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莫寧冷眼瞪向莫歡,張口正要說什麼,何胤東止住了笑,搶先一步拉過莫歡的小小身體,脣角依然帶着笑意道:“歡歡,爸爸謝謝你!嗯……你媽媽的那些……習慣,爸爸都知道了,放心吧,沒事的。”
莫歡好像還是有點不放心,“爸爸,你不知道!我和媽媽生活這麼多年,她還有好多事……”
“歡歡,你在擔心什麼呢?”何胤東突然打斷了莫歡的話,有點好笑地望着莫歡因擔心而皺起的眉宇。
“我……”莫歡垂下頭,突然不說話了,神情顯得有點焦慮。
莫寧在一邊氣鼓鼓地懶得理這對父女,匆匆收拾好行李,打包。她拖着行李箱走到兩人的面前,口氣橫衝地道:“讓開!”
何胤東和莫歡同時擡頭看她,兩個人都沒動。
莫寧氣得正要瞪眼,何胤東和莫歡卻心有靈犀似的,兩人同時各自退開一點,莫寧見他們父女默契至此,不知哪來的一股無名怒火,她冷哼一聲,頭一昂,拖着行李氣沖沖地出了房間。
房內的何胤東和莫歡幾乎在同時嘆息。
何胤東抱抱莫歡,眼底有一抹深思,一直以來心中的一個疑問在今晚得到了證實。他心中的愧疚和自責又添一層,更加緊緊攬住了莫歡小小的身體,喃喃低語:“歡歡,對不起……”
從莫寧家回去的路上,車廂內寂靜的可以。莫寧索性靠着車座,閉上眼佯裝睡覺,一副懶得與他囉嗦的樣子。何胤東一手握着方向盤,目光沉靜地直視着前方的路況,看樣子也沒有開口的打算。
一路沉默着直到回到何胤東的別墅,莫寧下車,正要回身去拿行李箱,卻被何胤東一手拿過,她悻悻地攤手,也不說什麼,神情漠然地轉身進屋。
她一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間,何胤東跟在她後面,把行李箱放在她的房間,張口正待說什麼,莫寧卻站在房門口,對着敞開的房門,道:“我要睡了,請便。”
何胤東張口欲言的動作一頓,最終,他壓下一聲嘆息,走到她面前時,低低道:“早點睡吧,晚安。”
莫寧不看他,待他出了房間,“砰”一聲關上了房門。
她有些煩躁地躺倒在牀,兩眼空空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吊燈閃着白熾的光,有些微微的刺眼。
閉上眼,她的手無意地在牀上摸索着,手心突然觸到了一個有點涼的方形硬物。
她一怔,想起這是自己的手機。
因爲有意不想讓人找到,她帶着莫歡回家時特意把手機關機丟在了這裡。
她拿起手機打開,頓時有好幾條消息傳來。
莫寧一眼看過,騰地一下忽然從牀上躍起。
手機內有一條消息是影舞傳給她的——“大姐,看到消息速回電。”
看看日期,是昨天的,想必是影舞聯繫不到她,只好發個消息通知,看來影舞一定是查到了什麼。她立刻打電話給影舞,與她約好明天見面。
第二天,莫寧銷假回公司上班了,因爲幾天沒工作,積累了不少的事物要處理,忙忙碌碌的一天下來,時間過得比平時快一倍,偶然擡眼一看,已經是下午五點十五分。
等她快速處理完手中的一個文件,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她匆匆收拾了一下,火急火燎地出了辦公室。
她和影舞約好的時間是六點,因爲影舞晚上要工作,她只能約在她上班前的那一段時間。
此時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街上車流人涌,莫寧伸手攔了好久,一直打不到車。
眼看着一輛顯示空車的計程車卻被橫衝出來的一人攔截,莫寧火氣一冒,忍不住爆粗口!
“靠!趕投胎啊你!”
如果不是何胤東沒收了她的機車,現在的她已經差不多快到了影舞的酒吧。哪需要站在路邊眼巴巴地等着一輛輛過往的計程車不斷招手,此行爲不僅很傻,更顯得很蠢,簡直是最可恥的浪費時間,饒是耐心再好的人也被消磨的所剩無幾,何況莫寧的耐心一向有限,眼看已經到了五點四十,莫寧氣得快要衝馬路時,“叱”的一聲,銀灰色跑車停在了她的面前。
前排車窗搖下,何胤東挑眉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淡淡地道:“上來吧。”
莫寧很想有骨氣地扭頭不理他,可是時間緊迫,形勢不由人之下,她做不到那麼瀟灑,卻又不想那麼順遂他的心意,是以,她只是沉默地定在那裡。
“不要?”何胤東淡然的語氣微微上揚,“這裡不能停太久的車……”
他的話音還沒消失,只見莫寧已經快速地繞過車頭,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目光直視着前方,催促道:“要開車就快點!我趕時間!”
