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咦,蛋。
山洞裡很乾燥,傍晚從山洞口吹來了溫潤的風,把沈軍明從昏睡中喚醒。
沈軍明覺得自己眼球乾澀,睜開眼睛的時候非常痛,轉動都很困難。他漸漸適應了山洞昏黑的光線,連旁邊石壁的縫隙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沈軍明嘗試着想要坐起來,覺得腰痠的快要斷了一樣,只能放棄這個想法,喉嚨裡發出嘶啞的聲音,乾澀。
沈軍明手指哆嗦着向後面摸了摸,幸好那裡已經不再粘膩了,看來雪狼趁他昏睡的時候已經替他清洗乾淨了。沈軍明嘆了口氣,手腳胡亂動了動,想要掙扎着坐起來。這種軟弱的感覺讓他非常不安,他四處看了看,沒有雪狼的身影,這讓他的不安感更濃重,沈軍明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好不容易坐了起來,臉色一白,又緩緩地躺了下去。
沈軍明的頭疼的像是要炸了一樣,體溫也有點不正常的升高,一陣頭暈目眩後,耳邊突然聽到了雪狼‘噠噠’走過來的聲音。
沈軍明睜開眼睛,回頭想看看,還沒看清楚什麼東西,臉突然被一條溼漉漉的舌頭舔了個正着。
雪狼維持着狼形的模樣,用厚厚的肉墊踩在沈軍明的肩膀上,歡快的舔着沈軍明的臉。
沈軍明笑了笑,用手掌磨蹭着雪狼的鬍鬚,任由雪狼親暱的舔吻他,甚至仰起脖子順從的讓雪狼含住他的喉結。
狼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垂下的狼尾幅度微小的搖了搖,然後緊緊纏在沈軍明擡起的大腿根上,小小的絨毛磨蹭着他的下.體,若有所指的貼在上面……
“狼,放開。”沈軍明聲音沙啞,“我頭很痛,可能感冒了,你先離我遠點。”
雪狼低頭嗅了嗅沈軍明的胸膛,用力蹭了蹭,慢慢走到了沈軍明的身後,用溼潤的鼻子頂着沈軍明的後背,似乎是想讓他翻一個身。
沈軍明抖了一下。被頂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是立刻想起了雪狼兇狠的力道和執拗的佔有.欲,咬了咬牙,用商量的語氣對七殺說:“我真的感冒了……”
雪狼氣憤的吼了一聲,鼻子又輕輕的碰了碰沈軍明的後背,態度強硬的想讓他轉過身去。
沈軍明低下頭,很無奈的翻了個身,側躺着,讓雪狼在他背後站在,突然感覺雪狼在他後背上不停的嗅,想要阻止卻也不好說出口,只能緊緊攥拳,閉上眼睛咬牙忍住。
雪狼徘徊在他的身後,一下一下的聳動着鼻子,在沈軍明光滑的後背上留下一道道溼潤的痕跡,過了一會兒,伸出長舌頭,舔了一下沈軍明的後面。
沈軍明渾身一哆嗦,突然覺得身後脹痛的感覺消失了,反而變得有些麻木。這樣被人舔着,沈軍明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向前想要躲開,卻被雪狼的爪子按住,帶着輕微的警告意思。
沈軍明被雪狼分開臀舔了兩下,就覺得自己面上燒起來了,口中模糊的說:“放開……”
等到雪狼真的放開,沈軍明的體溫又開始升高,頭昏腦脹,他回過頭,複雜的看了看雪狼,猶豫的說:“多髒啊……你怎麼……”
雪狼動了動鼻子,眼神清澈的看着沈軍明,過了一會兒很滿意沈軍明順從的趴着的姿勢,歡快的走到沈軍明身邊,突然從嘴裡吐出來了什麼東西,放到舌頭上,定定的看着沈軍明。
被雪狼舔了之後,沈軍明就覺得身體沒有那麼痛了,神智也清楚了不少,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看着雪狼紅潤的舌頭上託着什麼東西,衝着沈軍明,似乎想讓他看一看。
沈軍明定了定神,手指有些顫抖的伸了出去,從雪狼舌頭上將那個原狀的東西拿起來,仔細看了看。
這是什麼東西?
沈軍明湊近了一點,就看那是一個圓形的小球,球體的表面雕刻着複雜的花紋,裡面隱隱透露着白色的光。
沈軍明一驚,擡頭看了眼雪狼,覺得他的眼睛裡散發着歡快的光芒,猶豫着問:“這是什麼?——鳥蛋嗎?”
他知道狼喜歡吃蛋,上次喂他吃的時候還吃了好幾個(……),但是沒想過狼也會爬樹,還會掏鳥蛋。
前世的沈軍明小的時候也掏過鳥蛋,因爲他手長腳長,擅長爬樹,但是經常被上面的螞蟻咬個半死,後來學乖了,不再爬樹,用梯子夠燕子窩。有一次他掏了一隻自家屋檐下的燕子窩,把裡面的小蛋煮了吃了,當天晚上在他家屋檐下的燕子父母整整叫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沈軍明看到它們的時候,覺得那隻母燕子的嘴角都在流血,羽毛凌亂,沒過兩天就從他們家搬走了。
那是沈軍明前世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情,他並不是非要吃鳥蛋,只是孩子頑皮的天性在作怪,長大之後就開始自責,重生了一次之後再也沒做過類似的事情,所以再次見到鳥蛋的時候,他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雪狼很不理解沈軍明在想些什麼,只是張着嘴看沈軍明,過了一會兒用舌頭舔了舔沈軍明的手指,連帶着一起舔了舔那顆蛋。
沈軍明還以爲狼要吃這顆蛋,無奈的嘆了口氣,摸雪狼的頭,說:“咱們不吃這蛋行不行?”
