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用盡一切來愛我
天昭寺離京都約有二十餘里,寺內古樹參天,佛塔林立。巍峨的殿宇依山而建,佈局巧妙,錯落有致,最爲壯觀的則是寺門前那一棵數百年的香樟樹。香樟樹枝繁葉茂,樹身分岔而長的分枝有成人腰身那麼粗壯,遮雲弊日的,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的歎爲觀止!
青果一行人到得的時候,早有小沙彌等在了寺門前,見了青果等人,小沙彌跑了上前,“是羅施主嗎?”
“是的。”青果笑着對小沙彌說道。
小沙彌對着青果一笑,露出兩個空空的門牙,對青果雙手合什,行了個佛禮,“羅施主請跟小僧來。”
莊嬸上前扶了青果,神色間難掩激動,似是也知道自已失態,莊嬸一路都是低眉垂眼,只管盯着腳下的路走。
同許多的寺院不同,天昭寺寺門到大殿的距離並不遠,一刻鐘的功夫,青果便站在了大雄寶殿。
“羅施主先上柱香吧!”小沙彌對青果說道。
“好,有勞小師傅。”
小沙彌羞澀一笑,然後去香案邊抽三枝香,在釋迦牟尼像前的香爐點燃之後,交到青果手裡。
青果對小沙彌笑了笑,接過香,跪在了圃團上,輕聲禱告了幾句,然後拜了幾拜,直身將香插在香爐裡。
一切弄妥以後,青果也不催小沙彌,便起身將大雄寶殿裡的佛像都逐一拜了過去,一輪下來,她正欲擡了腳去後方的殿宇時,卻見一年紀略長的僧人走了過來。
小沙彌見了那僧人,連忙上前,“師兄,羅施主把這裡的菩薩都拜了一遍。”
年紀略長的僧從對小沙彌笑了笑,點頭道:“嗯,我知道了,師父讓我請了羅施主去後院聽禪,你去把山門前的落葉掃一掃吧。”
“是,師兄。”
小沙彌轉身走了出去,不多時抗了把比他還高的竹掃把朝山門走去。
青果看着半響沒回過神來,這小和尚也忒乖了吧?!
“羅施主,請隨貧僧來。”
青果斂了心思,連忙跟在那年紀漸長的僧人身後,朝着左側的一處月洞門走去。
門外是一條向山上去的小徑,遠遠的能看到一個八角亭。八角亭隱於花樹間,隱約似有話語聲響起。
走在青果身側的莊嬸不由得便搶前了一步。
“嬸!”
莊嬸步子一頓,一臉訕然的朝青果看來。
青果笑了笑,輕聲說道:“慢點,別驚擾了貴人。”
莊嬸點了點頭,慢下了步子,按奈下心頭的急切,垂眸走在了青果身側。
離亭子約有一丈的距離,僧人停了下來。
亭子裡立刻走出一名年約三旬,面相端莊衣飾華麗略帶威勢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
“夫人,羅施主到了。”
中年女子點了點頭,淡淡道:“你下去吧,記得,不要閒雜人等靠近,驚擾了貴人,不是你等擔當的起的。”
“是,夫人。”
僧人低眉垂眼,轉身退了下去。
中年女子上前,站在青果身前,細長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青果等人,最後目光停在了莊嬸臉上,點了點頭,說道:“羅姑娘,請隨奴婢來。”
“有勞姑姑。”青果屈膝一福。
中年女子聽了青果的稱呼,眉梢幾不可見的揚了揚,忖道:真是個伶俐的姑娘!
亭子叫清風亭,許是取“清風亮節”之意。亭子北面高挑的兩條飛檐上各有一條鯉魚,面對面,尾巴翹得高高的;南邊的兩條飛檐上則是兩隻麒麟獸,它們雖然都是石刻的,卻栩栩如生。在屋檐下的四個角上,各有一隻銀鈴,一陣風拂過,鈴銷就會“的鈴”“的鈴”地響起來,爲這靜諡的山間寺林平添幾許歡樂!
