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可以用密碼開。”
沈硯辭手指蜷了一下，頓了半秒，纔看她：“秦昭，我是誰？”
秦昭心裡像是有一個膨脹的氣球：“沈硯辭。”
沈硯辭臉色稍霽，擡手碰了下面板：“我知道密碼嗎？”
秦昭稍微仰了下頭，看着他，嘴巴動了動：“對不起。”
沈硯辭搭在面板上的手垂下，目光落到了她臉上。
秦昭垂了下眼皮，聲音帶着點氣息：“對不起。”
她眼睛水潤透亮，對上他的眼睛又忍不住顫了幾下。
一梯一戶，入戶處安靜地要命。
他卻難以聽清他心裡的聲音。
他闔了下眼皮，聲音很低：“你道哪門子歉？”
秦昭觸及他的表情又抿脣低下了頭：“密碼是對不起。”
安靜像是在慢火煎熬着空氣。
在煎熬地人快受不了的時候，沈硯辭點了一下面板，聲音淡漠，帶着不易察覺的剋制：“後面呢？沒關係，還是原諒你。”
“對不起。”秦昭嗓音艱澀，“後面還是對不起。”
她的頭髮拂過他的脖頸，扎得人又疼又亂。
沈硯辭脣線平直，他輸入密碼，門咔得一聲解鎖打開了。
他一言不發，帶着一種疏離感。
客廳裡的梔子花只剩下了綠色的葉子。
他：“爲什麼？”
他：“你後悔了嗎？”
“三年前不喜歡，現在發現也沒多喜歡。”
秦昭拉住他的手：“沒有不喜歡你。”
“三年前也沒有不喜歡你。”
諾大的房間，安靜無比，心跳彷彿都跟着停滯了下。
沈硯辭：“你說什麼？”
秦昭在他極具穿透力的注視下，手指蜷了下，生出了點猶疑。
沈硯辭抿了下脣：“沒有不喜歡，爲什麼一定要分手？”
“我以爲我不是秦昭。”秦昭聲音有點輕。
沈硯辭似乎是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怔了一下。
“你還記得林婉華嗎？”秦昭看着他，“她說媽媽爸爸丟的是兒子。我偷偷做了親子鑑定，鑑定上寫的是非親子關係。”
“我以爲認錯了，以爲我還是江野。”她垂了下眼睫，“江野最好的結局，就是考上國內的大學。”
沈硯辭心裡說不出來地悶：“所以，你是爲了拿到你認爲的最好的結局分手。你覺得你覺得我不會站在你這邊。”
“江野和沈硯辭的人生本來就不該有交集。”她的聲音不大，卻像是一張無形的網，網住了他們。
“所以，你替我做決定了是嗎？”沈硯辭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我愛的是你的身份嗎？”
秦昭垂着頭：“撿垃圾生活的江野，真的可以和隨隨便便就能給人幾萬塊、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子的沈硯辭在一起嗎？”
“你試都不願意試，甚至連告訴我的機會都不給我。”沈硯辭撩了下眼皮，聲音帶着冷淡的鈍痛，“你沒有多喜歡我，你也覺得我的愛不過如此。”
秦昭手指蜷縮了下。
“怎麼試，讓我靠着你生活嗎？”她該怎麼解釋愛是會讓自卑的人有自尊，“還是讓你因爲我偏離正常的人生軌道。”
沈硯辭覺得胸腔裡似乎有人在往裡吹氣，他的三年就像是一個笑話：“我要謝謝你的獨自承擔嗎？”他眉眼染着壓抑的難過還有火。
“不用。”秦昭垂着眼睫，“我是爲了我自己，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沈硯辭她這個樣子，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怎麼知道真相的？”
“媽媽說的。”秦昭捏了捏手指，“後來才知道那份報告有問題。”
還是林時告訴她的。
她當時既相信，又有點懷疑。
拿着報告看。
林時過來問她看什麼，她說是高考題：“她們明明是親母女，報告爲什麼顯示是非親子。”
林時掃了一眼：“親子鑑定如果出現非親子，司法機構都會自動進入複覈流程。單次檢測明顯不對。
而且就算是非親子，連續3個STR匹配在無關個體中的概率小於0.1%。就算不是親母女，在陌生人中的概率也很低，這報告一看就有問題。”
林時當時還嘲笑她：“就你這樣還參加什麼高考，還沒我懂的多。”
她當時吃了藥，腦子有點遲鈍。
林時看了她一眼，摸了下她的頭：“別學了，天天寫卷子有什麼意思。咱家條件也不差，當個好吃懶做的富二代多好。”
“到時候哥出名了，你就是哥二代。”
“……”
沈硯辭：“什麼時候知道真相的？”
秦昭：“完全確認在你走之後。”
“我去英國的那一年？”
秦昭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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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確認了，爲什麼不找我？”沈硯辭脣抿着，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擠出來的，“還是你又有什麼別的苦衷？”
他手臂的青筋鼓動着，像是要突破皮膚而出。
秦昭看着他，沒辦法再再繼續說下去：“沒有。”
沈硯辭一時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覺得諷刺，眼底裡溢出一點水光。
他輕呵了一聲：“所以還是不喜歡。”
“喜歡的。”秦昭垂了下頭，只是她後來才意識到原來喜歡會痛。
“喜歡可以說出那些話，喜歡可以在我說我會痛的時候還是選擇繼續傷害我，還是喜歡可以兩年不聯繫？”沈硯辭看着她，“你的喜歡是這樣的嗎？”
“對不起。”秦昭眼睛發澀，垂了下眼睫，“是我自以爲是。”
她沉默了會，聲音很輕：“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沈硯辭心裡堵得要命，他吐了口濁氣，站起了身。
“沈硯辭，”秦昭手指捏着袖口，“我們還能變成我們嗎？”
沈硯辭瞳仁漆黑：“秦昭，我們的意思的是我和你，不是什麼都是你說了算。喜歡也不不是我傻傻地等着你要不要繼續的通知。我不好哄，也不會被你丟第二次。”
房門關上。
房間裡只剩下了她自己。
沈硯辭出去吹了會兒風，下意識想摸煙，沒摸到。
他有着煩躁地砸了下方向盤。
嘴上說着喜歡，拉都不拉他一下。
秦昭考試周到了，學校申請需要成績證明，她得把學分儘快補完。
她考完去了林時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