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莊園裡的生活總是一成不變的。單調自然免不了,但是相應的,人也比較愜意。

閒來無事的時候,威廉會陪塞繆爾射箭,當然他只負責在一邊看,親自上陣就免了。他實在毫無射箭天分,那次由於箭箭射到靶外而害在場其他人險些下巴脫臼的經歷,有過那麼一次就夠了。

有時候如果天氣不好,下雨或者風大,射箭無法進行,塞繆爾就會帶着威廉一起在書房裡看書。雖然閱讀的進度常常因爲某些突發事件而被打斷……反正時間是打發掉了。

不過這天下午比較特殊。天氣是不錯的,萬里晴天碧空如洗。塞繆爾卻例外地沒去射箭,而是帶威廉散步,就在莊園庭院的草地上。

他們一邊走一邊交談,說到老夫人,她最近精神狀況不佳,變得很容易疲倦,常常沒事就在牀上睡覺,不像從前那樣總是這兒晃晃那兒走走。

對這種情形,約瑟夫的說法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塞繆爾。

其實老夫人的身體一直都不算健康,常年揹負着至親的包袱,先是丈夫,再是兒子,後來又是孫子,根本沒有一天輕鬆過。但之前老夫人每時每刻記掛着擔心着孫子的情況,明明累了也不肯歇下來,才顯得似乎老當益壯。

但現在不同了。這段時間塞繆爾的狀態明顯比過去穩定了許多,老夫人見到這樣就放心了,不用再整日沒完沒了的爲孫子操勞了,於是放鬆了緊繃的身心,也給了自己一個好好休息的機會。

只不過,這種放鬆必須有度。如果無度地鬆懈下去,反而會引起不好的後果。

對此,約瑟夫說他會在平時多加註意和看護,並叫塞繆爾和威廉也多花點心思在老夫人身上,要讓她既能卸下以往的壓力,又能保持良好而積極的精神狀態。

兩人答應了,這幾天也開始有所嘗試。但是很多時候,往往他們還來不及做什麼,老夫人就已經一頭倒下去酣睡,他們總不能硬把人從牀上撈起來。

今天下午就是這樣。原本還想着吃過飯帶老夫人一塊兒出來散步,可惜他們的速度比不上老夫人入睡的速度。

目前這樣的狀況,其實對塞繆爾影響不小。雖然他平日裡對老夫人不冷也不熱,態度和對待其他人沒有多大區別,但她畢竟是他唯一的親人。很早就失去了雙親,幾乎可以說是她將他一手帶大。

說不牽掛不關心,那是不可能的。

一路走着,威廉見他始終顯得有心事,連眉頭都鎖了起來,不禁嘆了口氣。

最怕看到他鎖眉。

不希望他這麼沈鬱下去,威廉試着轉移他的注意力,隨手指向了庭院裡的一間小屋。

「那間屋子是幹什麼用的?門封得可真嚴實。」

塞繆爾看了一眼他指的屋子,眉頭皺更緊了,沈聲說,「不要對那間屋子感興趣。」

不湊巧的是,被這麼一警告,原本只是隨便指指的威廉倒真的感起興趣來了。

「爲什麼?難道那是禁地?」

「……可以這麼說。」

「哦?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不好聽。沒什麼可聽的。」

「再不好聽,聽一下又沒關係。說嘛,說嘛……」

塞繆爾猶豫了一會兒,實在敵不過,只好不大樂意地說了,「那屋子裡死過一個人,之後就被封起來了,再也沒人進去過。」

沒想到是個這麼簡單卻又讓人發寒的答案,威廉睜大眼睛,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

「死在裡面的人,該不會就是那個在蘭德爾伯爵時期來到莊園的吟遊詩人?」

塞繆爾露出意外的眼神,就從這個眼神,威廉確信了自己沒有猜錯。

作爲考古者,對這種離奇事件,威廉無法剋制地涌上越來越多的好奇。

「那他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別說了。」

塞繆爾的臉色陰下來,抓住威廉的手往反方向拖去。顯然他很不喜歡這個話題,威廉看出來了,也就自覺地放棄了追問。雖然還是有點不甘心,總比把這個人惹毛了要好。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過那間刑房,恰逢昆廷隊長和幾個衛兵從裡面走出來。看到塞繆爾經過,昆廷怔了一下,隨即追上去叫住了他。