青果跟在中年女子身後,一路低眉垂眼,走至亭檐下,鼻端聞到一股淡淡的清幽幽的桂花香,眼角便覷到一角蜜合色大朵簇錦團花芍藥紋錦長裙,青果纔要行禮,耳邊卻是響起一聲輕呼。
“奶孃!”
下一刻,便看到那抹蜜合色的裙角如綻起的花朵般,自身邊掠過,青果連忙側身讓了,但與此同時,幾道急急的聲音亦同時響起。
“娘娘,娘娘您慢些,仔細您肚子裡的小皇子!”
青果霍然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秀雅絕俗的臉,因爲身孕的緣故,原本的輕靈之氣被一種珠圓玉潤的優雅替代,即便是她只是往那一站,整個人也給人一種氣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人的感覺。
莊嬸已經哭倒在謝靜辰腳下,“小姐,奴婢總算是找到您了,奴婢再也不會沒臉去見夫人了。”
“奶孃,奶孃……”謝靜辰同樣哭得淚花帶雨,“我以爲……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娘娘,這亭子外風大,有什麼話,到裡面去說吧。”中年女子勸說着謝靜辰,又對幾個簇擁着謝靜辰的小宮人喝道:“都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扶了娘娘和莊夫人進去說話。”
小宮女立刻便慌手亂腳上前,扶謝靜辰的,扶莊嬸的,有機靈的,對一側站着的青果也客氣的說了句“姑娘,快到亭子裡來吧。”
等進了亭子,幾人分主次坐下。
莊嬸和謝靜辰經過最初的激動,這會子也已經略略平靜下來。
謝靜辰擡頭朝青果看來,輕聲問道:“這就是救了你的羅青果,羅姑娘吧?”
青果起身,“民女見過娘娘金安。”
謝靜辰被淚水洗過的眸子,真誠的看着青果,“羅姑娘,你不必這般客氣,是我要謝謝你纔是,謝謝你救了我奶孃。”
“娘娘,言重了,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值當娘娘如此掛懷。”青果連忙說道。
舉手之勞嗎?
那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禍!
謝靜辰對青果笑了笑,輕聲說道:“羅姑娘,你的這份情,我記下了。”
青果還待再婉拒,但謝靜辰已經示意她坐下,轉身去與莊嬸說話。
“小姐,您……您怎麼會進宮的?”莊嬸猶疑的看着謝靜辰,“還有……皇上他……他知不知道您的身份?”
謝靜辰拍了拍莊嬸的手,輕聲道:“奶孃,說來話長。”謝靜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當初你引開山匪,誰想我卻還是沒有逃脫,就在我打算一死保全清白時,誰想卻遇上了五姨娘。”
“五姨娘?”
“是的。”謝靜辰笑了說道:“就是我現在這個身份的親人,她當時剛剛喪女,出來散心,誰曉得陰差陽錯就救了我,然後便將我認作了女兒。”
這些便是青果其實也不是很瞭解,此刻聽謝靜辰說起,便垂了腦袋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聽起來。
“誰想那年冬天姨娘受寒竟是一病不起,最後撒手人寰,父親正巧又要回京述職,便帶了我一同回京,我當時害怕的不得了,生怕被人認出來,替父親引來殺身之禍。”
“回到京城,我輕易不敢出門,母親膝下無女,見我鬱鬱寡歡,恰逢宮宴,便想着帶我見下世面,陰差陽錯的便進了宮,不但進了宮,還跟皇上見了面。”
這裡面到底是巧合還是有心安排,卻是連謝靜辰自已都不知道。
莊嬸聽得噓唏不已,到得最後,雙手合什,連念阿彌陀佛,菩薩保佑。纔會讓她主僕二人逢凶化吉。
“那皇上他……”莊嬸看向謝靜辰。
謝靜辰笑了笑,輕聲說道:“皇上他都知道,不然,你我又怎能坐在這!”
莊嬸便長長的吁了口氣。
至於什麼替東平候府平反的話,莊嬸不會說。
她現在,關心的是謝靜辰在宮裡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她!
只是……莊嬸目光撩過亭子站立的宮人,握了謝靜辰的手,輕聲道:“小姐,您在宮裡還好嗎?”
