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岑凰舒爽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西海神妃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呀,神妃娘娘!”他一着急,雙臂一甩,霎時將兩隻大螃蟹甩沒影兒了,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捂着心口:“kao靠——”
原來剛纔西海神妃令巨蟹來抓他的時候,他根本沒打算反抗。
西海神妃趴在地上痛苦地看着他:“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岑凰連忙扶起她:“娘娘,這是怎麼回事啊?”
“剛纔那一掌好像反彈到我身上了。”西海神妃難以置信地問:“莫非,你是……岑鳳?”
“猜對了一半,呵呵,我是如假包換的神皇二太子,岑凰,娘娘不可能沒聽說過吧?”
“竟然是你!”西海神妃頓時雙眉緊蹙,二目冒火,雖然受了傷,力氣還是很大,她本想將他一掌劈死,卻沒想到自己又被反彈出去:“啊——”
岑凰隨後追來:“娘娘,你沒事兒吧!”
“別過來!”西海神妃重傷帶殘,嫉惡如仇地盯着他:“你這個妖孽!你怎麼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元氣!?你衣冠不整地闖入我的寢宮到底有何目的!”
岑凰雙手亂舞,百口莫辯:“我,我……”
哎?爲毛她會兩次都被我彈出去呢?還有,剛纔那兩隻螃蟹大哥好像也是被我彈出去的,難道說……我在不知不覺當中練成了傳說中的彈一閃?這一點也不神學呀。
西海神妃隨即喚來一羣蝦兵蟹將,用大鉗子、大鐮刀把岑凰圍了起來,她深知這樣並不能困住他,這麼做只是爲了壯壯膽兒。
岑凰擡頭看看大家,心想,原來這些大個兒的海鮮都在海底聽差呢,我素日吃的那些所謂的“龍蝦”和“大閘蟹”都是小崽子耶。
這時,一隻小烏龜氣喘吁吁地游過來:“娘娘,娘娘!大事不好啦!咱們西海的海水快要被人抽乾了!”
西海神妃的面色刷拉一下變白了:“怎麼回事?”
小烏龜稟告道:“回娘娘,暗礁岩石上有個人,說要把西海的海水抽走放入東山峽谷!”
“爲什麼?”岑凰問。
小烏龜道:“他說他在找人。”
蝦兵蟹將們把目光同時轉到岑凰的身上。岑凰看着大家:“我?”
西海神妃不屑道:“哼,來人的口氣未免大了些,我西海之水有六千萬丈之深,八百億丈之闊,若用最大的海螺稱量,也要五十億個海螺之多,區區一個東山峽谷豈能容得下!莫要說以他一人之力,就算天兵天將全部出動也休想抽乾!且讓他去抽吧!”
岑凰心裡嗤笑,噴兒,這人真奇葩,咦……聽起來怎麼有點像我那個呆子皇兄呢?
岑鳳在數千裡的礁石岸上找了整整一夜也沒有找到岑凰,斷定他一定是掉進海里去了,不知他到底是死是活,心裡快急死了,但岑鳳沒有了太古元氣也照樣無法潛入海底,所以只好出此下策,抽乾海水。
忽然,海底掀起一陣巨浪,捲起衆人,細沙飛揚,海水變得像淘米水一樣渾濁,人如米粒一般七顛八倒。西海神妃畢竟定力深厚,只是髮髻被弄亂了。而岑凰連一根頭髮絲都沒動,好像和他沒什麼關係。
“今日怎麼會出現如此多的事端!這又是怎麼回事?”
小烏龜在水中連翻帶滾,依然恪盡職守:“回稟娘娘,這正是那個人在上面抽水的關係呀!”
“啊?!”西海神妃本以爲就算他抽一輩子抽到死也不會有什麼影響,沒成想才這麼一會兒就抽到海底來了,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誰,快去海面上看一下!還有,叫他立刻停下來!”
小烏龜在螺旋的海水裡翻着跟斗,遠遠地應了一聲:“遵命——”
蝦兵蟹將們互相擁抱,臂誇着臂,腿勾着腿,串成一個巨型海鮮大排檔。
岑凰抱着膀子看熱鬧,心想,生活在海底真夠可憐的,原來神妃娘娘日子過得這麼不容易。
小烏龜吃力地爬上岸邊,在礁石上吐了一口渾濁的海水:“嗚呼——”
他喘了一口氣,擡頭看見一個特別好看的人在巨巖上盤腿打坐,雙手在頭頂慢慢地旋轉,罕世的大風從他的合谷中流出,大風颳起海沙,變成了一條金色的巨龍,此龍倒吸一口長氣,海水就像一條水蟒,嘩啦啦地被巨龍吸入腹中,海岸線頓時就下降了幾千米,大量來不及逃跑的魚蝦擱淺在海灘,翻翻嚷嚷的就像在集上兜售。
小烏龜震驚地張着嘴,媽呀,這不是吾皇嗎?
