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幾天一樣,隨着早上陽光升起,高燒一夜的丸子,體溫漸漸降下來,因爲高燒,他整個人像水洗了一樣,頭髮都是溼的,緊貼在額頭。
唐馨要幫他洗澡,他自己卻跑進洗手間忙碌,還說什麼男女有別,女生不能看男生洗澡。
唐馨只能在外面等他。
十分鐘後,丸子裹着浴巾跑出來,一蹦一跳的跳到牀上,“媽媽……”小傢伙靠在牀頭那兒,仰着一張蒼白的小臉,有些無力的說,“媽媽辛苦了!”
頓時,唐馨的心狠狠的一疼。
望着他漆?的眼睛,“你這個小傢伙!”唐馨揉着他溼溼的?發,“人都說女兒纔是小棉襖,媽媽發現媽媽的丸子呀也是貼心小棉襖!”
一旁的保溫桶裡有熬好的小米粥,唐馨問他要不要喝一點。
丸子搖了搖頭,“媽媽喝,媽媽辛苦!”微涼的小手伸到唐馨跟前,捧着她的臉頰,“媽媽,這幾天照顧丸子,你瘦了好多,肚肚裡的妹妹也會瘦嗎?”
“不會不會,她怎麼會瘦呢,她一直好好的!”捂着丸子軟軟的小手,唐馨鼻腔裡都澀了:明明瘦的那個人是他,卻懂事的反關心她。
可能因爲發燒的原因,這幾天丸子特別粘她,好像一看不見,就會四處尋找,那樣着急又彷徨、缺愛的小模樣,揪得唐馨心口直疼。
洗漱後,見丸子只喝了半碗小米粥,像犯了大錯似的看着她。
唐馨暗暗吸了口氣,“沒事的,一會有胃口了,我們再吃,不要緊的!”拿了書本,和他一起復習這幾天落下的功課。
丸子很開心,“媽媽,媽媽~”一直這樣叫她,“媽媽,你知道嗎?在幼兒園,就是之前老調皮,惹您生氣的幾個,我說唐老師是我媽媽,他們還不信!哼!”
他鼓着腮幫子,忿忿的撅嘴說,“爸爸到底什麼時候和媽媽結婚呀?真是的笨!”
唐馨哭笑不得,“我們已經結婚了呀!”
領證後,唐馨有把結婚證給他看。
丸子一臉嫌棄。“我說的不是那種,我要穿婚紗的那種結婚!”一頓,想了想,“到時候,我要爸爸請好多好多人來參加,還有他們幾個,一定教他們看看,小唐老師到底是不是我媽媽!”
“好好,等我們丸子好起來,媽媽就和爸爸結婚,穿婚紗的那種,丸子還要做花童,好不好?”瞧着丸子重重的點頭,這一刻,唐馨根本不知道——屬於他們的婚禮,還遙遙無期。
陸驚鴻在得知丸子的病情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從青城趕回來,在主治醫生那裡看完丸子近期所有的檢查報告後,過來病房。
一進門。就聽丸子奶聲奶氣的童音在背古詞: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咳咳咳!”他站在病房門口,重重的咳嗽了兩聲,調侃道,“才五歲就開始思春了?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淘氣的小傢伙,今天感覺怎麼樣?”
說着,走向病牀那邊。
丸子看見他,“乾爹!”跳起來,撲到陸驚鴻懷裡,“乾爹好笨!”撅嘴,“我媽媽有我,還又有小妹妹兩個孩子了,可乾爹還沒搞定乾媽,笨笨笨!”
