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容笑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走完禮儀冊上最後一個步驟之時,臉都快要僵掉了。
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她向着天黎的手狠狠一掐了。
二人的手掌正處於交握狀態,就算是做點小動作,也沒人能看見。
“還有最後一項內容,堅持一會兒。”某人面上若無其事,實則給她傳音道。
“不是吧?”南容傳音回覆道:“整套流程我都背下來了,敬完最後一波酒,也當衆講完了話,現在應該回去休息了。”
“我說的那一項,並不在流程之內。”某人說道。
南容莫名地想到了一種可能,笑容忽然就凝固了。
她眨了眨眼,飛快地想要將手抽出去,但對方似乎早有預料,並沒有給她任何機會。
南容翹了一天的脣角就垂落了下去。
“咱們可早就說好了的,只是形婚而已!”
天黎卻沒有再理會她,而是用力拉着她走到了門口,迎上了剛剛抵達的二人:
“歡迎西虞陛下與洛皇后,撥冗蒞臨聯邦。”他說道。
“可惜臨時遇到了空域亂流,耽誤了不少時間,否則也不會錯過了典禮。”
米奧帝國的皇帝陛下一邊說,一邊笑吟吟地打量着南容跟天黎。
而站在他身邊,忽閃着一雙黑白分明的鹿眼,目不轉睛地看着南容的,就是那位舉世知名的,同爲灰姑娘上位的洛皇后了。
面對這樣一對名聞遐爾的尊貴夫婦,南容心中再如何忐忑,也不會對着他們擺臉色。
她與洛皇后相互聞名已久,又都同是基因優化學的同行,二人一見如故,很快就拋下了兩位男士,聊了個盡興。
直到臨近子夜時分,這兩位最有份量的嘉賓退場,二人才算是得了清閒。
之前的回憶涌回到南容的腦海之中,她還在考慮如果大魔王一定要用強,應該如何應對之時,就見那人似笑非笑地睨了自己一眼。
下一秒,二人周邊的場景就變幻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他們身處於一處被雲霧縈繞的高臺的中心,臺外是無盡虛空,頭頂是億萬星辰。
南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天黎並不像會是幕天席地做點什麼的人,心下反倒是安寧了下來。
天黎再次瞟了她了一眼,眸中生出了一絲無奈。
他輕輕彈指,手中就出現了六支銀白色的長香。將香點燃後分給南容三支:“跟我一起,祭告天地。”
南容就想起來,自己看過的很多小位面的婚儀之中,確有祭告天地先人這麼一條。
但這不是假的嗎,用不用搞得這麼嚴肅認真啊?
“那個,咱們這個是形婚,也不好騙天地吧?”她傳音道。
“照做便是了,我自有道理。”某人聲音如常:“這就是最後一項內容,完成之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這句話成功地安撫到了南容。她也懶得計較太多,跟着天黎一起唸誦着禱詞,大意就是敬告天地,天黎與南容已正式結爲夫妻。
“天地交泰,陰陽和合,萬物生輝,四序協暢。”“伏願蒼穹垂慈,后土滋榮,錫之以五福,綏之以百祥。”
禱詞過後,便是舉香向八方躬身祭拜。
說來也怪,那香看着極長,但每拜一下就會驟短一截兒,等到八個方向拜過,乾脆徹底燃盡了。
但天黎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帶她離開,而是怔立當場,若有所思。
南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看見他有帶自己回去的意思,只好開口提醒:“結束了?”
“嗯。”天黎回過神來,垂眸望向她的髮際,聲音低沉。
“那還等什麼?趕緊回去啊?”南容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視野中場景轉換,二人出現在天家的主宅臥室,也就是二人的新房之內。
房內以木製復古制裝飾風格爲主,中間一張奢華至極的白玉金絲楠木大牀,上面鋪滿了手工織就的頂級真絲牀品,打眼看上去就舒適得不行。
擺在窗邊的古法琺琅香爐嫋嫋地散出乳白色的輕霧,沉沉的雪松味道的香氣在空氣中悠然盪開,甘冽中夾着一點兒甜,很是催人困頓。
南容全不在乎形象,一頭扎進了大牀之上,臉就埋在鬆軟的被褥中,勉強擡起手向後揮了揮,示意某人可以離開了。
但數息之後,她卻發現身上繁重複雜的禮服與首飾忽然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層單薄的內衣。
南容這一驚非同小可,想要瞬移離開,卻發現整個空間,已經被人封鎖住了。
她只能用最快的迅速拉起被子遮住身體,然後衝着某人怒目而視。
此時天黎眉宇之間的糾結之色已盡數散去,一臉平和地向着牀邊走了過來,完全無視了她的不滿。
“你,你要做什麼!”南容的眼睛瞪得溜圓:“哪怕你是院長大人,也不能.”
話未說完,就見天黎淡然一笑,衝着她輕輕彈指。
“清,清潔術?”南容意外地道。
這是一個十分實用的小法術。頭上身上的粘膩感瞬間消失,令人遍體舒泰。
如果沒有那個站在牀邊脫袍子的人,就更好了。
“不然你還以爲,會是什麼?”天黎開口道。
“沒,沒有。”南容生怕多想一點都會提醒對方,只能將被子抱得更緊了:
“那個,你可以隨便找個地方睡的。實在要是不樂意,那也不妨解開空間禁錮放我回去這是我們之前說好了的。”
“恐怕不行。”天黎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實話實說,出現了一點小意外,我不得不破例食言了。”
說話的功夫,他已經褪去了外面的數層袍服,僅剩下了一層絲質內衣,同樣對着自己施展了一個清潔術後,就直接上了牀。
南容自然不會樂意與天黎同牀共枕,但她對他的反抗從來就沒有成功過,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某人正大光明地鑽進了被子中,與她並排躺着。
好在只是平躺而已。要是別人知道,僅是這樣就能換得十萬億考恩,怕不是會蜂擁而上,搶得打破了頭。
但很快,她的這點子僥倖就徹底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