「伯爵。」昆廷說,臉色沉沉的不大好看,「有件事我必須向您通報。」

塞繆爾停下腳步:「什麼事?」

昆廷不說話,遲疑地看了看站在塞繆爾身邊的人。

「直說。」塞繆爾把威廉攬得更近了些,用這個舉動明白的告訴昆廷,不必把威廉當外人那樣提防。

昆廷「是」了一聲,這才接着說:「那次皇帝派來的兩位使臣,伯爵還記得嗎?」

塞繆爾回想着,那件事已經過去好一段時間,他幾乎都忘記了。經昆廷這麼一問,才勾起了一點印象。

如果他沒記錯,那兩個人早已在餓狼的肚子裡被消化得一乾二淨。

他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怎麼了?」

「是這樣的。那次事件我們本來已經處理妥當,皇帝那邊也被矇混過去。而之後伯爵稱身體不好,將皇帝來狩獵的日期一再拖延,一直到現在,本來也沒什麼問題。可是……可是這兩天,我們在城鎮上聽到一些流言,說是有人對皇帝報信,說那兩個使臣根本不是死在野獸的襲擊中,而是被伯爵親手殺死。還說伯爵身體不好也是謊報,其實根本沒這回事,只不過是伯爵不把皇帝放在眼裡,不願接待皇帝而編出的藉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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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番話,塞繆爾不禁有些訝異。正要問清楚些,卻被威廉搶先一步,又憂又急地問:「爲什麼會這樣?你確定流言是真的?」

昆廷看着他,表情凝重。一個素來沈穩的男人露出這種表情,說明事情確實不妙。

「說是流言,總不可能空穴來風,何況當中大部分都是事實。」

昆廷說,「我原本也不大相信,回來就把手下挨個審問過去。直到剛纔在刑房,從兩個衛兵口裡問出來,事情就是他們講出去的。那天他們到酒館,喝多了,口無遮攔,講到了那兩個使臣的事。據他們說,其實當時他們身邊並沒有多少人,但或許就是那麼不走運,有個詹姆士伯爵的人混在裡頭,偷聽到他們的講話,回去就告訴了伯爵。而向皇帝通報這件事的人,也就是詹姆士伯爵。」

「詹姆士?」塞繆爾在腦海中搜索着,花了一番功夫,才記起了這麼號人物。

同樣是伯爵,詹姆士曾經到莊園來登門拜訪過一次。不過由於塞繆爾本身不善與人交流,而且他對那個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大好,感覺太油滑,結果那次會面不歡而散。

之後塞繆爾就漸漸淡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那麼現在情況如何?皇帝是怎麼迴應的?」塞繆爾問。

「皇帝倒還沒明確表態,也沒下昭告要向您問罪什麼的。但是也有熟悉詹姆士伯爵的人說,他已經着手安排,打算先斬後奏,帶兵力來將您逮捕回去給皇帝發落。」

昆廷臉上現出分明的嫌惡神色,「話是這麼說,恐怕他真正的目的是除掉伯爵,然後收下這座莊園。他覬覦這兒已經很久,在他上次不請自來的時候,這種意圖就有所表露了。」

塞繆爾保持沉默。

果然他還是接觸外人太少,不懂得察言觀色,對人們的內心世界毫無瞭解。也可以這麼說,他根本沒花心思去了解那些不打算來往的人。

當時他就完全沒看出對方有什麼不軌的意圖,更想不到對方會做到這一步。

「他這麼擅自做主,皇帝難道不聞不問,不加以管制?」威廉再次搶先發問,他深知事情的嚴重性。

「到現在皇帝那邊都沒動靜傳出來,大概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雖然這座莊園幾乎是獨立的,那位和克萊爾伯爵交好的皇帝下過特赦令,因此歷代皇帝都不對它的生息進行任何干涉。但這次事情,畢竟觸犯到了皇帝的威嚴。他自己又不想動手,乾脆就交給狗腿來做。」

