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像個乞丐，的造型太奇特，聲音又太慘烈，院子裡面的人瞬間都安靜了。
乞丐黑乎乎的一張臉，似乎根本就走不動了，他嗡動了下鼻子，然後眼神死死的盯住了程惠……手裡的那碗麪。
鄰居們本來因爲李家不給一口嚐嚐，又被那誘人的香味刺激的心癢癢，此時更是起了看熱鬧的心思。
倒是秦晚詞微微笑了笑，然後看着還有些捨不得的程惠，直接端了那碗麪，拿了筷子就慢慢走到了乞丐的面前：“已經不燙了，食物是我的，你隨意吃，不要着急。”
她的話音剛落，那乞丐結果面就狼吞虎嚥了起來。
而那些鄰居，也是聽懂了秦晚詞的畫外音，食物是她的，他們剛剛又是嘲諷又是挖苦的，還有什麼資格吃那些食物？
但是肚子咕嚕嚕的叫，到底還是忍住了，一個個悻悻的返回屋子。
聞不到，就不饞了。
秦晚詞看了三丫一眼，使了個眼色。
三丫想到之前秦晚詞的告誡，盛了一大碗肥腸就端了出去：“各位鄉親，這本是我家恩人的饋贈，東西不多，如今恩人說了，大家都嘗一嘗，東西少，大家別嫌棄。”
鄰居們又飛跑了出來，如今肉都貴，肥腸也是他們平時吃不起的存在，當然也不好意思拿太多，一人一塊，嚐個滋味。
還有人就小小的咬了一口，就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家裡，等着出門掙錢的相公和孩子回來吃。
他們都有些不好意思，吃完了，紛紛過來和秦晚詞道歉，但是到底是沒有本錢，知道手藝是被李家學了，他們不好撬牆角，沒有再說要學手藝的話。
倒是秦晚詞，又把那些辣椒醬給每家挖了一點兒。
鉉詩是個口舌伶俐，剛到秦晚詞身邊兒，有心凸顯一下存在感，揚聲說道：“我家主子是北城一碗小麪食肆和晚記的掌櫃，這是我家主子的獨家配方，如果各位想種植的話，我們馬上要新開個作坊，會收的。”
說完了，鉉詩小心翼翼的看了秦晚詞一眼，看到秦晚詞並沒有生氣，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真的麼？
他們種糧食，交了賦稅，也就勉強溫飽，若是有收的，再換成錢……
“那秦掌櫃，這個叫辣椒的東西，您怎麼收？”
這個事情，秦晚詞也在糾結，想了想，還是說道：“暫定五文錢……”
她不想開始就把價格定的太高，她的辣椒是空間出品，能保證存活。
誰知道她的話音一落，衆人譁然：“真的麼？”
如今雞蛋五文錢一斤，已經就是高的他們吃不起了，這辣椒到底多神奇，能賣這麼貴？
衆人的眼神明顯的更加的熱切。鉉玖拿出了紙和筆：“當然是真的，我們主家的作坊很快就會開起來，想要種植的人，到我這邊兒登記，簽訂契書。到時候交了保證金，可以領辣椒苗，但是若是違反契約書，辣椒賣給了別人或者，那就……”
大家問了保證金，並不高。
好心給他們種子，還高價回收，這秦掌櫃就是活菩薩吧？
很多人撲通就跪下了，給秦晚詞磕了幾個響頭，這才跑到鉉玖那邊兒登記。
這個事情本來就是秦晚詞隨口一提，也說了想法，如今看來這兩個新來的鉉，倒是挺機靈，連契書和後路都想好了。
若是真的有人不遵守契書，低價拿了他們的東西，卻不交辣椒，那也是一個制約。
都忙完了，秦晚詞才和李家人告別，還特意囑咐了，過幾天去“晚記”的養殖作坊買豬下水，每斤可以便宜一文錢。
大家感恩戴德，眼底都是希望和感激。
回程的時候，蕭暮雨坐在馬車上，看着身後那些村民的身影越來越小，嘆了一口氣：“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攝政王殿下的選擇是晚姐姐了。”
“嗯？”秦晚詞也升起了一絲好奇。
“攝政王殿下，家世好，地位高，雖有個鬼面將軍的稱呼，但是婚姻，結的是兩姓之好。”蕭暮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語言。
“不是說殿下不好，而是在世家千金的選擇裡，他就是頂尖的存在，女子的心意，往往是排在最後的。”
蕭暮雨嘆息了一聲，然後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最後的馬車，那裡面，是程惠帶着團團和滿滿兩個男孩子，趕車的也是十八和十九。
鉉舞和紅菱則是帶着苗苗，朵朵和圓圓在另一輛馬車。
婚姻是兩姓之好，這個秦晚詞理解，可是那麼多琴瑟和鳴的恩愛夫妻，也不是沒有。
她和莫予書，大概只是所謂的對的時間對的人而已。
蕭暮雨卻是搖搖頭：“不一樣，紅袖添香琴瑟和鳴是一種，塞外那種夫唱婦隨還是一種，可是攝政王殿下比較特殊。”
“殿下不是純粹的文人，若是隻會吟詩作對，能聊到一起，但是卻不懂他，殿下還不是純粹的武人，陪着征戰沙場出生入死，是知己，還不一定懂他，殿下的心裡，是家國社稷，是天下蒼生。”
蕭暮雨說完了，又看了一眼秦晚詞：“姐姐心裡也有。”
這話說的秦晚詞愣住了，卻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而蕭暮雨，則是苦笑的垂頭，到了外面，她才知道，曾經的她們，多麼的膚淺。
看到雪，想到美，看到雨，唸到愁，吃着精緻的糕點，吟詩作對，爲那才女或美女的名頭沾沾自喜。
世人皆如此，她們沒得選擇，她們沒有錯，但是卻沒有了翅膀。
“這樣的束縛，會改變的吧……哪怕不是現在。”蕭暮雨喃喃自語。
“會的，幾十年，幾百年，急不得。”秦晚詞安慰。
“那就好。”蕭暮雨看着外面的藍天：“晚姐姐，我很慶幸，遇到你。”
“我也是，可是，那世家千金是什麼樣子的呢？”秦晚詞也有些好奇。
蕭暮雨看着秦晚詞那靈動的笑臉，然後端坐起來，儀態端莊，抿嘴淺笑，美麗優雅。
“同樣的規矩，同樣的儀態，同樣的笑容，同樣的衣服布料和款式，同樣的珠寶和搭配，美麗優雅，但是，枯燥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