“挺好的。”謝靜辰擡頭,看了那個中年女子對莊嬸說道:“貴妃娘娘知曉我要出來見你,生怕我有個不注意的,特意指了她宮裡的管事嬤嬤,景嬤嬤來照顧我呢!”
坐在一側的青果不由便勾了勾脣角。
謝靜辰看起來,跟只小鹿似的溫馴可愛,但小鹿也有小鹿的聰明不是?!
果然,莊嬸在聽了謝靜辰的話後,絕口不再提宮裡的事,只千叮嚀萬囑咐的,讓謝靜辰一定要注意她自已的身子,平平安安的把肚裡的小皇子給生產下來。
“奶孃,沒找着你時,我想着,找到你以後,這一輩子再也不跟你分離了。”謝靜辰笑着看向莊嬸,大大的眼睛裡有着一抹淺淺的哀傷,“可是現在找到你了,我卻只想着,你只要好好的,我就滿意了!”
“小姐,”莊嬸紅了眼眶,輕聲說道:“讓奴婢進宮照顧您吧!”
謝靜辰搖頭。
“小姐……”莊嬸還要再說。
謝靜辰笑了笑,對莊嬸說道:“奶孃,羅姑娘身邊同樣需要你,你還是留在她身邊比較好。”
莊嬸這纔想起被她忘在腦後的青果,不由便神色訕然的朝青果看去,“姑娘,奴婢……”
青果笑着搖了搖頭,示意莊嬸不必解釋。
眼見得時辰差不多了,景嬤嬤上前提醒謝靜辰。
“婉嬪娘娘,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宮了。”
謝靜辰點了點頭,扶了景嬤嬤伸過來的手,起身,對莊嬸和青果說道:“我要走了,以後有機會,我們還會再見。”
“民女恭送婉嬪娘娘。”
青果連忙屈膝福禮。
莊嬸雖滿心不捨,但她也知道謝靜辰現在的身份並不是如外人看得那般風光,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
送走了謝靜辰,青果和莊嬸在八角亭裡繼續坐着。
從亭子裡往下看,能看到山道上幾擡小轎,在幾隊護衛的保護下,緩緩離去。
“姑娘,奴婢剛纔不是……”
“莊嬸,”青果回頭看着一臉羞愧的莊嬸,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是因爲婉嬪娘娘有了身孕,你不放心,想在她身邊照顧她。”
莊嬸紅了眼眶,重重的點頭。
“婉嬪不讓你進宮,也是爲你好。”青果輕聲說道。
“奴婢知道的。”莊嬸點頭,沉聲道:“奴婢現在只希望小姐她能一舉得子,這樣娘娘的後半生也就有依靠了!”
青果點頭:“嬸,你能這樣想,最好。”
“姑娘,有人過來了。”
身後響起鳳梨的聲音。
青果回頭,便看到葉羽和一個年約十一、二歲穿一襲淡紫華袍的少年公子走了過來。
“民女見過十一皇子殿下!”
青果急急迎了上前,屈膝行禮。
十一皇子擺了擺手,“羅姑娘免禮,賜坐。”
“民女謝十一皇子殿下。”
青果站了起來,她身後的莊嬸和鳳梨也跟着站了起來。
葉羽在十一皇子下首入座。
十一皇子打量了青果幾眼,又看了看身側的葉羽,稍傾,纔開口說道。
“羅姑娘不必拘謹,坐下說話吧。”
“謝十一殿下。”
青果低眉垂眼挑了個跟十一皇子略略有些距離的位置坐下。
十一皇子從葉天麟那,早就知道眼前這位看似靦腆但實則膽大無比的姑娘,便是葉羽的心上人,而且怕是不日兩家便要議婚。加之,因着青果,他每年也有了一定的進帳,言詞間對青果便溫和了許多。
“羅姑娘之前讓九爺帶話,說是想在京都開間食爲天分號,是真的嗎?”