“討打,敢嫌棄老子?!”陸驚鴻作勢要打,丸子在牀上閃躲,歡快的一幕,看得唐馨眼眶一酸,像吃了整個檸檬一樣,有大量的酸水往外冒。
這一次,和之前的幾天同樣,隨着太陽落山,原本很有精神頭的丸子焉了不說,體溫再次上漲,哪怕之前的醫生們都說沒事,唐馨還是不放心。
追着陸驚鴻問,“你給我一句實話,他到底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不就是普通的肺炎嗎?有炎症發燒是正常,再說,入院才五天就開始着急了?告訴你,肺炎至少要住十天半月,你啊,保重好自己,丸子不必過多擔心。”陸驚鴻華嗶嗶的,講了一堆發燒和增加抵抗力的原理。最後讓唐馨回去休息。
唐馨聽得一楞一楞的,感覺本就不靈光的腦袋,在懷孕後反應越慢。
傍晚,季南風匆匆從公司趕來,一量丸子的體溫又到38度,不出意外的話,半夜又會40度,“我來照顧他,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幫我帶套衣服過來!”
望着丸子紅撲撲的小臉,季南風吻了吻唐馨,轉身去忙。
自青城回來後,因爲四季海棠的財務問題,罪名全數落在季南海身上,後續還有很多棘手的問題需要季南風處理,他白天基本沒什麼時間,只能晚上過來。
唐馨深知這一點,沒再堅持,和丸子的道別。依依不捨的像什麼離別一樣。
季南風無奈的搖了搖頭,直到親眼看見唐馨坐上白沫開車的私家車,才放心的來到陸驚鴻辦公室,詢問丸子發燒的情況。
別看陸驚鴻醫術了得,可他不擅長兒科。
“風哥,你要做好準備,可能有點棘手。”通過目前的檢查結果,陸驚鴻如實說出心裡的判斷,繼而聯繫兒科領域的權威,專機請到寧城來,給丸子當面看診。
譁——
凌晨五點,下起大雨。
輾轉了一夜的唐馨,根本沒睡好,眼皮直跳,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坐立不寧的。
季南風手機又打不通,她只能聯繫容笙。
正好容笙回寧市後,還沒抽出時間去看丸子,當即起牀,對唐馨說,“你不要着急,我馬上開車,一會過去找你!”
隨即掛了電話,匆匆出門。
電閃雷鳴的早上,處於地勢比較低的幾處街道,積水很深。
容笙的這部車還是周父的,地盤略低,所以在前往雙月灣的路上,她開得小心翼翼,腦海裡不由得閃出這一路疾馳回來,和陸驚鴻所經歷的種種。
其實,在送唐馨和季南風上飛機之後,她以爲這一路,只有她和陸驚鴻的房車裡,在不趕路時,他們總會發生點什麼,沒想到陸驚鴻一直紳士。
幾次接吻,明顯起了感覺,還是硬憋着,忍着。
有句話不是說:肯爲女人忍耐的男人,一定不會太差!
容笙第一次這樣花癡的想着,接到唐馨時,她突兀的來了句,“阿馨,你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和陸驚鴻登記的話,會幸福嗎?”
她的眼裡,有忐忑,嚮往,還有深藏的痛。
唐馨手上拎着季南風要的換洗的衣服,抱着保溫桶說,“爲什麼不能,笙笙,不管怎麼樣,哪怕我們再害怕,再恐懼,都不應該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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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驚鴻連夜邀請來的兒科專家,是兩位五十多歲的院長,他們剛抵達就開始下雨,隨着大雨結束,對丸子病情的分析也有了初步結果。
一行人因爲着急,晚餐和夜宵全省,這會在凌晨的辦公室,一邊用餐一邊談論救治方案。
當然,季南風也在。
暫時在病房照顧丸子的是護士長。
丸子的體溫已經由40度降至38.5度,按前幾天的慣例,太陽出來就會退燒。
對這樣奇怪的發燒過程,老院長推了推眼鏡,說,“如果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一定會被認爲中邪,但令公子病情明顯不是,通過血象分析一切正常的,不咳嗽,肺部沒有陰影。囉音也挺好,甚至扁桃體等等的,都是正常的,除了反覆發燒,身體明顯沒有其他特徵。”
老院長說着,喝了幾口水,又和一旁的同事交流了幾句,最後望着季南風說,“有一種罕見病,多發於兒童期,特別是四歲到九歲的兒童,雖然小公子沒皮疹,但發熱的症狀還是一致,我們兩人認爲他得的是類似於特發性關節炎的一種。”
季南風看了陸驚鴻一眼,“吳院長,這是一種什麼病,好治療嗎?”
