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當面說清楚。
莫寧垂下的眼中微微閃過一絲厭惡和疲累。
她厭惡這段時間生活的多變和不穩!厭惡各種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遭遇以及對她和女兒的傷害!厭惡她和女兒原本平靜的生活被打亂!厭惡所有人似乎都是在針對她而來!而她根本是什麼都沒有做!
以爲她就會乖乖等着被人虐麼?不!她不會!
同時,她也覺得很累!她根本不想被捲進這場有陰謀或是陽謀的離奇事件中,她也不想知道這其中包藏了什麼樣的故事,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只想跟女兒過回從前的那種簡單而又平凡樸實的生活,她想要的,僅此而已。
所以,自從上次在咖啡館之後,即使她再不願與紀倩娥碰面,即使她多麼討厭那張巫婆臉,看來她今晚也不得不去找她說清楚一些事了!
何胤東沒發覺莫寧深思的神情,他似乎也有點陷入自己的情緒中,過了一會兒,他轉向莫寧,溫和地道:“我沒有想到母親今晚會來……你要是不願意,就在這裡等我一會,我去見了她之後回來找你,我們一起回家!”
他的神情太溫柔,語氣太體貼,以至於莫寧有點恍惚,臉皮不自然地熱了,微微低垂着眼,嗯嗯呀呀地點了點頭。
何胤東微笑地看着她,深深一眼之後,他轉身走了。
莫寧待何胤東走了之後擡起眼,望着他離去的修長身影,咕噥道:“幹嘛突然這麼溫柔?這幾天不都是一臉我欠你八百萬似的殭屍臉麼?”
不過,咕噥歸咕噥,莫寧眉宇間卻不自然地開闊了些,眼底有微微的笑意浮現。
半晌,她轉過身,目光深沉而堅決地盯着樓梯上通往二樓的某個房間。
沒有猶豫,她擡起腳,再次回到了剛纔她逃出來的那個房間。
門把一旋,房門很輕易地打開了,屋內大亮,一眼看盡。
屋內沒人!
莫寧緊緊皺眉,望着空寂的屋內,腦海中有一瞬間的反應不過來!
剛纔她出了這個房間時,明明還看到“他”在這裡的!樓下的樓梯是唯一的出口,而她始終就站在樓梯那裡,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出去的?在房內巡視一圈,最後莫寧發現了陽臺上的窗戶是敞開的,她伸頭朝窗外一望,下面是一處花園。想來那個神秘男人就是從這裡出去的了!那麼今晚他不是受邀請出席這個宴會的?
莫寧回到房內,一眼望向那張有些凌亂的大牀,白色的牀單褶皺地窩在牀的一角,被子掉落在地,連牀上那個躲着的女人都不見了!
奇怪!那男人走了,爲什麼連那個女人也帶走了?他是怎麼帶走的?剛纔她估計了一下,陽臺上窗戶距離地面的高度可不低,就算那男人敢跳,那女人敢跳麼?
她可是記得那女人見她進了房間都嚇得躲在被窩裡打顫呢!
莫寧心存疑惑地又在屋內找了一圈,心底漸漸有點涼。那個男人走了,那麼她想要紀倩娥和他當面說清楚的想法不可能了!
正當莫寧準備走,忽然聽到一聲細微的聲響,她側耳一聽,聲音好像是從衣櫃中傳出來的。
莫寧悄悄走到衣櫃前,猛地打開衣櫃的大門,下一瞬,她驚訝地瞪大眼。
衣櫃內,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被人綁住了手和腳,嘴巴塞上了一塊布巾,圓圓的大眼正恐懼地睜大,當看到有人拉開櫃門時,她全身顫抖地往本就空間狹小的衣櫃內縮了縮。
莫寧震驚地伸出手,打算扶她出來,這個女人應該就是剛纔躲在牀上的那個女人吧。
不想那個女人見莫寧伸出手,竟全身顫抖的厲害,更加往衣櫃內縮,似乎很恐懼有人接觸,眼神驚恐而躲避着。
莫寧皺緊眉,眼神一瞬間閃過一抹凜厲和蕭冷。
他到底對這個女人做了什麼?竟然讓她對人恐懼至此?!
