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惜朝的身體因爲不堪重擊,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緊跟着,由於下墜的衝擊力和慣性,他抱着她連連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腦袋還撞上了一塊石頭,痛得都快無法呼吸了。
可即便這樣,他依舊不肯鬆開她,一手緊緊摟着她的腰,一手護着她的頭。
林若溪沒感覺到任何疼痛,反而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縈繞着熟悉的氣息,就像楚惜朝給她的感覺一樣。
可她以爲是自己的幻覺,等沒那麼害怕了,等心跳稍微平緩了,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她沒想到,以血肉之軀墊在她身下的,竟然真的是他。
她臉上的恐懼消失不見,浮現一抹高興,緊跟着又浮現一抹擔心。
“若溪,你沒事吧?”楚惜朝微微擡了擡頭,想要看看她是否安然無恙,可實在使不出力,又躺下了。
“我沒事,你呢?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林若溪忙坐起來,擔心地問。
楚惜朝聽見林若溪說沒事,總算放心了,高興地笑了笑,說:“你沒事,我就沒事。”
然後,他眼皮沉得睜不開,他渾身的力氣被抽空了一般,暈了過去。
“楚惜朝,楚惜朝……”林若溪擔心、恐懼得聲音都變了,顫抖着雙臂想要扶他起來,觸手之下卻是一片黏黏糊糊的血液。
因爲事發突然,工作人員現在纔回過神來,忙快步上去看個究竟。
“打電話叫救護車。”林若溪衝工作人員大喊道,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林若溪想不明白,他不是在上班嗎?怎麼到這裡來呢?
如果早知道他會受傷,她寧願他沒有來,她寧願他沒有救自己,她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原本躲在舞臺一側的傅芷萱,本想看林若溪出事,沒想到最後楚惜朝爲了救她,而身受重傷。她一方面心疼楚惜朝,一方面又恨他,他爲什麼不要命地去救她呢?他就那麼愛她嗎?
從小到大,她就生活在傅以薰的陰影下,因爲他心裡眼裡就只有傅以薰,從來不曾正眼看她一眼。她好不容易等到他和傅以薰分手,她無所不用其極地討好他,可他依舊不正眼看她一眼。
她本以爲他這輩子不會愛上其他人,那麼她就安安靜靜地守在他身邊也好,可他卻愛上其他人了。
原來,他不是不會愛上其他人,而是不愛她而已。
她不禁攥緊拳頭,他楚惜朝越是愛林若溪,她越不會放過那個賤人的……
醫院,官緋色陪着林若溪,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傅芷萱則站在一旁,不停地吞雲吐霧,另外葉志生和一些工作人員也在旁邊等着。
中國新星彩排出現這樣的事故,影響本就極其惡劣,明天還不知道被媒體怎樣抨擊,而且受傷的可是楚氏國際的總裁楚惜朝,楚氏國際可是這次大賽的主要贊助商,真正的大金主。
走廊盡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着楚柏生、鄭芳華和楚伊人快步而
來。
楚柏生掃了一眼在場的人,氣急敗壞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志生忙上去,膽戰心驚地說:“董事長,楚總是來看我們彩排的,沒想到發生了意外,所以……”
不等葉志生說完,傅芷萱大步上去,挽着鄭芳華的胳膊,一副擔心得不得了,就快痛哭流涕的模樣,說:“伯母,事情不是那樣的。彩排的時候的確發生了一點兒意外,但受傷的本應該是她林若溪,二哥是爲了救她纔會受傷的。”
傅芷萱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頹然坐在椅子上的林若溪。
林若溪聽傅芷萱提到自己,這纔回過神來,看向楚惜朝的父母。
傅芷萱走上去,抓起林若溪的衣領,將她拖到楚柏生和鄭芳華的面前:“你少在這裡裝可憐。有本事告訴伯父、伯母,二哥爲什麼會受傷。”
林若溪也遠遠地見過楚惜朝父母幾次,雖然沒有什麼交流,可能感覺到他們的和善。但今天,她覺得他們盯着她的目光,充滿了氣憤和怨恨。
她不敢看他們,鼓起勇氣說:“他的確是爲了救我才受傷的。”