叫吳院長的放下筷子,說,“季先生可以放心。雖然是罕見病,但並不是不能治癒的,它之前嚇人的原因是病發後的治癒致殘性高達70%,令公子發現的及時,沒有生命危險。”
“沒有生命危險,可……”致殘率。
後面這三個字,陸驚鴻沒說,季南風已懂。
“怎麼造成的?”季南風皺眉問道,家族裡好像沒有人出現過這種情況。
“其實對四歲以上的兒童,也不算陌生,只是你們沒有接觸過並不瞭解,這種病情目前病因還不是很清楚,初步認定是與易感染人羣產生異常免疫反應有關,不過令公子的,我懷疑跟他幼年,就是出生到兩週歲這段時間有關,弛張型高熱是此型的特點,體溫每日波動於36??41?之間,驟升驟降,一日內可出現1?2次高峰,只是……”
吳院長頓了頓,“手術的話,孩子的血型比較特別,別的不談,單是大出血,這一項,怎麼預防?”
面前的美食,再誘惑,已經飢腸轆轆的季南風,半點都吃不下了,“我知道!”關於治療,兩位院長在檢查丸子的情況時,陸驚鴻有說過。
“不過,就算拼盡一切,我也會在全國尋找的。”在醫學界,他沒有熟人,只能拜託兩位院長動用所有的關係,無論多少錢,哪怕傾家蕩產都願意!
陸驚鴻也表示,“藥品這方面不用擔心,雖然國內沒人生產,我這個做乾爹的,是不會讓自己的乾兒子沒藥可用,兩位老師還有什麼顧忌?”
還是那位姓吳的院長說,“與其耗時耗力,倒不如讓孩子的母親試試,我有了解過,季先生雖然不是熊貓血,但季太太正是,她……”
“不行!”季南風出口打斷,因爲氣氛太壓抑,病情太凝重,導致辦公室裡的幾個人,誰都沒注意辦公室外面,站在走廊那裡的唐馨和容笙。
其實早在前幾天前,在丸子查不出病因的時候,唐馨就擔心,當時也叮囑季南風: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要瞞她,沒想到聽見這些內容。
原來丸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肺炎。
是一種聽所未聽,聞所未聞的罕見病。
唐馨眉頭緊緊擰起來,正想咬脣忍着,這時,手背一暖,被容笙握住的同時,辦公室裡再次傳出那位吳院長的聲音,“怎麼,難道季太太不是令公子的親生母親?可兩人血型一樣!”
聽到這個話題,唐馨呼吸一緊。
容笙也豎起耳朵聽。
片刻,是季南風磁性的嗓音回道,“是,她是,只是……”頓了頓,“她懷孕了,已經18周了。雖然丸子在dna鑑定上是我和她的孩子,但這是她第一次做母親。她……簡單來說,她一直都不知道丸子的存在,到現在應該還不知道丸子其實就是她的,也慶幸她是不知情的,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她知道,還望兩位院長再想想辦法!”
“這樣的話,除非你能在最短的時間,找到比季太太更適合的人,不然多耽誤一天,令公子的病情就多一份危險,他目前是沒有生命危險,可後遺症比致命更可怕!”隨後,吳院長很詳細的解釋了,這種病情的不穩定性以及有可能造成的後遺症。
‘終身殘疾’和‘dna鑑定是我和她的孩子’這兩個重磅,像鞭炮一樣,轟亂了唐馨所有的理智,她拉着容笙,在被人發現之前,一口氣跑下樓。
坐回車裡,怔怔的望着前方,“丸子五歲了。”
容笙可是詫異,“怎麼可能!”
“對啊,丸子是我的,是我和他的?”唐馨心跳砰砰的,“在五年前,我還只有17歲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到底是怎麼來的?”
容笙想到了一種可能,還沒開口,唐馨又道,“怎麼會平白多出一個兒子,不過,不管怎麼來的,現在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容笙發動車子,“那你有什麼打算?”皺眉望着她的小腹,“如果……你會流掉嗎?”
