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激怒

許還山這段時間同軍統的接觸有些頻繁,尤其是上海地下黨根據陸遠派人送來的情報,在蘇州郊外找到那些被藏匿起來的大量文字資料之後,許還山便開始按照上級的指示,主動聯繫在上海的軍統組織。重慶政府內部有潛伏的日本特務,尤其一些軍政部門的要害位置上,亦有大量早已經被日軍收買的叛徒存在,許還山只靠着一張名單,便很容易聯繫上了上海的軍統組織。

這一次同宋海的會面,是許還山的自作主張,已經能百分百確定陸遠就在日軍司令部裡的他,試圖用自己不足爲道的努力,爲陸遠營造出一條逃生之路。“老許,我已經大概知道你的意思,我並沒有反對你這種想法的意思,不過我得要勸你一句。那是日軍司令部,而且日軍抽調了大批野戰部隊進入上海,在這種局面下,佔領日軍司令部的那些人,根本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沉默良久的宋海總算開口說話,只是他的這番話,卻不是許還山希望聽到的。

許還山剛想要開口反駁宋海,卻被對方搶先繼續言道,“老許,你以爲我們軍統就沒有想辦法嗎?在已經過去的十天裡,我們軍統已經動用了幾乎所有的渠道和力量,只是很可惜,我們的內線始終沒有辦法靠近司令部大樓。老許,除非你們在日軍中有內線,否則你的這種想法便是白日做夢。”

宋海的話令許還山無從反駁,因爲上海地下黨透過潛伏在虹口區的內線,打探來的情況和宋海剛纔所說基本一致。“那你說怎麼辦?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全都犧牲在那棟該死的大樓裡?”已經紅了眼眸的許還山,伸手抓起面前的酒壺,仰頭狠狠的灌了幾口,放下酒壺的時候,許還山的臉上已經出現兩道淚痕。

無獨有偶,在許還山和宋海兩人相對而飲的時候,處於日軍重重包圍之中的陸遠等人,也正圍坐在一起,正來回的傳遞着一個酒瓶。酒是陸遠從3樓一個房間裡翻找到的法國紅酒,沒有找到酒杯,陸遠等人只好圍坐在一起,每人一口的不住傳遞着酒瓶。半個小時前,包圍大樓的日軍剛剛運走了那些戰死日軍的屍體,作爲回報,日軍承諾在雨停之前,絕對不會貿然發起進攻。

如果是換做董鵬他們中任何一個人主事,都絕對不會答應日軍如此的要求,可陸遠卻偏偏就答應了。“這場戰鬥,已經不是簡單意義上的戰鬥,這是一場交鋒,是中國人和日本人之間的交鋒,否則外面的日軍早就用炮火摧毀大樓了。”面對董鵬等人的疑惑,陸遠給出如此的回答。“外面一定有很多人在關注咱們,咱們每多堅持一分鐘,對於他們而言,就是一分鐘的勝利。”

大樓外細雨綿綿,大樓裡,陸遠等人卻圍坐在一起,品嚐紅酒之餘,個人也都想着個人的心事。大樓外面的日軍似乎很守承諾,陸遠幾次用全視角地圖掃描大樓周圍,都未發現大樓外的日軍有異狀出現。能在日軍司令部大樓裡堅持到現在,實際也有些出乎陸遠自己的預料,在這十天時間裡,陸遠等人擊退日軍十數回的攻擊,殺傷日軍超過600餘人,這是陸遠事先所沒有想到的。

一直堅持到現在,陸遠身邊的人也從最初的近20人,降至不足10人。不過彈藥和食水還算充足,只要稍稍節約一下,再多堅持一個星期完全沒有問題。“頭兒,日軍派人來了。”閉目養神的陸遠突然被董鵬叫醒,側身站立在窗前向外張望,只見兩個舉着白旗的傢伙出現在滿是泥水的大樓前。被日軍派來的兩個人,一個是翻譯,而另一個,卻是鈴木左西手下的一箇中尉軍官。

“尊敬的閣下,大日本皇軍很佩服你們的勇氣和戰鬥力,如同眼前所看到的這些,大日本皇軍已經付出了一定的代價,而你們,同樣付出代價。這裡是上海,是被大日本皇軍牢牢掌控的上海,你們應該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爲什麼我們不提前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戰鬥?以此來避免沒有必要的犧牲呢?”這個叫前田的日軍中尉目不轉睛的看着董鵬,在身邊翻譯轉述自己話語的同時,試圖從董鵬的表情中發現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來。

