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打擾你的時間了吧。”言歌垂着眼，輕聲又說：“我現在醒來了，身體也已經沒什麼事了，你要是忙離開就好，手術的事情，我自己會和醫生商量。”
洛非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目光盯着她，那一雙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
讓人一時間搞不清他的喜怒。
言歌沒有擡頭，自然也看不到他面上神情。
她從枕頭旁找到自己的手機，像是想到了什麼，慌慌又擡頭對他說：“我的事情，希望你能不要告訴老頭子。”
若是四年前的他，或許會直接起身離開，或是對她露出了嘲諷的表情，但現在，他坐在那裡，手指緊緊捏着，最終只是平靜問她：“你打算怎麼辦？”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言歌微微蹙眉，擡頭望着他，歉意着說：“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也清楚，我不希望自己麻煩到你，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好，放心，以後不會再給你造成困擾。”
他喉頭一梗，突然就想起小時候，她經常追着他喊哥哥、時時刻刻膩着他的畫面了。
後來是什麼時候，她“性情大變”的呢？
是老頭子總對她伸鹹豬手的時候。
他沒有護着她，也沒有幫她，一直冷眼旁觀，甚至還落井下石的，不屑再理會她。
於是後來，她沒有再喊他哥哥了。
因爲，他不配做她的哥哥。
他微微俯身，伸手摸上她濃密的烏髮：“我是你哥哥。”
觸到她髮絲那一瞬，他的手僵了那麼一瞬，但馬上，就緩緩地撫摸，聲音亦無知無覺的柔了下來：“怎麼能不管你。”
她像是被他的話驚住了，呆愣了一瞬，下一刻突然伸手將被子扯到頭頂。
他將她的被子扒拉了下來，才發覺她在無聲的流淚。
已經淚流滿面。
被子被扒開，她忙忙伸手去擦眼淚，一邊對他說：“剛剛身體有點不舒服，不過已經沒事了。”
她擦乾了眼淚，擡頭對他說：“我們也不是什麼親兄妹，我和老頭子的事你也清楚，咱們這種關係，不見面其實最好，你要是，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那就把我那段時間塞在你書包裡的那些零花錢都還給我好了，你把錢還給我，咱們就算是兩清。”
她朝他笑着，可那笑，令他覺得實在刺眼，甚至都不如她剛剛哭的那模樣。
他從前不懂她在他面前的自卑，還是後來慢慢長大，慢慢回味曾經記憶，才發覺，她雖然總在他面前趾高氣揚的，可心底想必一直都是種自卑心態。
“清明。”他手指觸到她眼角，幫她擦拭眼淚：“你走時候，都喊過我一聲哥哥的，既然喊了我哥哥，我就是你哥哥，別哭了，我們先說說你的病情。”
她眼角的淚水總也擦不乾淨，越擦越多了。
他輕聲說：“我一直在找你，每次都拿着你的照片在問別人有沒有見過我妹妹，清明，在我眼裡，你就是我妹妹。”
她熟睡的時候，他看過她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