唐馨怔怔的撫摸着小腹,“之前,在我不知道這個真像之前。我心裡很肯定,就算我生了,以後也會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樣疼丸子,後媽的種種不會發現在我身上;要是生之前,遇到丸子和我自己孩子二選一的情況,笙笙我可能會猶豫,可是現在,丸子也是我的,雖然我還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來的,但我相信,季南風不會說謊,他說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手心手背全是肉,笙笙……”
她哽咽的低頭,那緊擰的眉頭在問容笙,也在問腹中的寶寶,“真那樣做了,會怪我嗎?”
無名指那裡,驀地一動。
唐馨眼眶裡積存已久的淚水,嘩的流下來,“笙笙,動了,她動了!”
第一次做母親,她有太多太多的不懂。眼裡的驚喜因爲想到接下來的決定,佈滿了憂傷,她梗着脖子說,“可是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樣!”
眼淚,再一次落下。
容笙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打算找紙巾給她時,唐馨已經吸了吸鼻涕,“你送我去監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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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城監獄。
因爲不到上班時間,等了好久,纔到探監時間。
時隔半月,再見宋雅琴。
唐馨差點沒認出她來——眼前這個有些面?肌瘦,?眼圈明顯,衣着有些錯亂的中年婦女。真的還是那個愛美,倒垃圾都會化口紅的女人?
宋雅琴渾渾噩噩的,散漫的視線在瞧見玻璃窗之外的人是唐馨時,有深深的恨意閃出,“賤人,你不得好死,來做什麼,想看我笑話?你不是找到親媽了嗎?”
其實唐馨的來意,是想問問宋雅琴:丸子是怎麼來的。
想試試,還能不能找到其他合適血型的人選,就像季南風說的那樣,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能犧牲肚子裡的這個,去救丸子。
卻沒想到,聽到這樣一句,當即說道,“我親媽來看過你了?”
宋雅琴一想到最近在監獄,所有遭受過的痛苦,情緒頓時變得暴躁,哪怕她和唐馨中間還隔着厚厚的玻璃,也在猙獰的拍打着,嘴裡亂七八糟的開罵。
短短十分鐘的探視,唐馨除了斷斷續續的,聽出宋雅琴在獄中被虐待之外,後面什麼都問不出來。
結束探視,唐馨只能打着季南風的旗號,查查看近期都有誰來看過宋雅琴。
兩個小時後,已經上午是十一點,終於查到探視的人是誰——竟然是譚夫人。
“譚夫人爲什麼來看宋雅琴?你們家和譚家還有關係?”一旁,容笙問道。
回到車上,唐馨把那天在茶館,譚夫人所說的話,簡潔的跟容笙說了說,“就去譚家吧!”說着,找到譚尉明的號碼,問他要譚家的地址。
掛了電話後,唐馨呼了口氣,“不管結局如何。我都要試試!”
畢竟譚夫人和她的生母蘇錦繡是異卵雙胞胎,間接性的,希望她和自己的血型相同,唐馨在心裡這樣祈禱着,很快來到譚家樓下。
是位於市中心的一棟政府機關的高檔小區,譚尉明可能打過招呼,門崗的保安很好說話,給她們指明瞭方向和具體層樓。
門鈴按了好一會,都沒有人迴應。
唐馨又來到門崗這邊問保安,“請問譚夫人是不是出門了?”
保安看了看時間,“這個時間譚夫人不會出門,每一天中午12-14點,太陽最熱的時候,她是絕對不會出門的,應該沒聽到吧!”
唐馨和容笙再次返回,以爲還是沒人迴應,沒想到門開了。
站在玄關處的人,正是一身深紫色睡衣的譚夫人,見到唐馨。堵在門口,沒有讓她進門的意思。
唐馨笑笑,“譚夫人,打擾您了,不好意思。”
“你還知道打擾?”譚夫人雙手環胸,依舊沒有讓開的意思,“月初的時候,不是說,哪怕我們真的有什麼血緣關係,也不會改變什麼嗎?”
