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一人赤|裸躺在地上,蓬頭垢面,滿身是血,模樣甚是狼狽不堪。完全不復他之前翩翩公子的俊逸形象。
秦淮河,綿延十里,兩岸盡是賣笑人家,是京城中風花雪月的好去處,來往人嘈雜無章,平日裡有不少人裝闊氣進坊中尋樂都被扔了出來,每天清晨路邊上趴着赤條條的漢子已見怪不怪,但像眼下這個滿身是血,傷痕累累的人卻是少見。
來往的人越聚越多紛紛小聲議論起來,“哎,這人肯定是想吃霸王餐結果被打了出來,瞧瞧多可憐啊,竟光着身子連塊遮羞布都沒有。”
“嘖嘖,還用得找遮羞布麼,你沒瞧見他***的那玩意都沒了,這滿地血淋淋的,出氣多進氣少,巴不成是活不了了。”
“沒錢逛什麼窯子啊,真是活該,活該被打死了都沒人來裹屍。”
人們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說個不停,其中也不知是哪個膽大的上前去將人翻了個身,待看清楚他的面容時,頓時一驚,喊道:“天吶!這竟是陳將軍府的二公子!快來看啊!”(之前手誤將陳將軍府寫成玉將軍府,現在糾正過來,親們注意一下下哦!”
一句驚起千層浪!
“什麼?將軍府的二公子儀表堂堂竟還來逛窯子,真是不可思議啊!”
“哎,你懂什麼,越是這些富貴人家的子弟越是喜好這口,看這情況這陳瑞傑骨子裡一定是個***的主,只不過披了層假面具在人前裝清高罷了。”
“嘖嘖,世風日下呀世風日下,以前還覺得這陳二公子挺好,沒想到也是個色胚啊。”
“這下子孫袋都被人割了,以後怎麼傳宗接代,這陳將軍府的臉是沒地方擱嘍。”
“……”
你一言我一語,將陳瑞傑罵了個狗血噴頭,往日裡陳瑞傑好不容易僞裝多年的儒雅公子哥形象在這一瞬間轟然崩塌了。
陳將軍府得到信時,王氏驚嚇的直接昏死了過去,末了還是陳將軍府的老爺子陳南城親自出面,立刻派人將陳瑞傑擡了回來並派軍醫醫治。
陳將軍府。
陳瑞傑躺在牀上,面色煞白,呼吸羸弱。
現如今的他不光是***的子孫袋被割去了,就連嘴巴里的舌頭也沒了,全身上下好幾個血窟窿,生命已是危在旦夕。
“老將軍,二公子怕是不行了……”
大夫診斷完畢後,面色沉重,十分遺憾惋惜的搖了搖頭。
屋內氣壓低到了極點,年逾七十的陳南城此刻一張皺紋深刻的老臉鐵青一片,額角根根青筋繃起突突的跳個不停彰顯着他內心的無比憤怒。他膝下僅陳淮一個兒子,而陳淮也就養育了嫡出的二男一女,陳將軍府子嗣可謂是稀少,故而陳南城對兩個孫兒自幼便是十分的疼愛寵溺,眼下見好端端的陳瑞傑變成這副狼狽模樣,他心疼之餘更多的是怒火燃燒!
“是誰敢對將軍府下毒手!”一字一頓,常年征戰沙場的戾氣瞬間佈滿了整個房間,鋒利的殺氣飄蕩在頭頂猶如實質,直嚇的丫鬟們大
氣不敢喘一下。
“兒啊,究竟是誰將你害成這樣……沒了你,娘怎麼活啊!”
醒過來的王氏一聽說兒子性命不保立刻撲到了牀邊哀嚎,淚溼眼眶,哭哭啼啼,好不悽慘。
“昨兒晚飯時還好好的,怎麼一夜的功夫你就變成了這樣,舌頭沒了,***也沒了,身上滿是傷,這是哪個天殺的,竟對你下如此殘忍!兒啊,你醒一醒,告訴娘,究竟是誰將你害成這樣!”王氏雙手晃着陳瑞傑,嗓子哭的沙啞成了破鑼嗓子,一會兒功夫眼睛都哭腫了。
“娘,二哥一定會沒事的!會有法子救的,您先別哭了。”一旁候着的陳明珠也紅了眼,見從小疼愛自己的二哥現在躺牀上不省人事,她的心也苦澀的不是個滋味,見母親哭的厲害她只好上前安慰着扶她起來。
陳明珠是陳將軍府嫡出嫡女,已是十七歲,因喜好習武常年穿着乾淨利索的勁裝,此刻的她着了一身火紅色的騎士服,烏髮高高綁起紮成馬尾,整個人看上去少了女兒家的幾分嬌柔而多了男子的幾分陽剛,一派英姿颯爽。
“你二哥如今這個樣子,我如何能安心……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是不活了……”王氏愛子心切撲倒在牀頭不起,陳明珠拉也拉不動。
陳明珠見拉不動王氏,她又急又氣,竟也是撒手不管了,英氣逼人的臉上瞬間殺意瀰漫,漆黑的眸子裡滿是濃烈的仇恨!“冤有頭債有主,若是知道是誰害了二哥,我一定要活生生的颳了他,讓他血債血償!”