“回十一殿下,民女確實有這打算。”青果微微擡目看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長相算不上很精緻,周身上下有股如冬日陽光的淡淡暖意。讓人不由自主的便會放鬆心情。
十一皇子笑了笑,輕聲說道:“你把你的想法說下,要是合適,這事我讓人去安排。”
青果想了想,輕聲說道。
“京都有醉仙樓,有太白樓,有月揚樓,黃鶴樓這些數一數二的高檔酒樓,食爲天想要在他們手底下分一杯羹,其實並不容易,不過,如果走另一種路線,則不然!”
“哦?”十一皇子看向青果,“願聞其詳。”
青果理了理思緒,說道:“民女的想法是這樣的,食爲天不走高檔路線,客戶羣定位於中產階級。”
“中產階級?”十一皇子錯愕的道:“那是什麼?”
呃!
青果抿了抿嘴,笑了說道:“嗯,所謂中階級是指不論從經濟地位、政治地位和社會文化地位上看,他們均居於現階段社會的中間水平。”
十一皇子看向葉羽。
葉羽想了想,輕聲說道:“羅姑娘的意思,應該是說,四品以下,六品以上這樣的一部分人。”
呃!
好吧,這個比喻還是很恰如其分的!
十一皇子朝青果看來。
青果點了點頭,表示切實跟葉羽說的差不多。
“這一部分人,他們偶爾有不得不進行的應酬時會選擇醉仙樓、太白樓這等高檔酒樓,可當家裡來個客人,或是同僚之間相請時,他們首選應該就是食爲天這樣的酒樓。每個人一生中求人的次數有限,可是同僚相酬,親友相酬卻是難以計數。”青果說道。
十一皇子點了點頭,“有道理。”
葉羽覷了青果一眼,眉目產隱了抹淡淡的笑。
“選址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會安排下去。”十一皇子對青果說道。
青果巴不得,最頭痛的就是選址啊!
好的地方,她沒那麼大臉拿下,差的地方,拿了沒用。差點就把她爲難死了!現在,有了十一皇子這句話,她樂得好去忙林小桃脂粉鋪的事!
“嗯,之前我聽五皇兄說,你有打算弄個什麼油坊,還有葡萄酒,這事現在怎麼樣了?”十一皇子問道。
“葡萄樹已經在春天的時候廣泛種植下去了,只是要三年才能掛果,這事怕是還要等等,油坊民女也在安排,這個夏天過了,民女打算回去,開始着手這件事。”青果說道。
“不急,貪多嚼不爛,事情一件一件來吧。”
青果笑着應下。
又說了些別的事,十一皇子說他還要去拜訪一個人,留下葉羽,帶着身邊的內侍拐上另一條青石小徑。
青果跟在葉羽身後,送走十一皇子。
“那邊山下有一片忘憂花,要不要去看看?”葉羽對青果說道。
“好啊!”
葉羽便笑着對站在亭子一丈外的觀風說道:“你留在這,我走一圈就回來。”
“是,九爺。”
見葉羽這樣說,青果不由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莊嬸和鳳梨,想了想,說道:“你們也留下吧。”
莊嬸還有點猶疑,鳳梨卻是歡天喜地的說了一聲,“知道了,姑娘,您和九爺慢慢逛,天還早,我們不急着回去的!”
青果捂額,真不該帶這麼個沒心沒肺的出來!
葉羽笑着說道:“到是個機靈的丫頭。”
鳳梨被葉羽一誇,頓時兩眼眯成了月牙兒。
青果卻是輕聲嘟囔了一句,“當時也不知道是誰嫌她沒用的!”
葉羽權當沒聽到,脣角嚼了抹笑,對青果說道:“走吧,放心,肯定不會把你弄丟的。”
青果翻了個白眼,跟着轉身。
所謂的忘憂草其實不過就是一大片的黃花菜!
青果看着那迎風搖擺的喇叭一樣的花朵時,好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妹,誰能告訴她,明明就是黃花菜怎麼就成了忘憂草?
“怎麼樣,好看吧?”
耳邊響起葉羽的聲音。
青果擡頭,看着樹蔭下葉羽那張精緻的好似手工雕刻而成的臉,扯了嘴角,僵硬一笑後,說道:“其實這花還有一個名,你知道不?”
“嗯?”葉羽看向青果。
“黃花菜!”
青果簡短而有力的說道!
這下子換成葉羽風中凌亂了!