雪狼被沈軍明摸的眯起了眼睛,胡亂的哼哼兩聲,歪了一□子靠在沈軍明的懷裡,使了點力氣的用爪子抓沈軍明的衣襟,似乎根本沒有在聽沈軍明說的話。
沈軍明苦笑了一聲,伸手接過雪狼的身體,道:“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說話?”
雪狼下定決定不說話,睜開眼睛看着那顆蛋,又用舌頭舔了舔,似乎真的很想吃。
沈軍明舉起那顆蛋對着有陽光的地方照了照,發現裡面已經有了小小的像是鳥一樣的形狀,那小東西蜷縮起來,隨着呼吸微微的動彈。
沈軍明更是愧疚,一邊撓雪狼的脖子,一邊把那蛋握在手裡,沉默了很久。
他不可能反對雪狼,無論狼做出什麼事情,沈軍明肯定都是站在他身後支持他的人,要他板着臉對雪狼說‘你不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沈軍明嘆了口氣,揉了揉狼亂動的耳朵,攤開手掌,把那顆蛋還給了雪狼。
“你要吃就吃吧。”沈軍明說,“這和雞蛋一樣,用我幫你剝了皮嗎?”
雪狼非常安靜,看着沈軍明,動了動鼻子,似乎不明白沈軍明是什麼意思,湊近那雞蛋,再次用舌頭舔了舔。
沈軍明就看那顆蛋竟然隱隱發出了紅色的光,周圍的紋理也越來越複雜。
沈軍明還在奇怪這到底是什麼蛋的時候,七殺的腦袋在他的肩膀上來回蹭,好半天,重重的吸了口氣,用爪子拍了一下沈軍明的胸膛,然後張口說:“這是我的蛋。”
“……”沈軍明覺得自己手指僵硬在空中,震驚的看着狼,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嘴,說,“你生的蛋?”
雪狼瞪大了眼睛,很兇的說:“不是。”
“……”沈軍明看着雪狼暴躁的樣子,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額頭,“那是誰生的呢?你不是說這是你的嗎?”
雪狼眯起眼睛,喉嚨裡發出咕嚕的聲音,沒有說話。
沈軍明的表情從開始的微笑慢慢變得沉默,突然說:“……總不會是我生的吧?”
他覺得雪狼很神奇,一頭狼都可以變成人,說不定也能讓沈軍明做出生蛋這樣的奇蹟。
雪狼搖搖頭,只是淡淡的說:“這裡面,是另外一頭悍狼。”
沈軍明仔細的看着裡面蜷縮着的小東西,心裡都是問號。悍狼?爲什麼要從蛋裡面生出來?還有這真的不是雪狼下的蛋嗎……
沈軍明雖然很疑惑,卻也不能真的問,再看了那蛋一眼,沈軍明就還給了狼,雪狼把那顆蛋含在嘴裡,模模糊糊的說:“這是琨脈凝聚在一起化成的蛋,我不可能生出來,以前和你說過,這世上只能同時有一頭悍狼存在,在悍狼找到自己的伴侶的同時,琨脈就會孕育第二隻悍狼。我會與你共同死去,接下來的壽命不會超過一百年,我死的那一天,這頭狼纔會被稱爲‘悍狼’。”
沈軍明聽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在聽到那句‘我會與你共同死去’的時候,甚至抖了一下,攥的雪狼耳朵都疼了,猛的用耳朵拍了沈軍明一下,沈軍明這才反應過來,連聲道歉。
沈軍明猶豫了一下,問:“這值得嗎?”
在他心裡,雪狼是那種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野獸,不應該將命系在沈軍明的身上。
雪狼溫存的舔着沈軍明的手指頭,半天,才說:“嗯。”
遇到沈軍明之前,他沉睡了兩百年,沒有人關心他、照顧他,在山洞裡不吃不喝,整日沉睡,生活的無聊透頂。
他甚至無法想象沒有沈軍明的日子,狼這種忠誠的動物,一生只會選擇一位伴侶,並且會在伴侶死去的時候相伴而去。
如果讓七殺選擇,他肯定也會這樣,沒有什麼可逃避的,他喜歡沈軍明,這輩子也只會喜歡沈軍明一個。
七殺將那顆蛋整個吞下肚,在沈軍明驚愕的表情下,慢慢的說:“我沒吃了它,它只是在我肚子裡暫時待一會兒。”
沈軍明點了點頭,突然覺得喉嚨沙啞,咳嗽了一聲,把放在雪狼頭上的手鬆開,說:“我出去找口水喝,你等等我。”
雪狼跟着沈軍明站了起來,道:“我和你一起去。咱們不能再在這裡待着了,你猜這是你來知天山的第幾天?”
“第二天?”沈軍明問。
“第三天。”雪狼淡淡的說,“天戰的部隊已經攻打到了黛陶國城門下了,嚷着要奪回他們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