莫寧再次伸出手,得到的只是那女人更加顫抖的抗拒,幾次試探之後,她無奈地轉身,用房內的牀頭電話打了急救電話,還順便叫了一下心理醫生。
做好了這一切,她原本想去找何胤東和紀倩娥,可是她又不放心這個女人,只得在房間內等着不敢離去。
期間,她又打了電話給何胤東,告訴她自己在二樓的房間。
大約等了半個多小時,她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
過了一會,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敲開了房門。
莫寧看到衣櫃裡的那個女人在看到屋內突然出現了那麼多人之後,精神忽地又緊張了些,顫抖着身體縮在衣櫃裡不肯被人拉出來,她的身上已經被莫寧蓋上了牀單,勉強遮住她的身體,但是她這一掙扎,牀單落了下來,露出她渾身雪白的肌膚,醫生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莫寧,莫寧比他還尷尬,無奈地嘆口氣,她上前把牀單重新在那個女人身上披好,和醫生護士幾個人一起的力量才把那個女人硬是拽出了衣櫃。
心理醫生這時候也到了,那個女人始終不肯離開房間,加上她也沒穿衣服,是以心理醫生只能在房間內開始對那個女人做一個初步診斷。
莫寧覺得這裡沒自己的事了,就打算閃人。她心裡還在想着要去找紀倩娥問事情,怕晚了說不定她就走了。
房門一拉門,莫寧猛地感覺到一股涼氣從下至上,冷冷地襲來。她一擡眼,面前一隻黑壓壓的洞口正頂在她的額頭。
她臉色刷地一僵,還沒反應過來,門外的人突然衝進了房間,而剛纔舉槍對着她的那個人更是一個擒拿手,將莫寧的胳膊一擰,反背在後,冷峻而森然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別動!”
室內瞬間涌入了幾名身穿警服的人員,他們一個個端着槍,面容蕭冷,對着室內衆人道:“都別動!我們是警察。三十分鐘前我們接到有人舉報,這裡有個女人被虐待,請你們配合!”
莫寧渾身僵着不動,腦海中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而她的手被身後的人緊緊鉗制,令她痛得眉頭緊緊皺起,怒火隨之冒出來,她管不了自己現在正穿着裙子,右腿向後一勾,正好勾住身後人的腿,趁其不備,狠勁一拽,拼着自己也會摔倒的可能硬是讓身後人鬆開了對她的鉗制。
莫寧身後的人沒想到莫寧居然會反抗,而且技巧還那麼純熟,驚訝之下加上沒有防備,只得鬆開手,身體趔趄了一下勉強沒有摔倒!一雙冷峻而幽深的眸冷厲地瞪向莫寧。
這一瞪,他幽深的瞳眸中閃過一絲驚愕和不置信!
莫寧此時也回過身看清了鉗制自己的人是誰,心底哀怨地一涼。
居然又是他——高翔飛!
她是不是跟這傢伙有仇啊?每次一遇到事的時候都能看到他!
高翔飛從莫寧的表情中就猜到了她心裡的想法,其實他又何嘗不是那樣想?!
兩人大眼瞪冷眼,莫寧一副懶得與他糾纏的閒淡狀,高翔飛的神情卻突然變了變。他暗中自上到下打量了莫寧一眼,今晚她的穿着很不一樣了……看得出來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想不到這彪悍女人打扮起來還……不錯嘛!她是來參加宴會的?
不知怎的,一想到這,他便不願再想下去了!他知道今晚的這個宴會是r市上流的高級商業聚餐,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而她能打扮成這樣出現在這裡,想必是跟那個叫何胤東的人一起來的吧?
高翔飛收了收晃神的心思,回到正規的工作上。
“你怎麼在這裡?”他目光凌厲地看着莫寧道。
屋內其他的警察已經把守住了房門和那個女人周圍,有的正在跟醫生說着什麼,而那個女人在見到警察進屋之後似乎更加緊張了,一張嘴顫抖不止地發出嗚咽聲,不似哭聲卻更讓人心底一揪,圓圓的大眼瞪着老大,赤紅的血絲充塞在眼睛四周,眼眶卻乾澀的很,一滴淚也沒有。
莫寧涼涼地道:“我路過。”
她知道她這樣說他肯定不信,不過老天爺作證,她真的只是路過!
高翔飛扯出一記冷冷的譏笑:“你每次路過的地方都非常特別!”
“是啊!”莫寧好無奈地聳聳肩。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高翔飛擡了擡下巴,指向屋內那個一個顫抖不止的女人。明眼人一看那女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沒關係。”莫寧實話實說。
“你把警察都當什麼了?”高翔飛神情一凝,眼神驟冷。
“信不信隨便你,反正我確實只是路過,我和那女人根本不認識!我只是好心替她叫了一下醫生。你是警察你厲害,有本事你調查去!”莫寧略微不耐地道,她伸手要打開房門,心裡急着要去見紀倩娥。
高翔飛哪裡肯,房門一堵,他冷冷地道:“所有現場的人都不得離開!你是第一個發現她的人,更不能離開!你放心,我會查清楚你和這女人的關係,在那之前,還請你與警方配合!”
“囉哩巴嗦的!”莫寧一揮手,有些沮喪地回過身。
她知道自己這時候肯定是走不了了,看那個女人還是一臉的驚恐狀,想必心理醫生也沒問出什麼來。
唉,自己幹嘛那麼善心地一直等在房間裡呢?剛纔她打過電話之後,隨便找一個這別墅裡的人來看着那女人就好了,現在自己也不會被困在這裡走不了。萬一今晚紀倩娥就坐飛機回了美國,那她豈不是沒辦法向她求證心中的那些疑問了?