看着葉羽怔怔的如同被棒子狠敲了一下的表情,青果覺得自已圓滿了。
“淑貞!”
“嗯?”青果朝葉羽看去了。
葉羽便青果身後努了努嘴。
“什麼?”
青果一邊問着一邊打算回頭去看。
耳邊卻突的響起葉羽的驚呼聲,“淑貞,有蛇!”
“啊!哪裡,哪裡,在哪裡!”
青果驚叫着便往前跑。
“腳下,就在你腳邊!”
青果連看都沒來得及看,不管三七二十一,雙腳一蹦,就抱住了葉羽,兩腳死死勾住他,抱了他脖子,拼命往上爬,嘴裡則喊着。
“打死它,快打死它!”
耳邊響起“噗嗤”一聲,輕笑。
青果嚇得砰砰亂跳的心,懵懵懂懂的腦子便靜了靜,想着是不是葉羽故意騙她,正要回頭去看,不想一隻手卻忽的勾住了她的腰身,耳邊響起如環玉相擊的聲音。
“哎,淑貞,難得你這麼熱情啊!”
這下青果是萬分確定自已真被葉羽騙了。
“混蛋!”
想也不想,青果掄了拳頭便往葉羽身上打。
“好了,別生氣了,認讓你剛剛氣我來着!”
葉羽捉了她的手,抱着她順勢便在一側的草叢裡坐了下來。
青果想着這傢伙實在太可惡,怎麼能拿蛇來騙人呢?她兩世加在一起,也沒有一種生物能讓她有對蛇這樣的恐懼啊!
“你下次千萬別再拿蛇來嚇我。”青果警告的看着葉羽,“我最怕的就是蛇了。”
“好,好,下次肯定不騙你了。”葉羽笑着拿了她的手指放在嘴邊親了親,然後,擡頭,看了面色潮紅的青果,將她被山風吹亂的頭髮理了理,輕聲說道:“等天恩的滿月酒一辦好,大伯母就會請鮑夫人上門提親。親事定下來了,你是不是就要回青陽鎮了?”
青果點了點頭。
“哥哥寫了信來,他已經通過院試,中了秀才,他的同窗裴盛明打算參加來年的鄉試,哥哥則也有這個打算,但眼下,他即要打理園子又要照顧食爲天,哪有時間和精力用來求學。”
葉羽想了想,說道:“那等你及笄了,你也是要嫁到京都來的,到時園子和酒樓照樣沒人打理,你怎麼辦?”
青果挑了葉羽一眼,“傻了不是,那我不會趁着在京都的這段時間,請兩個掌櫃回去啊?”
葉羽笑了笑,說道:“我還以爲你會說,讓我跟你回青陽鎮呢!”
青果搖頭。
失笑道:“那你還不得恨死我!”
“我爲什麼要恨死你?”葉羽奇怪的,說道:“就算你提出來,我不同意,但也不至於就恨你,那麼嚴重吧?”
“人家都說,男人三大願望,升官發財死老婆!你這老婆還沒進門,就讓你斷了仕途,你說,你不會恨死我?”青果好笑的道。
葉羽便哼了哼,說道:“那你就沒聽說過,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別人不喜歡的,我未必不喜歡,別人喜歡的,我卻未必喜歡?”
“那是不是說,你真的願意爲我放棄你的大好前途呢?”青果嘿嘿笑着往前湊了湊。
葉羽對上青果湊上前的臉,在她嘴上“吧唧”親了一口。
“哎,你又欺負我!”青果擡手恨恨的推了葉羽一把。
葉羽笑着順手將她一帶,兩個人便滾成了一團。
“我欺負自已的媳婦都不行,那我欺負誰去?”
“呸,誰是你媳婦!”
“哎,這就不認帳了?不行,得做個記號,看你還怎麼抵賴。”
“哎呀,鬆手,快鬆手……”
“不鬆……”
“哈哈……癢死我了……”
山林間響起一串銀鈴似的笑聲。
八角亭裡,原本被莊嬸訓得霜打的茄子似的鳳梨,慕的聽到這一串笑聲,打了雞血似的,猛的擡起頭,朝莊嬸看去。
“看什麼看?”莊嬸瞪了鳳梨一眼,“想明白,哪裡錯了沒?”
