿一躍，輕巧落在地上。
似乎倒底了……
這是一個不小的石質空間，地下沒有下水道常見的污水。可能是在地下，氣味稍顯渾濁，但沒有預想中的臭氣。
重要的是，這裡竟然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也不知是人都調去別處了，還是棄隱者太過自信，覺得月華人不會下來……
很快，通道口動靜大了。裘依率先出現。
即使依舊面無表情，林凡還是能從他的肢體語言看出其狼狽。月華人的科技的確是先進，整顆星球被大面積自動化覆蓋，導致月華人本身的身體素質並不是那麼好。
之前他帶路的時候，林凡就看出來了。裘依跑起來，兩個棉花腿倒騰得飛快，但就是擡不高。多少有點兒運動無能的殘障感。
此刻，他直接屁股着地滑出甬道。雙腳站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人還因爲慣性往前撲。好在林凡及時扶了一把，避免了一個狗啃泥。也是這一扶，讓林凡看到他精緻的連體服後面，一整片都破了……
嗯，安東尼奧終於可以安心了，裡面不是棉花。
金思辰下來動作還算瀟灑，畢竟是練過的。只是小臂處的衣服磨損的厲害，手掌皮膚也有些擦傷。
“沒事兒吧？”林凡上前關心。
“沒事兒，小問題。”金思辰甩甩手，“皮都沒破，不用關注。”
說話間，岑方遠也出來了。
他跟裘依差不多，稍顯狼狽，整個人飛撲出來。
他是文職，也有四十來歲了，就算平日裡在諾亞號上有保持健身的習慣，但畢竟沒怎麼經歷過這種突發情況，沒辦法應對得很好。
但好在他心態穩，再加上前後都是自己人，安心，所以哪怕心裡沒底，倒也不算驚慌。
林凡跟金思辰一人一把，把岑方遠穩穩撐住，帶到旁邊。
“謝謝。”岑方遠聲音略抖，額上有一層薄汗，第一時間打量四周。
“客氣。”林凡下意識瞥了一眼，果然，身後的衣服都破了，從空間抽出自己的長披風遞過去。
那披風她嫌累贅，一回房間就脫下來收進空間了，外套也是。現在她身上只是白襯衫和紅色長褲。爲了透氣，襯衫的鈕釦還開了兩顆，在幾個衣着整齊的人裡顯得過於隨意。但這時候，也沒人在意這個。
岑方遠愣了下，立刻意識到什麼，臉色微紅地接過，把自己罩了個嚴實。
林凡一米七三。她的長披風給身高相當的岑方遠正好。
梅林尼爾下來的時候，腳下踩着冰晶，彷彿如履平地。
安東尼奧則是一路呼號，人還沒到，聲音就傳開老遠。像是把通道當成什麼極限遊戲了，有些忘乎所以。
那小孩兒下來的時候，見衆人都好端端的站着等他，似乎有些失望，撇撇嘴，氣悶道：“跟我來。”
說完，也不管後面人有沒有跟上，快步向前走去。
“哎，看到沒有？”安東尼奧低聲湊到林凡跟前，“他的鞋和手腕上的東西。”
林凡點頭。
小孩的鞋底和手腕上應該有什麼先進的科技，能輔助他在通道中滑行。他收得很快，但林凡和安東尼奧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們都沒見過，所以看到了也只是看到了。不過這起碼能說明，棄隱者的科技，在這些細微末節的生活方面，似乎有很普遍的應用。
當然了，科技如果不發達到一定程度，也沒辦法突然遏制住科技如此先進的月華人。他們只是依賴慣了高科技的便利，又不是真傻。
林凡突然對棄隱者這個人羣產生了好奇。
他們在這個節骨眼上發動事變……真的是巧合嗎？
“哎，你見過嗎？”安東尼奧見林凡沒接話，心裡還是刺撓刺撓的。他避開看起來一張嘴就會懟自己的金思辰，問了比較可能知情的裘依。
裘依起先還不知道他要問什麼，解釋過後才道：“這些都是枝微末節的小技術，不足爲道。”
安東尼奧看着他破破爛爛的後背：“不足爲道，呵。”
裘依也不知道是沒聽出他的意思，還是不在意，依舊面無表情地往前倒騰。
安東尼奧自覺沒趣，左右環顧一圈，走到了隊末。
沒走多遠，衆人就看到一個類似於軌道車的廂體。只不過外觀沒有地面上的全透明車廂那麼漂亮，軌道也鋪在地面上。
帶路少年沒好氣地領他們上車，操控小車往前飛馳。
幾人都圍過來看他操控，發現這裡的軌道車操作跟地上沒什麼區別，又對了個眼神。
地下空間光線不是那麼充足，很多地方顯得有些過於幽暗，很符合棄隱者這個名字該有的生活環境。但也不像他們想的，像貧民窟一樣髒亂差。
一晃而過的建築像是建造在巖壁上的洞穴，有原始的石壁，也有金屬包裹的部分……好些讓人看着眼熟的器械，在地上都看到過差不多的，但材料卻不比地上那麼精細，有種隨意的粗糙感。
再加上略暗的光線，整個地下有點復古感覺的賽博朋克意味，主打一個混搭。
路上也看到過一些人，什麼樣的都有。既有少年這樣的沒有明顯月華人特徵的，也有光着大腦門跟裘依差不多的。大家的臉上都有表情，有人是雀躍，有人興奮，也有人嚴肅，有人緊張……
這纔是個正常的人類社會啊……
林凡心中感嘆。
可是想到就是他們起事，還把祁邁幾人扣住了，印象分又開始下滑。
地下空間很大。
適應了略暗的環境之後，感覺這裡彷彿就是粗糙版的月華星，跟地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全包裹式建築。除了人。
少年人開了很久，纔將車開進一個看不出功用的建築裡。既不是最高，也不是最大。衆人還沒分析出這是什麼地方，他就兇巴巴地讓衆人下車。
從下車開始，人多了起來。應該是守衛之類的，分列走到兩邊，看向他們的目光有好奇，有謹慎，但無一例外的，看到裘依時都是厭惡。
少年走到一扇門前，敲了敲門，跟門邊的人小聲說了些什麼，退到一邊：“進去吧，首領在裡面等你們。”
門緩緩打開。
房間裡光線充足。
一個跟裘依一般無二的光腦門月華人正坐在房間中央的桌邊，笑吟吟地看向他們。
“你們好，尊貴的客人。”
棄隱者的首領……竟是一個典型的月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