昆廷頓了頓,目光嚴峻地注視着塞繆爾,「如果詹姆士真的帶人攻過來了,伯爵,您打算怎麼做?」

威廉也看向塞繆爾,關注着他的迴應。

塞繆爾分別回視了這兩人,譏誚地冷哼一聲,「就明白告訴他,這座莊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收納得了的。」他說,眼睛裡閃過一道冰刃般的光芒。

自從昆廷報告了詹姆士伯爵的事之後,侍衛隊的巡邏頻率有所增多,戒備明顯加嚴。不過莊園內平日的生活作息仍和往常沒有改變,下人們照常工作忙碌。因爲不想引起更大**,他們到現在還沒有被告知莊園所面臨的威脅。

至於老夫人和約瑟夫倒是沒被瞞着。而關於塞繆爾會給對方什麼響應,老夫人是這樣對威廉說的。

「雖然他深受這座莊園的囚禁所苦,但這裡也是唯一一個留着他的回憶,有他的足跡存在過的地方。他對它的感覺只能說是又愛又恨。如果是他自己選擇離開倒也罷了,但如果是別人來搶奪,他是不會善罷罷休的。」

聽到這番話,威廉的心情複雜極了。

的確,每個主事者保護自己的領地是理所當然的事,而在這裡更悲哀的是,無論塞繆爾想或不想,都絕不可以放棄這個地方,因爲除了這裡他無處可去。

最近塞繆爾的生活規律依然像往常一樣,冷淡的臉孔上看不出任何緊張,但威廉還是無法不擔心。他了解塞繆爾,知道塞繆爾越是表現冷淡,則說明他的做法將越絕情,——因爲對方絲毫帶不動他的情緒。

威廉無計可施。不論是莊園可能面臨的危機,還是塞繆爾可能選擇的做法,他都沒有插手的餘地。

他能做的,就是試着讓塞繆爾的心胸開朗些,儘量避免做出什麼無可挽回的行爲。

爲了這個目的,威廉想了各種辦法,但由於兩個人本來就整天在一塊兒,再想也想不出什麼新奇的點子。因此威廉想出門逛逛,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但是要他把塞繆爾丟在莊園裡,獨自一個人跑去外面,又實在有點過意不去。

直到這天,老夫人告訴威廉今天是節日,城鎮上尤其是市場那兒將非常熱鬧。她自個兒身體易倦就不跑來跑去了,建議威廉去看看,感受一下氣氛。

本來就有這個意向,再被老夫人這樣一慫恿,威廉實在坐不住了。他到窗口那邊往外望,確定塞繆爾仍在射箭,而昆廷就在旁邊,兩個人短時間內還不會結束交談。

威廉向老夫人道了別,回到房間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此外還不忘帶上那臺曾經被收繳的相機。

說起來有點玄奇,也許是由於相機是那邊世界的東西,而這裡的一天只相當於那邊的一小時,所以儘管相機留在這兒這麼長時間,電池的電量卻並沒有流失多少,就只相當於幾天的份量而已。也因此威廉才能夠用上它。

相機是不久前塞繆爾親手還給他的,當時他非常高興。這臺相機跟了他有七年,比好朋友還要親。

而這個地方,保存着塞繆爾懂事以來二十幾年的記憶……

威廉心裡一陣痠痛,然後想到一個問題,對塞繆爾,「我們認識有多久了?」

塞繆爾反問:「多久?你說呢?」

威廉算了算,大概有個把月吧。

就這麼短短的幾十天……愛情還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而後塞繆爾就回答說:「算不清楚了,幾百天。」