鳳梨癟了癟嘴,重新低了頭。
她怎麼錯了啊?
本來嘛,天色還早,姑娘和九爺難得見一面,讓他們多呆一會兒,怎麼了?再說了,聽聽姑娘這淫(和諧)蕩……哦,不,聽聽姑娘這愉快的笑聲,就知道,姑娘有多高興跟九爺在一起!
莊嬸沒理會鳳梨,而是目露擔憂的看向不遠處的那片樹林。
哎,姑娘,您也稍稍收斂點啊!
這時可是寺廟,讓人聽見了,這……莊嬸沉沉的嘆了口氣,越發目光小心的看向四處。
這一看,還真讓她看到一抹青灰色的身影,正分開樹叢匆匆的往山下走去。
這人是誰?
什麼時候上的山?
莊嬸一邊抿了嘴,一邊拾腳往那人出來的林子走去。
“嬸,你去哪裡?”
鳳梨連忙追了上前。
“我剛纔好像看到一個人從那邊林子出來,我不放心姑娘,想過去看看。”莊嬸說道。
“哎呀,嬸,姑娘和九爺在一起,你有什麼不放心的!”鳳梨扯了莊嬸,指着遠處的一抹走到月洞門前的身影說道:“你看到的是不是他,他就是這寺裡的僧人嘛!別自已嚇自已了啊!”
莊嬸還要說,鳳梨已是不由分說的把她拉了回去。
“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姑娘和九爺在一起,一根頭髮絲都不會少的!”
莊嬸想了想,再次眯了眼往前看了看,果見那抹青灰色的身影往寺廟後院的禪房走去,想着,許是這廟裡的哪個僧人遇見了九爺和姑娘,因爲避嫌,而匆匆下了山。
便沒再堅持去找青果和葉羽,安心的同鳳梨坐在亭子裡繼續等候。
……
“吱嘎”一聲,禪房的門被推開,一個年約十七、八歲,面相清秀的小僧人進了禪房,閃身進了禪房後,他先是回頭朝門外看了看,眼見外面沒什麼人,這才輕輕的關上了禪門。撣了撣身上的袍子,往內室走去。
進了內室,便看到乾淨整潔的榻上斜斜躺了一人,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裡衫,散落的發用一根白色的帶子鬆鬆繫住,隱約露出飽滿的額頭,挺直的筆樑以及刀削似的薄脣。霍然正是風口浪尖的段世敏!
“大人,都照你說的安排好了。”僧人上前輕聲說道。
段世敏點了點頭,懶懶起身,走至僧人跟前,伸手託了僧人的下頜,微微眯了眸子說道:“有沒有人被人發現?”
“沒有。”
“好,辛苦你了,我會好謝謝你的。”
話落,修長的手指緩緩的移向僧人白皙修長的頸間,慢慢的移向他精緻的瑣骨,僧人身子一顫,看向段世敏的眸子裡便多了一絲漣漪,那漣漪慢慢擴散,漸漸的便聚集成了一股迷離之意。
段世敏脣角挑起一抹笑,手指輕輕一挑……
“大人,你不走嗎?”
僧人將被磨得生疼的臉微微撇了撇,努力的朝段世敏看去。
“走?我爲什麼要走?”
段世敏擡手扣住僧人的臉,讓他看清自已,身子往前衝了衝。
“嗯!”
一聲幾不可見的悶哼響起。
“呵……”一陣壓抑的輕笑聲響起,段世敏頓了頓,感覺着那種大力的吮吸感,以及那種極致的顫慄,身子略略彎了彎,輕聲說道:“我就說了,你會體味到這種不一樣的快樂!是不是很好?”
僧人大力的吸着氣,如同頻死的魚一般,原本微微眯起的眸子也被他睜得大大的,臉上一片潮紅,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好,現在輪到我了!”
“大人,萬一他們……”
“又沒人看到你,你怕什麼呢?”
段世敏拍了拍僧人的臉,輕聲道:“別再說了,我們一起飛!”
