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朝見疑犯還是不肯說,直接將他推到牆角,一陣拳打腳踢。
連審訊室的刑警都看得膽戰心驚,害怕疑犯有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這個鍋就得由他們背了。
他們想上去阻攔楚惜朝,卻怎麼也不敢,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裡。
緊跟着而來的林若溪看見這一幕,也不禁呆站在了門口。
若是平日裡,她看見他這樣暴戾地打人,肯定要上去勸,可今天他打的那個是抓走女兒的疑犯,怎麼也做不到上去勸。
疑犯被打得招架不住,一邊哭泣一邊囁嚅着道:“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我說還不行嗎?”
楚惜朝終於停手了,微微有些喘,大概因爲怒氣難平,一隻腳還踩着嫌疑犯的胸口上:“說。”
嫌疑犯滿臉的血污,望着楚惜朝哆哆嗦嗦地說:“是我抓走了那個胖嘟嘟的小女娃。雖然現在小女娃不如小男娃的行情好,而且她的年紀也有些大,但可以賣到偏遠山區去,給別人做童養媳。現在娶媳婦不容易,尤其是那些偏遠山區的,很多人願意買小女娃回去做童養媳的……”
林若溪又氣又怒,不禁走上去看着那個男人,他居然想把她的肉丸子賣去偏僻的山區給人做童養媳!
她捏緊了拳頭,好想也打他幾拳,踹他幾腳,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楚惜朝見疑犯說到一半就不說了,腳上不禁用力,氣呼呼地道:“繼續說。”
疑犯望了楚惜朝一眼,不禁哭得更加厲害,顯然還沒有說到重點。
他吞吞吞吞地繼續說:“我抓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她就生着病,等到了晚上,病得更加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東西也吃不下。我本以爲這次能輕鬆賺一筆,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
林若溪聽說肉丸子當晚就病得很嚴重,心像是被什麼緊緊地揪着,疼痛不已,眼淚已經在眼眶裡直打轉兒,迫不及待地問:“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呢?”
連審訊室隔壁的傅雲深和楚家二老,此刻也着急地來到門口,急切地想要知道肉丸子的情況。
衆人心底都有些害怕,肉丸子生着病,對於販賣人口的人販子來說,便沒什麼用了。
疑犯閉上眼,實在不敢說,但又不得不說:“我把那小女娃裝編織袋裡,趁天黑扔到了附近的垃圾填滿場。但我敢保證,當時她還沒有斷氣,沒有斷氣……”
林若溪臉色一變,肉丸子被扔在垃圾填埋場了!
她的肉丸子明明還活着,就被這個喪心病狂的兇手扔到垃圾填埋場了。
她心痛之餘,又忍不住罵道:“你怎麼這麼殘忍?她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你怎麼能把她當成垃圾扔在填埋場呢?你有孩子嗎?你有孩子的話就應該明白,父母失去孩子的那種心痛。”
楚惜朝也臉色大變,心如刀絞,忍不住又踹了那人幾腳,使出了所有的力氣:“你怎麼能對一個五歲的孩子做出那樣的事?你這個人渣,活着也是浪費糧食浪費空氣。”
鄭芳華聞言,當即就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小孫女,
我的小孫女……”
審訊室裡的刑警也滿臉悲慼,但不忘上來攔住楚惜朝,要是再不攔,只怕他就把嫌疑犯給打死了。
“楚先生,你冷靜冷靜,現在打死他也無濟於事,當務之急是派人去找到孩子。這才過了沒多久,說不定孩子還活着了。”
楚惜朝扭頭看向那名刑警,咆哮道:“那你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找。”
審訊室的兩名刑警被吼得愣了愣,然後轉身奔了出去。
林若溪看了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疑犯,也沒精力打他罵他,緩緩往外走。
她都不敢想象,她的肉丸子這兩天遭遇了什麼,只希望她沒事,平平安安地回來。
楚惜朝看林若溪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忙跟上去,想要扶住她。
但林若溪卻微微側了側身,避開了他伸來的手。
傅雲深知道,經過這次的事,不管能不能找到肉丸子,林若溪對楚惜朝的態度,都會冷淡很多。
他希望她在難受的時候,能有個肩膀可以依靠,便情不自禁地走了上去。
林若溪看是傅雲深,卻沒有拒絕。因爲她害怕還沒走出這間房間,就暈倒了。
或許只有切身經歷過類似事情的人,才能體會她此刻的焦急、忐忑、擔心。
楚惜朝怔愣了片刻,似沒想到林若溪居然拒絕他扶她,卻選擇傅雲深扶她。
他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會離他越去越遠,越去越遠……
接待室裡,林若溪、楚惜朝、傅雲深和楚家二老都焦急地等待着,氣氛說不出的壓抑、沉悶。
這種等待無疑是煎熬,可他們又不得不忍受這種煎熬。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警方纔有人進來,看了看他們,欲言又止。
別說林若溪,連楚惜朝也快被逼瘋了,他起身上去,喝問道:“你們找了這麼久,到底情況如何?”