被陸遠推到前臺來的董鵬,可不是王三那種得過且過毫無信仰之人,按照陸遠的交代,端坐如鬆的董鵬始終不動聲色,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兩人。聽過那名翻譯的轉述,董鵬突然咧嘴笑了起來,“戰爭是你們先發動的,雖然我們無法阻止你們發動戰爭,但我們有能力確定戰爭結束的時間和方式。我們能佔領這棟大樓,便是在向整個上海日軍發起挑戰,如果你們怕了,可以向我們投降,只要放下武器向我們投降,我們保證會放你們返回日本本土。”

“八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董鵬最後的那段話,分明已經是在發出挑釁,原本端坐在椅子裡的前田立馬暴怒起身,如果不是進入大樓的時候,已經摘下指揮刀,說不定此刻暴怒中的前田會突然拔刀砍下董鵬的腦袋。前團的暴怒似乎並沒有嚇到董鵬,只是微微一笑,董鵬也跟着起身站起,看到董鵬右手中拎着的手槍,前田只能暫時按捺住心底裡的怒火。

“翻譯先生,麻煩你回去之後,把我的原話告訴你的上級。順便告誡你們一句,中國像我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哪怕我們最終全都死在這,今後還會有更多像我們這樣的人,會起來反抗你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做壞事做多了,總是會有報應的,希望你們最後能活着離開中國。”董鵬最後那句話,令怒急轉身的前田差點一個趔趄摔翻在地,等他再回身的時候,卻見董鵬已經把手中的槍舉了起來。

日軍派來兩人試圖勸降陸遠等人,可是離開大樓的時候,卻只是剩下翻譯一人,那個容易發怒的前田中尉,已經成爲董鵬的槍下之鬼。“既然是個日軍軍官,殺了也就殺了,現在我們多殺一個日軍,將來或許就能少死很多的中國人。我們來這裡,就是爲了能多殺日本人來的,不要跟我說什麼禮數和以德報怨之類的大道理,我只知道他們是傾略者是劊子手,我們是苦主。”

不管是地下黨還是在軍統內部,都有一部分不認同以殺止殺,所以在董鵬突然開槍射殺前田中尉之後,從地下室救出的那幾人中,馬上就有人出言斥責董鵬。他們認爲董鵬不該打黑槍,老話說的好,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畢竟那個日軍軍官是代表日軍來談判的,董鵬這麼做,有損禮數。可陸遠不吃這一套,況且董鵬開槍殺人是出於自己的授意,於公於私,陸遠都不會認同那幾人的態度。

開槍射殺日軍派來談判之人,這也就算是陸遠主動撕毀跟日軍之間的約定,一支菸的功夫之後,大樓外的日軍發起攻擊。日軍冒雨發起攻擊,這病沒有出乎陸遠的預料,只是他完全沒有想到,日軍這一次居然像是發了瘋一樣,一次就派上來一箇中隊的兵力。200多名日軍,踩着腳下的泥濘,快速向司令部大樓移動過來,在他們身後擔任掩護的輕重機槍手們,也相繼扣下扳機。

包圍大樓的日軍用強火力封堵大樓正面的所有窗戶,已經習慣日軍這一招的董鵬等人,則按照陸遠的交代老老實實的等在走廊裡,只有陸遠自己下到2樓的走廊出口,等待日軍的殺入。已經和日軍進行過數次室內近戰的陸遠,已經大致熟悉日軍的戰術戰法,他此刻所在的位置,算是日軍攻擊的一個死角,一會陸遠就會從這裡打響戰鬥。

“轟”“轟”率先從大樓正門殺入的日軍觸發陸遠設置的*,硝煙翻騰彈片飛濺之際,日軍卻前赴後繼衝入1樓。看到日軍似乎並不在意傷亡,2樓裡的陸遠眉頭微皺,心知接下來的戰鬥應該不會輕鬆,可態勢已經如此,也容不得他有所退縮。在外牆架設長梯的日軍,終於有人順着窗戶翻爬進2樓,陸遠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推着防彈盾牌向前移動起來。

派去勸降的信使被當場射殺,不管是身爲指揮官的鈴木左西還是鈴木大隊的普通士兵,此刻都處於極度的憤怒之中。順着窗戶才翻入2樓的論鈴木大隊士兵,此刻就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幹掉大樓裡的所有敵人洗刷對手賦予的恥辱,可他們卻並不知道,危險已經降臨。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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