說罷,腰間纏繞的九節鞭瞬間甩出,啪的一聲厲響,帶着無數倒刺的鞭尾打了在上,“我這就去查!到要看看是哪個不張眼的敢傷我二哥,敢動我將軍府!”
陳明珠自小性子就野又是隨着兩個哥哥一起習武長大,脾氣是暴的很,見陳瑞傑受傷立刻炸了毛,咬牙切齒的要衝出房門去報仇。
“站住!”
陳南城一聲厲喝,“你一個女兒家能幹什麼?老老實實在家呆着!”
“爺爺!二哥都成這樣了,你讓我怎麼呆着住!我不管,我一定要爲二哥報仇!逮到那兇手我定要扒了他皮不可!”陳明珠氣的直跳腳。
陳南城犀利的眉眼掃了陳明珠一眼,道:“此事沒你想的這麼簡單。前幾日榮王府纔派人來說項有意將榮王的小女兒顧明怡嫁與你二哥,而此事我纔剛點頭答應,你二哥緊接着就就出了這麼大的事,這說明了什麼?”
陳南城伸手捋了捋下顎的鬍鬚,冷哼一聲,“這分明就是有人見不得我們將軍府與榮王府結成同盟,故意攪亂這次聯婚。四王爭鬥風波詭異,能選擇對你二哥下手那他背後的勢力一定是不畏懼我們將軍府的。你也不用腦子想一想,憑你一個小小女娃能找出什麼線索來又能報什麼仇?”
到底是在官場與沙場是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油條,陳南城一語直剖利弊,全然從大局着想,不得不說心思之精細。
陳明珠聞言,抿着脣不出氣的纏繞着手裡的九節鞭,悶聲道:“那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
的看着二哥受苦卻是找不出兇手來吧!”
“我自會派人去查,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敢在我眼皮子低下傷我孫兒,我豈能饒恕了他?縱使是王府的人,也不容。”陳南城雖年事已高但脾氣卻依然不減,悶聲吃虧的事情絕不幹。
榮王府與將軍府一旦聯姻之後,榮王府的勢力可謂是如虎添翼,手掌三分之二兵權牢不可破,如此可就是成了宸王府與怡王府最大的阻力,在這個節骨眼上傷害陳瑞傑的一定跟這兩個王府脫不了關係,只不過現在沒有證據來證實到底是誰暗下毒手罷了。
“這是什麼?”
屋內一片沉寂中,王氏忽然驚訝叫了一聲。
衆人湊過去,見陳瑞傑掌心的一個血窟窿裡似乎是塞了什麼東西,大夫眯了眯眼用鑷子將血洞裡的東西捏了出來一看,竟是個劍穗。
見到這東西,陳南城犀利的眸子頓時沉了沉,將沾滿了血的劍穗投入清水中拿出來後,見這劍穗很是特殊,劍穗只有七根且每一根上面都繡着一輪金色彎月。
彎月劍穗?
是怡王府暗衛才配有的一種特殊標誌,整個京城獨此一家。
“怡王府!”陳南城臉色冷凝,聲音,冷如冰窖。
“是怡王府的人害了傑兒?”王氏一愣,隨即又道:“老將軍,這就是證據!咱們拿上這東西去怡王府爲傑兒討個公道!”
“爺爺,這劍穗一定是二哥拼死才藏起來的,您一定要爲二哥報仇,怡王府仗勢欺人太甚了!”陳明珠也跟着咬牙切齒。
陳南城深深的看着手裡的劍穗,眉頭緊鎖,良久才道:“怡王府是何等地位?若想報仇雪恨還需從長計議,此事我自有思量,你們無需多管。”
說罷,陳南城舉步離開了房間。
王氏見狀,遂起了身,哽咽道:“你二哥性命朝夕不保,必須休書與你爹爹與大哥,若真是有什麼不測,總該是要回來看上一眼的……”
待人都走了之後,陳明珠望着陳瑞傑的臉,腦中忽然想起來昨晚她二哥出門前一臉燦爛笑容明晃晃扎眼,她便問道爲何笑的這麼高興,他二哥笑了笑,說是要去公主府採花……
她二哥***性子她是知道的,索性也沒有多問,只當是他興許是看上了公主府上哪個婢女罷了,可明明是去公主府怎麼一夜就成了廢人?
陳明珠咬了脣,總覺得必須要去公主府走一趟。
公主府,清韻閣。
青石臺上落下幾瓣海棠花,顧清惜執了紫砂壺倒出一線淺翠,清香馥郁的茶氣氤氳飄散而開,茶滿,水停。
“世子嘗一嘗,今日的茶可還能勉強入口?”柔柔軟軟的聲音如溪水纏綿,顧清惜眸子微擡,望對面而坐的顧長卿清淺一笑。
“以茶代酒,爲你我第一次合作舉杯。”修長的手端了白玉茶盞,一襲紫色華服的顧長卿牽了牽脣瓣,笑意溫柔。
“舉杯未免爲時過早,畢竟那劍穗發沒發現還尚且未知,這一招禍水東引也不曉得作用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