“是,我的確是這樣想,我知道譚家權貴,是發自內心的沒想過高攀,只是……能不能請您看在我生母的份上,幫幫我!”唐馨紅着眼,把丸子現在的病情說出來,“我懷孕了,實在捨不得這個孩子,她還沒出生,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譚夫人,只要您肯幫我,什麼條件我都能答應您,好嗎?”
冷哼聲從譚夫人鼻腔裡發出,“你覺着,我會有什麼地方用到你?”
唐馨握緊拳頭,“人生在世,總要需要幫忙的時候。”
譚夫人揶揄的笑道,“需要幫忙?錢?權?還是什麼?”回過頭,望着身後的富麗堂皇,“我什麼都不要需要,懂嗎?”
唐馨不想放棄,“的確,以您目前的身份和譚家的地位,您的確沒有什麼用到我的地方,可是您敢保證餘生真的沒有用到我的地方嗎?譚夫人,您也是母親,將心比心。能不能請您幫幫忙?”
“我幫不了!”譚夫人面無表情的說道,“雖然我和你母親是雙胞胎,可你忘了,我們是異卵,異卵你懂是什麼意思嗎?”
唐馨一怔,“不是一個父親?”
譚夫人眯起眼來,“算你不是白癡!”欲扣上門,“與其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不如趕緊去找其他熊貓血的人幫忙。”看着唐馨的肚子又說,“你也夠自私的,沒聽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嗎?”
音落,砰!
防盜門帶上,差點撞到唐馨的鼻子。
“什麼人啊,高傲什麼勁?”容笙生氣,想踹譚家的防盜門,被唐馨拉住!
“算了!”望着這扇名貴的,號稱可以防盜防彈的高極防盜門,唐馨吸了口氣,“笙笙。你……還是你陪我去醫院吧!”
咬脣,死死的咬着,她看着外面的大太陽說,“不然到了晚上,丸子又會發燒,你知道40度高燒的孩子身體有多熱嗎?”
幾天下來,她快撐受不住了,“像炭塊一樣,別勸我,你會跟我一條戰線的吧!”
好友已經這樣說了,容笙除了點頭還能說什麼。
其實早在唐馨給譚尉明打完電話時,她就注意到唐馨關了手機,目的就是不想讓季南風找到她:在她手術之前找到她,不會動搖她救丸子的決心。
下一刻,容笙也將手機關機,“好吧好吧!”忿忿的發動車子,“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和季南風又不是不會再有孩子了,走吧走吧!”
別說爲了救人。那些不爲了救人,僅僅就因爲不想要就手術的女人多了去,一如當年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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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整個上午,季南風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唐馨的手機全是關機。
雙月灣物業那邊又表示,唐馨一早就出門了。
季南風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出了病房,來到陸驚鴻的辦公室對他說,“趕緊查查監控,看看早上唐馨有沒有來過。”
他怕,在擔心,早上談丸子病情的時候萬一被唐馨聽到,然後傻傻的做什麼……
也在這時,清理走廊衛生的清潔工走進來,“陸院長,我早上拖地的時候,在電梯那邊撿到一個鑽石耳釘,上交給你。有沒有獎勵拿的?”
陸驚鴻工作之餘,好脾氣是衆所周知的,所以連清潔工都跟他沒大沒小。
卻是不等陸驚鴻擡頭看,一旁的季南風已經風一般的抓過來,攤開掌心一看,正是他之前送給唐馨的那枚粉鑽,腦中‘轟’的一聲,“壞事了!”
陸驚鴻意識到了什麼,“你是說,早上唐馨來過?”
季南風穩了穩神,“趕緊聯繫容笙,看看她在哪!”
陸驚鴻一撥,提醒也是關機。
再問物業那邊,說是容笙也一早出門了。
陸驚鴻呼了口氣,“找醫院吧!一定在寧市的某家醫院的婦科,趕緊派人去找!”
聞言,季南風掏出手機,即刻聯繫白沫和老班長請他們一起幫忙,一擡眼,正好看見陸驚鴻桌上有份譚尉明的訪談報刊,“我知道了!”