那名刑警不得不開口:“我們已經出動了最先進的搜救儀器、最優秀的搜救犬,但還是沒找到孩子的下落,連疑犯口中的編織袋也沒找到。”
楚惜朝當即滿臉的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
林若溪也急得霍然站起身來,怎麼會找不到呢?
刑警覷了楚惜朝和林若溪一眼,有些不敢說,但又不得不繼續說:“垃圾填埋場正在施工,或許已經被掩埋,我只是說或許……”
刑警明顯感覺到楚惜朝和林若溪的眼神變了變,於是特地強調了“或許”兩個字。
楚惜朝霸道、強勢地道:“叫他們立即停止施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她,哪怕……”
後面的話他說不出來,哪怕只是一具屍體。
林若溪沒想到,滿懷希望地等了兩個小時,竟然等到這樣的結果。
這是不是說明,她的肉丸子極有可能已經……
她不敢往後想,心痛得快無法呼吸了,肉丸子不會出事的,絕不會出事的。
她撲上去抓住那名刑警的胳膊:“我女兒不會出事的,你們快去找,趕
快去找。說不定你們有漏掉什麼地方呢?並且要擴大範圍地找,說不定她醒來後離開那裡呢?也或者有路過的人發現她,救了她呢?”
楚惜朝急切地道:“若溪說得對,找到孩子之前,什麼可能都有。你們調取監控錄像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刑警看着楚惜朝和林若溪,艱難地道:“垃圾填埋場的攝像頭壞了,還沒來得及修。”
他停了停,繼續說:“我們會盡全力地去找,但也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刑警說完不敢多留一秒鐘,忙轉身離開了。
鄭芳華看着刑警的背影,痛徹心扉地問:“你那什麼意思?你跟我說清楚,你那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其實在場的人都明白,找到肉丸子的可能性很小,找到活着的肉丸子的可能性更小。
林若溪耳邊,是鄭芳華的哭喊聲,是楚柏生捶胸頓足的自責聲,是楚惜朝憤怒地砸東西的聲音……
她腦海裡盤旋着刑警最後的一句話: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她的雙眸乾澀得有些泛疼,卻哭不出來,呆呆地站在那裡,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忽然間,她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只覺頭重腳輕,便向前栽去。
還好旁邊的傅雲深眼疾手快,忙扶住了她,擔心地喚道:“若溪,若溪……”
楚惜朝也忙走近林若溪,擔心地道:“若溪,肉丸子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他想去攙扶林若溪,可又害怕她生氣,胳膊伸出去後,又縮了回來。
林若溪傷心過度,加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險些暈過去。
傅雲深扶住林若溪後,她的意識漸漸回籠,眼前也恢復了清明。
林若溪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惜朝,心裡只有對楚家的恨,很濃烈很濃烈的恨。
她也知道,這件事不能完全怪楚家,一切都是陰差陽錯,可就是忍不住把責任歸到他們身上。
林若溪驀地推開楚惜朝,那一下使出了十足的勁兒。
楚惜朝被推得踉蹌着後退幾步,腿撞在茶几上,疼痛得不行,但也不及心裡的痛。
林若溪指了指楚家二老,歇斯底里地道:“是你們害了肉丸子,是你們害了肉丸子。你們一直覺得是我害了楚伊人,現在你們也害了肉丸子,你們滿意了吧?只是不知道你們心裡會不會難受,會不會自責,肉丸子畢竟是你們楚家的血脈呀。”
鄭芳華和楚柏生臉上,已經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們當然很難受很自責,寧願出事的是他們自己,也不願肉丸子出事呀。
但後悔又有什麼用呢?事情已經鬧成這樣了。
林若溪望着相互依偎的楚家二老,繼續道:“我恨你們,很恨很恨你們,從此我不想再見到你們任何楚家的人……”
她說着便望向楚惜朝:“也包括你。”
楚惜朝就像是被人宣判了死刑,而且是凌遲處死,痛不欲生。
然後,林若溪邁步,緩緩向外面走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