……
樹林裡。
青果推了一把葉羽,“好了,我真的要回去了,再不回去,莊嬸要着急了。”
葉羽點頭,“我送你。”
說着,便要站起來,但在擡頭的剎那,卻是目光一頓,續而臉色一緊,目光緊張的看着青果。
“怎麼了?幹嘛這樣看着我?”
葉羽沒出聲,但眸子裡的緊張卻是越來越深。
“哎,我說你又耍什麼花樣!”
“淑貞,有蛇!”
葉羽壓低了聲音說道。
“又想騙我!”青果哈哈一笑,說道:“我纔不會上你的當的呢?真是的,哪有人被人用同樣的話騙二次的!”
說着,便回頭朝身後看去。
“當心!”
葉羽幾乎是想也不想,擡手便朝青果身後那伸吐着長長的信子,張大了嘴朝青果狠狠咬來的小紅蛇抓了過去。
“啊!”
青果看着如一條瑚珊鏈子一般將葉羽的手緊緊纏住的小紅蛇,除了出一聲又一聲的尖叫,實在不知道她還能幹什麼!
葉羽一把將怔在原地的青果扯到身後,然後飛快的扯起那纏着他手腕的小紅蛇,狠狠的抖,再大力的朝就近的樹上扔去,“啪”一聲,紅蛇撞在樹上,軟軟的掉在地上,痙攣着扭動。
“我們快走,說不定還有蛇。”葉羽扯了青果的手,急急便要往走。
不想青果卻是一把攥住了葉羽手,慘白了臉,說道:“葉羽,有……有蛇……”
“哪裡,在哪裡?”葉羽站定,焦急的四下打量着。
“我的腳上,它纏住我了!”
青果哇一聲哭了出來。
葉羽一聽說青果的腳被小紅蛇纏住了,想也沒想,手扯着她的的裙,嘶啦一聲給扯了,果真便看到爲紅色的小紅蛇,正將細細長和的蛇身子繞着青果的小腿。幸運的是,頭被青果給踩住了!
“你別動。”葉羽深吸了口氣,對青果說道:“你踩住它的頭了,它現在咬不到你,但是你必須腳上用力,別讓它從你腳下掙脫了。”
“可是……我腳好軟,我沒力氣了!”
青果哇哇的哭了喊道。
“淑貞,你別怕。”葉羽一邊安撫着青果,一邊對用力的按住青果的腳,就怕她腳一軟,那蛇趁勢而出,狠狠咬她一口,“這蛇有劇毒,見血封喉,讓它咬上一口,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那……那怎麼辦啊!”
青果已經覺得腳好像不是她自已的了,明明軟的就想往地上倒,可是卻被葉羽死死的按住,僵硬的如塊石頭。
“九爺,出什麼事了?”
外面響起觀風的聲音。
原來,觀風才聽到青果的驚叫,便急急的跑了過來,但他也不敢貿然上前,怕看到不該看到的。
“這裡有赤練蛇,你快去通知十一殿下,讓他們小心些。”
“那九爺你呢?”
“我沒事。”
觀風不再多問,轉身匆匆的跑了開去。
莊嬸和鳳梨得了消息也急包的趕了過來,她們也沒顧上那麼多,跑到跟前,先是看到青果少了條裙子,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又看到葉羽按住了青果的腳,而一條火紅的鏈子正在青果的腳上來回挪動!
“蛇,嬸,姑娘被蛇給纏住了!”
鳳梨驚叫一聲後,“撲通”一聲,眼一閉,裁到了地上。
莊嬸回頭對着鳳梨便下死手的擰了一把,“醒過來,這個時候你敢暈,小心我把蛇塞你嘴裡去。”
也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被擰的,鳳梨睜了眼,人是醒過來了,但身子卻是瑟瑟的抖成一團。
哇一聲哭了出來,“嬸,我怕蛇,我真的怕蛇!”
莊嬸乾脆連口水都懶得浪費了,她走到葉羽身邊,“九爺,現在怎麼辦?”
葉羽吸了口氣,不敢鬆手,眼睛死死的盯着青果腳上那不動掙扎挪動的紅鏈子,頭也不擡的對莊嬸說道:“去問人要把刀來,先把這蛇分成兩段再說!”