林若溪雙眸忽然溼潤了,倒不是因爲傅芷萱的指責,不是因爲怕楚家二老責怪,而是擔心楚惜朝,而是內疚。當時情況如此危險,他爲救她傷得那麼重,可她卻毫髮無損,可見他是拼盡全力地去保護她。
楚伊人見狀,站出來替林若溪說好話:“這件事純屬意外,也不能怪若溪。更何況二哥那麼喜歡若溪,爲了救她不惜受傷,要是知道我們在這裡責怪她,應該會很難過的吧。”
豈料楚柏生冷冷一哼,衝林若溪道:“一個戲子,有什麼資格讓我兒子豁出性命去救。識相的以後離他遠一點。”
林若溪聞言,不禁看向楚惜朝的父親,心底拔涼拔涼的。
雖然她早知道,她配不上家世顯赫的楚惜朝,可此刻聽他的父親那樣嘲諷、污衊,心裡真的很難受,自尊心都被踐踏成了塵埃。
傅芷萱聞言,陰險地笑了笑。但她怎麼可能輕易地放過林若溪,楚惜朝可是爲了救她而受的傷。
她衝上去,猛地推了一把林若溪:“聽見沒有,以後離二哥遠一點兒。要是讓我再看見你糾纏二哥,絕不會放過你。”
林若溪被推得一個踉蹌,還好官緋色及時扶住了她。
官緋色看林若溪受委屈,氣呼呼地瞪了傅芷萱一眼。雖然她和林若溪的故事完全不一樣,可都是被欺負的一方,很容易引起共鳴。
楚伊人看林若溪被欺負,本有心幫忙,可二哥出了這樣的事,父母親正擔心,她還要陪在父母親身邊照顧,實在沒那個精力。
傅芷萱見除了官緋色,沒人站出來幫林若溪,更加得寸進尺,想着新仇舊恨一次算清。
她抱着雙臂,咄咄逼人:“林若溪,要不是因爲你,二哥怎麼會受傷?你還不快滾?你不知道你杵在這裡,只會讓楚伯父楚伯母難過嗎?”
不管傅芷萱怎麼罵怎麼羞辱,
林若溪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還嘴。
但連有些膽小怕事的官緋色都看不下去了,她一手扶着林若溪,一手指着傅芷萱,說:“你別在這裡責怪若溪,彩排現場的事故,到底是不是意外,你應該很清楚。”
傅芷萱臉色微變,身體有些顫抖:“官緋色,你什麼意思?”
“若溪之所以不反駁,是因爲內疚,但這不代表她真的做錯了。事實上做錯事的人是你。”官緋色指着傅芷萱,抑揚頓挫地說,“我親眼見你買通了導演組的道具師,是你想害若溪,結果害了二哥,你還想惡人先告狀?”
傅芷萱揚手一巴掌甩在官緋色的臉上:“賤人,你竟敢污衊我。”
林若溪看官緋色被打了一耳光,從失魂落魄中回過神來,揚手一巴掌向傅芷萱甩去:“你誣衊我可以,你辱罵我可以,但是你不能打我的朋友。”
傅芷萱捂着火辣辣的面頰,憤恨地看向林若溪,這個賤人竟敢打她?
林若溪卻側臉,問官緋色:“緋色,你說的是真的嗎?”
“若溪,是真的。我們倆從快餐店出來,你回去彩排,我本想回家,可走了一段路又想着等看你彩排完再走,便折返回去,然後在旁邊的巷子裡遇見她和那個道具師交易。我本來想阻止你的,可是你已經上了鞦韆,於是我去舞臺前面,把事情告訴了二哥。”官緋色強忍住眸中的淚水,回答道。
傅芷萱沒想到,官緋色居然看見她和那個道具師交易了。
但她怎麼可能承認,怒喝道:“官緋色,誰都知道你和林若溪是好朋友,你這是爲了幫她開脫吧?”
“夠了,這裡是醫院,吵吵鬧鬧地成何體統。”鄭芳華忽然開口。
然後鄭芳華望向楚柏生:“看樣子這件事情不是意外那麼簡單,可我們家惜朝不能白白受傷。”
其實鄭芳華並不太喜歡傅芷萱,得理不饒人就算了,到處惹是生非,一點兒也沒有名媛千金該有的樣子。她更喜歡林若溪,溫柔婉約、大方得體。
楚柏生掃了一眼剛纔還吵吵鬧鬧的幾個晚輩,目光最後停留在葉志生身上:“葉導,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楚家一個交代。”
葉志生覺得,這簡直是飛來橫禍,但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去,說:“這件事對我們整個比賽的影響極大,也害得楚總受傷,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給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一個交代。”
聞言,傅芷萱臉上的神色越發凝重,他們會不會查到證據證明是她買通道具師乾的?
恰在這時,一名醫生從急診室出來,摘下口罩說:“傷者已經醒了,外傷沒什麼大礙,但有輕微的腦震盪,需要留院觀察幾天,看是否有腦出血。現在傷者已經送到病房,你們可以去看看他,但不要逗留太久,他現在很需要休息。”
於是,楚柏生、鄭芳華、楚伊人和傅芷萱,忙向病房走去。
林若溪明知道他們不歡迎自己,可她就是想去看看他,否則只怕會吃不下睡不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