跟着打電話聯繫譚尉明。
譚尉明在開會,是秘書接的電話,表示唐馨不在。
季南風眯了眯眼,“驚鴻,你先找人找着,我出去一趟!”拿了車鑰匙,一路疾馳,所前往的目的地正是市中心的譚家。
這家小區對外來人員一向把控的很嚴,唐馨之所以能進,是因爲譚尉明事先打過招呼,但季南風卻不行,哪怕保安認出季南風是寧市響噹噹的風雲人物,在沒有邀請的前提下,依舊不放行。
季南風轟足了油門,做了有史以來最衝動的事,撞欄杆!
就聽‘哐’的一聲巨響,那根橫在門口的鐵欄杆被撞歪不說,季南風名貴的私家車車頭也嘩啦了,前槓隨着輪胎起步還在來回的顫抖,發出鐺鐺的響聲。
“有人私闖小區,快報警!”欲攔季南風的保安,一邊追一邊用對講機對同事說道。
季南風冷冷的撇了眼後視鏡,他目標很準確的來到譚家樓下,隨便後面追來的保安怎樣,直接乘電梯來到譚家門前,哪裡還地敲門?
一連兩腳踹下去,巨大的響聲,差點沒把譚夫人氣死!
“怎麼回事,是哪個不長眼的,吃了……”譚夫人正想說教,一擡頭,認出站在門口,踹她門板的人正是季南風,當即拉下臉,“竟然是你!”
“對,是我!”季南風推開她,衝進去,“唐馨來過!”
對此,譚夫人沒掩飾,“對,她是來過,不過早在半小時前已經走了!”背過身去,她說,“她來找我幫忙,希望我去醫院做配對,救你的兒子一命!”
高高的姿態,等季南風說什麼軟話。
其實季南風根本不知道,譚夫人剛纔和唐馨說的她們血型不一樣的事,只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然這菩薩不擺也輕!”
是的,在正廳一角,富麗堂皇的展廳那邊,供着一尊潔白透亮的玉菩薩,菩薩面前的香爐裡,還有剛剛點燃沒多久的香,在那裡冒着絲絲青煙。
“最好唐馨沒什麼事,不然——”季南風離開前,望着譚夫人說,“我總要找點什麼,來祭奠!”
“你……”譚夫人沒說完,季南風早已經摔門離開,那異常響亮的關門聲,像一盞警鐘狠狠的敲在她心底,震撼着她本就愧疚的靈魂。
望着面前的菩薩,她‘噗通’一聲跪下,“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我該怎麼辦?”
——————————
距離聖慈醫院不遠的私人診所。
唐馨已經換上無菌衣,進手術室前,手臂被人一把拉住,她沒回頭,知道是容笙,只說,“笙笙,其實我也不想,可是還有什麼辦法?”
熊貓血的人羣本來就少,再加上和丸子相似的更少之又少,哪怕能找到配對的,像吳院長說的那樣,拖延對丸子造成的傷害也是極大。
“他等不起!”唐馨說,“已經高燒了一週,長時間的高燒,哪怕不會丟命,可腦袋也受不了!”照顧丸子的晚上,她有百度過,很清楚有多少因爲高燒而燒傻的兒童!
聲音落下,手臂處的手漸漸鬆開。
“好!”容笙動了動嘴角,“我就在外面等你!”
唐馨點點頭,“謝謝你,笙笙!”笑了笑,走進手術室,然後躺在手術牀上,等待麻藥注入體內,一雙緊握的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裡。
醫生拿了注射器,紮在唐馨瘦瘦的手背上,又準備好麻藥,注入針管時,再次確認,“你確定手術是不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一旦開始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唐馨深吸了口氣,“開始吧!”
醫生排空針管前頭的空氣,然後把麻藥打進軟管,和消炎藥水混合在一起。
眼看着混合了麻藥的透明消炎藥水,順着針管就要流進唐馨的身體裡,這時,手術室門板‘哐’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明天見,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