莊嬸,轉身就要急急的到林子外去找人拿刀,眼見鳳梨還怔怔的站在那,喝了一聲道:“你還不走,等着在這被蛇咬啊!”
“可是,姑娘她……”鳳梨眼淚汪汪的看着哭得眼睛紅腫的青果。
莊嬸扯了鳳梨便往林子外走,等到了林子外,把她往那一豎,歷聲道:“守在這,別讓人進去。”
“嬸,你呢?”鳳梨看着莊嬸問道。
“我去找人拿刀!”
莊嬸說着,便要往山下的寺裡走去。
“嬸,觀風帶人來了。”
鳳梨忽的便指了遠處匆匆往這邊趕來的一條人說道。
莊嬸身子一頓,果見觀風帶了兩個侍衛模樣的人往這邊匆匆走來,來不及多想,莊嬸急急的跑了過去。
到了跟前,二話不說,擡手便去抽侍衛佩在腰間的大刀。
“哎,你幹什麼呢!”侍衛一把握住刀,擡手便要推莊嬸。
觀風一把喊住侍衛,一邊對莊嬸問道 “莊嬸,是不是九爺讓你來拿刀?”
莊嬸點頭,“九爺說了,要把蛇砍成兩截。”
觀風二話不說,對身後的侍衛說道:“侍衛大哥,刀給她吧,林子裡有我們九爺的未婚妻,她是我們九爺未婚妻的管事媽媽。”
侍衛解下手裡的大刀遞給莊嬸。
莊嬸扛了大刀,便急急的往回跑,氣喘吁吁的重新進了林子。
“九爺,找到刀了……”
莊嬸被眼前的一幕給震得好似被蛇咬了一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子裡,葉羽跪在地上,青果坐在他的肩膀上,腳上的紅鏈子不見了,葉羽骨節分明的手指染着淡淡有腥紅,動也不動的按着青果的腳,嘴裡輕聲的說着。
“別怕,我已經把它碎屍萬段了,你只要腳不動,把它悶死了,它就咬不到你了!”
果然,在青果的腳側,是一截截被人用蛇生生掐斷的蛇的屍體,莊嬸甚至能看到細小的尾巴還在不住的扭動。
莊嬸默了一默,然後轉身,默默的退出了樹林。
“嬸,姑娘怎麼樣了?”
鳳梨正從外面走進來,被莊嬸一把給扯住了。
“別進去。”
“爲什麼?”鳳梨看着莊嬸,“姑娘在裡面,要是沒事……咦,嬸,你怎麼把刀給拿出來了?哎呀,嬸,姑娘到底怎麼樣了啊!”
鳳梨急得就差跺腳了。
觀風因爲之前得了莊嬸的吩咐,不敢貿然進去,這會子看到莊嬸走了出去,也跟着上前,先是往她身後看了看,不見葉羽和青果,不由狐疑的問道。
“嬸,我們爺和姑娘呢?怎麼沒出來?”
“爺說蛇頭沒那麼快死,姑娘還不能動,我們在外面再等等吧。”莊嬸說道。
觀風點了點頭,對跟來的侍衛說道:“我們把這路的附近檢查下吧,等會十一殿下還要往這邊回來,萬一驚着他就不好了!”
侍衛自然沒有異議,就近砍了幾根棍子,對着樹林裡的草來樹的就撲打起來。
而林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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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果看着葉羽垂落眼前,被汗水染溼的幾絡發,慌亂的心慢慢的便靜了下來,她擡手一下一下的擦拭着他額頭上的汗水,輕聲說道:“爺,你別緊張,我不怕了,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葉羽擡頭,對青果笑了笑。
青果擡手捧住葉羽微微揚起的臉,微微俯身,在葉羽微涼的脣上印上一個清清淺淺的吻。
是的,我不怕了!
就算是死,也沒什麼好可怕的了!
因爲有一個這樣的你,在我身邊,不顧一切,用盡一切的來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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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總算是沒有食言。本想這章結束第二卷,可惜還是不行,明天第二卷最後一章,接下來開啓男女主的婚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