威廉愣了一下,隨即想到兩邊世界裡的時間差異。認真計算起來,他們倆之間,一個人的一天,是另一個人的五百七十六小時。

也就是說,他愛上塞繆爾一個月,而除開兩個人相聚在一起的有限時間,塞繆爾思念了他將近一年。

這場愛情是如此不公平。

威廉覺得虧欠,然而在時間上他註定已經無法補償,只能想辦法給對方留下更多……可以用來回憶的東西,讓獨自一人的時間顯得不那麼漫長。僅此而已。

現在,就多去拍些相片,下次回去那邊的時候把相片洗出來,然後再帶回這邊。當然,前提是他還有那樣的機會。

不過再算一下,第一次他來這兒逗留不足半小時,前兩次都是七八天,而這次到現在已經有四十多天了,居然還沒被帶走。

難道時空交錯將不再出現,而他將永遠被留在這兒了嗎?威廉這麼猜測,他說不準,也不知道應該希望這樣或者不希望。

雖然捨不得塞繆爾,但留下來就等於要放棄他原本的世界,那個他生存了二十幾年的世界。這種事說起來似乎沒什麼,真要做起來可不那麼容易。

胡思亂想之間,威廉騎着馬到了市場。果然這兒比上次來的時候還更熱鬧得多。

威廉找了個地方把馬拴着,接着就拎着相機擠進人羣裡,找到認爲有收藏價值的場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拍攝下來。

其實說到節慶,每個地方的節慶方式雖然各不相同,無一例外都以活動、遊戲、或者競技爲主。而現代的節慶也都是從古代沿襲下來,因此儘管有很多東西變了味,但總體還是有些大同小異的。

威廉在這兒是外來人,不會玩他們的節目,何況他帶着相機也不方便玩鬧。就這樣在人羣裡兜來轉去,能拍的都拍得差不多了,看看日頭早已露出了往西走的趨勢,威廉終於決定打道回府。

不打招呼就消失了一整個下午,威廉知道等他回去免不了要對着一張冷臉,他開始琢磨用什麼樣的解釋能把罪名減到最輕。

一路盤算着,離莊園越來越近了,威廉遠遠望見了莊園外圍的柵欄。突然間有些回家般的心切起來,他揮鞭加快了馬蹄的速度。

駿馬從一個路口飛馳而過,威廉沒發現就在幾秒後,另一隻跨在駿馬上的騎士隊伍從路口左方拐出來,跟在他身後,前往同一個方向。

很快威廉離目的地只有幾十米的距離,這時才發現塞繆爾就站在柵欄入口的空地那兒,不禁深爲意外。

隨着接近,威廉看到那些剛纔還在遠處的衛兵們忽然往入口那兒圍攏,身上攜着刀劍或者弓箭之類的武器,一個個表情嚴峻,當看着威廉時又顯得焦急。

他們盤好弓搭起箭,瞄準了威廉的方向,但又礙於他的在場而無法放箭。

威廉更加驚訝,身後忽然傳來馬的長嘶,他回過頭,這才發現十幾米開外的那隻氣勢洶洶而來的騎兵隊伍。

幾乎在一瞬間,威廉就想到了對方是誰,是來幹什麼的,臉色頓時刷地慘白了。

塞繆爾……

心臟被扼緊般的焦慮起來,威廉縱馬飛馳了一段,快要到達時猛然翻身跳下馬,往前方那佇立的身影狂奔而去。

塞繆爾緊盯着飛奔着來的威廉,很想過去把人迎進懷裡藏起來,然而事實是,他連一步都無法再往前跨出。

威廉不顧一切地奔跑着,什麼都不去想也無法去想,除了那個人以外別的什麼都忘記了,甚至沒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冰冷流過腳下。

身體完完全全受心理作用所控制,如這種以往每次都令他跌倒的現象,這次卻沒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仍然是往前飛奔着,連趔趄都沒有趔趄一下。

當威廉離入口幾步之遙時,那些衛兵們放箭了,箭矢嗖嗖嗖的從他身邊飛過去。

威廉的視線不經意地跟着其中一隻箭矢往後轉,就在一剎那,他的眼角瞥到身後有什麼東西正飛過來。

腦子好像一下子空白了,威廉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離塞繆爾已經很近了,然而要想一步上去將他撲倒,卻還是不可能辦到的。