莫寧有些焦躁地在房內踱着步。
那邊心理醫生還在開導那個女人,只是那女人一直蜷着身體,目光呆滯至無神,除了驚恐之外,黑烏烏的大眼看不到其他的波瀾。
另外的醫生也給她的全身做了一次大概的檢查,稱沒有什麼大的外傷,想必是精神受了什麼刺激,具體的進一步檢查還需要到醫院進行。
可是那個女人死活不願意動,別人稍微一拉扯她,她立刻精神崩潰了般,歇斯底里地掙扎和驚叫,衆人只得無奈地攤手。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看向莫寧。
莫寧背脊一冷,連忙擺擺手,“你們別看我,我不認識這女的,我也沒辦法。”
其他的警察已經把房內搜查了一遍,並沒有什麼重要發現,他們向高翔飛報告之後,分別站在了一邊,等候。
高翔飛走到那女人面前,目光深沉而冷峻,他蹙着眉,似乎過了很久他緩緩深吸口氣,語氣是莫寧從來沒聽到過的溫柔繾綣,不僅莫寧,連屋內其他的警察都一個個震驚地瞪眼。
他道:“不要怕,不會再有人傷害你,只要你跟我走,我會讓那個傷害你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高翔飛邊說着邊伸出一隻手,試探地,輕輕地撫上那個女人的後背,慢慢地輕拍了拍。
他一遍遍地在那個女人的耳邊輕聲而微笑地說着什麼,大手始終輕拍着她的後背。
過了一會兒,那個女人聽了他的話,似乎真的平靜了些。
他從隨行的一名警察手中取出一件外衣,輕輕地披上那個女人的肩膀,那個女人目光呆滯,一直低低看着地面,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抗的動作。
莫寧幾乎看傻了眼!真是沒想到,這個冰塊男人居然還有這樣柔情的一面啊!
其餘人眼中也皆有或多或少的震驚,畢竟高翔飛給人的感覺就是冷冷的,不容易接近的。
高翔飛見那個女人平靜了些,他伸手對身後的一名女警察招招手,示意她上前去扶住那個女人。
那名女警察會意,上前慢慢地攙扶起了那個女人。
衆人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高翔飛就站在那個女人身邊,以防發生什麼突發的事情。
有人先前一步打開了房門。
莫寧也緊跟着要出去,不想房門一打開,門外早站滿了各色圍觀的人。
畢竟剛纔又是警察,又是醫生的,想必樓下大廳裡的人都好奇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了吧?
“對不起!請讓一讓!”有兩名警察當先一步清路。
莫寧也隨着他們出了房間,目光不期然觸到了房門外,站在人羣外圍的一雙溫和而帶着疑惑的黑眸。
她朝着何胤東笑了笑,正要開口,她的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驚悚而淒厲的尖叫——
“啊——”
“是他!是他!就是他!啊——”
隨着這一聲驚叫,原本安靜的那個女人突然發癲了一般,掙脫掉身邊的警察,身體不受控制一般,衝撞出人羣,直朝着何胤東的方向撲過去!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也驚呆了。
莫寧很快反應過來,不顧一切地伸出手臂要攔那個女人,然而那女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大力氣,一下子就撞開了莫寧的半個身體,接着是反應過來的高翔飛,他很快衝過去想要阻止那個女人,不想那個女人的手無意識地胡亂揮打,竟然一下子打到了高翔飛的眼角,他一吃痛,下意識鬆開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場面一瞬間因爲那個女人而變得混亂不堪,周圍被衝撞的人羣尖叫連連,衆人你推我我擠你,小小的一個走廊門口,被推撞擠倒的人無數。而大多數人都是衣着光鮮地來參加宴會的上流人士,經過這一番推擠,一個個別提有多狼狽。
那邊的何胤東一直站在人羣外圍,也遭到了波及,不過他的神情一直比較冷靜。望着直衝向自己的女人,溫和的黑眸微變,眼底閃着一絲不解,在那個女人一臉猙獰地衝到自己面前,舉高雙手正要揮打向他時,何胤東突然出手,手掌快速地劈向那個女人的勁後……
那個女人頭腦一昏,身體軟噠噠地倒了下去。
何胤東順勢接住。
混亂的場面終於得到了控制,衆人狼狽不堪地整理着自己,一個個臉色難看,卻又不得發作什麼。本來他們就是上流人士,能出席這個宴會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此狼狽的樣子本就很難看了,何況上來看戲還是他們自己的意願,弄成這樣也怪不得別人!
一行人臉色難看地甩手走了。
走廊門口終於沉寂了,只剩下何胤東半抱住那個昏倒的女人。
何胤東把那個昏倒的女人交給了警察,目光幽沉地走到了莫寧面前。
“你怎麼樣?”他擡起莫寧的手臂輕問,目光在看到她手臂上的一塊淤青時微沉了沉。
“很抱歉!請你跟我們回警局調查!”一道冷峻至寒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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