開玩笑!她又不是傻子,有免費空車幹嘛不坐?她纔不會死守着那點骨氣讓自己活遭罪!何況她真的——很趕時間!
何胤東笑笑,沒說什麼,發動車子很快併入車道,銀灰色跑車漸漸溶入馬路的車流中。
到了“香香酒店”時已經六點十分,莫寧匆匆下車,連聲招呼也不打,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口。何胤東緊跟她下車,神情並沒有着惱,他鎖了車,從容地跟進去。
這地方他很熟悉,第一次跟蹤莫寧就是來到了這裡,不過那時候他一直在暗處,那時他也不知道莫寧爲什麼要來這裡。還以爲她和高中那時候一樣,喜歡進這些娛樂場所而已,後來他便命人對這個酒店調查了一下,這才知道這家店的擁有人跟莫寧竟然是高中時的舊交。
那個叫“時影舞”的女人,背景可不簡單吶……而看樣子,莫寧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呢。
何胤東邊思索着邊走進了地下一層的酒吧,才六點多,酒吧雖然已經開始營業,但是並沒有多少人,是以他很快就找到了莫寧的身影。
莫寧正站在酒吧中間的舞臺下方,目光直視着前方某一處,神情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
何胤東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在舞臺前方不遠處的半敞開包廂內,坐着一男一女兩個人,女的顯然是時影舞,那男的……背對着莫寧的方向,她應該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是何胤東站在莫寧的斜右後方,從他這個方向看過去,正好能看到那男的半邊側臉。
酒吧內的燈光昏暗而迷離,那男人的臉陷在有些陰影的燈光下,看的並不真實,但是何胤東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人。
挑了挑眉,他不動聲色地走向莫寧,然而在他快到的時候,莫寧突然舉步朝着時影舞的方向走過去,她眼睛中的情緒看不清,卻能感覺到她步伐中的決然。
何胤東心下一跳,緊跟着過去。
莫寧一進酒吧,老遠就看到影舞正和一個男人在說着什麼。她眯眸細看,覺得那個背對着自己的中年男人的身影有點眼熟,恍然想到上次來找影舞時,也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在和影舞說着什麼,那一次,她沒有上前,但她後來跟影舞生活的那幾天,明顯感覺到影舞的憂鬱和不快樂。這一次,隔着一段距離,她彷彿都能深刻地感覺到影舞眼底的悲傷和不耐。
直覺地,她想影舞需要有一個人去解救。
所以,她毅然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時影舞覺得自己快透不過氣來,窒悶的感覺讓她一向冷漠的眸閃爍不定,對面那個人的話語更像是一劑催化劑,她忍不住顫抖着手,摸着身上的口袋,到處找煙。
口袋裡空空的,她這纔想到,剛纔她來上班,剛換下了衣服,還沒來得及去買菸。
她招招手,打算讓服務員去幫她買一包煙,眼前忽然人影一閃,握住了她伸在半空的手。
“嗨,影舞。”
時影舞擡眸,望進一雙清亮而精神的眸,她微微一愣,隨即笑了。
“嗨……”她的話音帶着不可抑制的顫抖。
“我找你好久了,可讓我找到你了,你現在有空麼?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莫寧看着時影舞,清亮亮的目光閃耀如星,似有一種安定人心的魔力。她刻意不去看身後那道驚疑的目光,她來,並不是想打探影舞的私事,她只是不忍心看影舞那一臉受傷如幼獸般的表情。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有那種的表情,尤其是在冷漠如影舞的身上。
她沒興趣知道身後的那道目光主人是誰!更加沒興趣去看看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她怕自己有一天會忍不住找到那張臉,然後狠狠砸上幾拳!
時影舞很淡很淡地扯動嘴角,微弱地笑了笑,然後她轉過臉,對着對面的那個人道:“我朋友找我,你走吧。”
中年男人的目光又回到莫寧的背後,盯了一會又看向時影舞,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莫寧背挺的僵直,終於體會到那句“如芒在背”是什麼滋味!她可以感覺到身後的那道目光很陰鬱很冷厲,顯然是對自己這樣突然出現打斷他們的談話很不滿。
時影舞卻是不管那人是什麼態度,拉着莫寧的手就起身要走。
看似拉着莫寧的手,其實她差不多把搖搖欲墜的身體都依附在了莫寧的身上,只是旁人卻是看不出的,她的手緊緊抓住莫寧的手,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才站起身,衝着莫寧一笑。
莫寧回以一笑,心中卻如痙攣似的一疼。影舞的臉容很少有笑容,可是她今晚就對着自己笑了三次。那笑容,是掩飾,也是感激。
兩人正要走,卻聽到一聲低而沉厚的嗓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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