一秒鐘的猶豫和抉擇之後,威廉迅速轉身面向那隻飛來的箭。它過來了,如同一顆抓不住的流星,從威廉的胸前穿了過去,——沒留下任何痕跡。

威廉無法置信地回頭看去,在塞繆爾的腰上找到了那隻把自己無視了的箭。它插得很直很深,傷口甚至沒怎麼滲血。

然而塞繆爾的眼神,卻好像在滴着血一般,痛苦萬分地望着威廉。

他知道,他將又一次失去他了。

「威廉,威廉……」他喚着,聲音被四周的嘈雜淹沒了,傳不到那人耳中。

發現他中箭的衛兵們聚集過來,將他擋住保護起來。

透過人人的阻隔,威廉看見塞繆爾向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拉他過去,但是夠不着。

威廉踉蹌着往前挪動,也想拉他的手,然而手剛伸出去,眼前卻落下一片白茫茫的光線,什麼都看不見了。

等到他終於恢復了視力,眼前依然是那座蒼老的莊園,但已經沒有任何人在。

「塞繆爾……」威廉無意識地喃喃着。

不可能的,這不是真的……怎麼會,怎麼能在這種時候?!

他戰抖了一下,驀然邁腳跑起來,「塞繆爾!塞繆爾!」他叫着,毫無目標地四處張望。

當然他得不到任何迴應,儘管如此他還是不甘放棄地尋找着,跑得太急了,腳踝不慎崴了一下,跌倒在地。

彷彿這一跌不光跌倒了他的身體,也跌走了他的意志,他頹然跪在地上,垂着頭,什麼都不想說也不能做。

這時候,一大羣人從旁邊的樹林裡出來,看見威廉,都露出詫異的表情,叫着他的名字向他跑了過去。

安迪第一個跑到他旁邊,蹲下去把他的肩膀用力一拍:「天!威廉,這兩天你上哪兒去了?我們到處找都不見你,沒辦法,還跑去喊了更多人來一塊兒找,都找不到。讓大夥兒操心成這樣,你說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威廉擡起頭,臉上憔悴而呆滯的神情讓其他人都嚇了一跳,簡直要以爲他剛從哪兒的地牢裡爬回來。

看到他這樣,這兩天來找人找得又急又氣的安迪也不忍心再指責了,擔憂地問,「嘿,威廉,你還好吧?臉色這麼難看,究竟怎麼了你?」

此時的威廉聽得見同伴的問話,但完全沒心思去響應。就算說話,也只是翻來覆去的幾句。

「不要有事,塞繆爾……不能有事,不會有事的……」

其他人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覺得非常奇怪。他們的隊長一向大大咧咧的,神經又粗,從來沒見過他因爲什麼事而方寸大亂。

然而他現在卻這麼語無倫次,整個人就像是崩潰了似的。難道受了什麼極大的驚嚇?

總之,他的表現實在太不尋常了。幾個人便上去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打算先送他去休息一陣子再說。

剛把人扶着站穩,威廉忽然掙脫他們的手,拔腿就往城堡方向跑過去。

還有機會……只要再來一次時空交錯,馬上把他送去那邊,也許時間還夠。

其他人見威廉突然這麼激烈,先是一愣,隨即追上去把人攔住,架着他讓他沒法再跑。

他已經無端失蹤了兩天,回來後就變得這麼古怪,怎麼能讓他再出什麼狀況?

他們的想法是出於好意,然而威廉根本不領情,掙扎着叫他們放開。

從威廉這樣的狀態,他們確定他是沒辦法自然鎮靜下來了,只好讓巴洛過來處理。巴洛是勘古隊裡的醫療師,一直以來跟進隊伍的勘古任務,以防備各種可能發生的意外狀況。

他從隨身帶着的藥包取出一根針管,在裡面注入了鎮定劑,給威廉注射進去。

終於,威廉漸漸失去了神志,眼皮撐不住地耷拉下去。直到雙眼完全閉上以前,他最後看到的,還是那座滄桑的古堡,如同在控訴着他的離去一般,陰沉沉地矗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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