小烏龜自知人微言輕,立刻跑回去請西海神妃出來恭迎神皇駕到。
岑鳳心無旁騖,只想儘快找到岑凰,可是體內沒有了太古元氣,想要抽乾這麼多海水只能靠神力,用神力則廢道業。西海神妃的話不是危言聳聽,茫茫西海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被他抽乾的。岑鳳一面操控着巨龍一面感覺到體內的神力在一點點地消耗。
忽然,水面浮出一個俏麗的女神。岑鳳收起了巨龍。
西海神妃恭敬有禮地走過來:“參見神皇陛下。”
岑鳳道:“神妃娘娘請起。昨夜,我的凰兒弟弟掉進了西海,到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心裡十分着急,以西海之大,想要找到一個人絕非易事,只有抽乾海水,此事沒有跟神妃娘娘商量,多有不敬,但我救弟心切,請娘娘最好不要阻攔。”
西海神妃表面恭敬實則心中懷恨,她道:“陛下想要抽乾海水,我當然不敢阻攔,但若抽乾海水之後還是找不到人,陛下又將怎樣?”
岑鳳意志堅決:“那我只好將魚蝦的肚腹逐一剖開。”
西海神妃笑了笑:“西海中的魚蝦都是西龍王太歲的兵卒,陛下若要將他們統統剖腹挖腸,還要問問西龍王太歲答不答應。”
岑鳳道:“西龍王伯伯是我最敬重的長輩,我當然要先經過他的允許才做。”
西海神妃道:“西龍王太歲已經閉關多年,現在所有的事都由我來主持。”
岑鳳淡淡一笑:“原來是這樣,那就更簡單了,神妃娘娘一定不會阻攔我尋找弟弟,對麼?”
西海神妃道:“我倒有心成全,可是陛下也不想想,倘若西海中的水沒了,魚蝦也全死了,那西海還是西海嗎?日後西龍王太歲出關,又叫我如何向他交代?”
岑鳳依然春風拂面:“呵呵,神妃娘娘所言不無道理,但是你也要想一想,假如我弟弟真的葬身在西海,你叫西龍王伯伯以後如何到朝中見我?”
西海神妃慍了一口氣,瞳孔裡發出凌厲的目光:“哼!陛下小小年紀,未免言之過妄!倘若陛下非要一意孤行,那就別怪我不通情達理!”
岑鳳道:“說了一圈兒,神妃娘娘還是想阻攔我抽乾海水尋找弟弟,既然你這麼不通情達理,那我也不必顧慮長幼之份了。”
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不交手是不行了。還好西海神妃剛纔受了重傷,岑鳳又失去了太古元氣,他們同時一出手,都感覺對方神力虛弱,只有預料中的一兩成而已。
岑鳳心想,堂堂西海神妃,實力怎麼會如此之弱?
西海神妃也在想,有太古元氣在,他爲何不用呢?
片刻喘息之後,兩人又打到一處。其實岑凰早已尾隨西海神妃浮出海面,偷偷躲在巨礁後面觀戰,發現雙方實力都很弱,尤其是岑鳳,怎麼會這麼弱呢?不過,忽然覺得岑鳳好像沒有以前那麼討厭了。
一個光電雷閃,是岑鳳操控的金沙龍吐出一團電光與西海神妃橫空拋去的巨浪撞在一起,天空被分成明顯的兩種顏色,整個西海面上都下着細沙和水珠相摻的大雨。颶風猶如黑蟒捲起了海水,然後重重地摔在奇形怪狀的礁石上,炸開雪白晶亮的大水花。
岑凰卻不會被這些風雨侵襲,好像坐在晴朗的天空下悠閒地看戲一樣。
西海神妃突然收回了巨浪,對岑鳳道:“陛下不用太古元氣,總歸是不忍傷我,我沒有理由再與陛下交戰了。”
岑鳳也收了沙龍,對她道:“既然如此,請神妃娘娘助我一臂之力,我想在天黑之前把凰兒弟弟救出來。”
西海神妃道:“其實,岑凰此刻就在我的寢宮裡。”
岑鳳一聽“寢宮”二字,稍微有點吃醋,急切地問:“他究竟是死是活?到底有沒有受傷?”
“他沒有死,而且還好得很。”
岑鳳推斷一定是太古元氣成功入主了岑凰的體魄,心裡的擔憂頓時放下大半,便問:“既然如此,請神妃娘娘代我把他救出來吧。”
西海神妃道:“陛下稍候片刻。”
“不必了,我在這兒。”岑凰突然從岩石後面躥了出來,樣子活蹦亂跳的。
岑鳳高興極了:“凰弟,原來你在這兒!”
西海神妃眉間一蹙,用手指着他:“咄!你居然看着我們兩個打了這麼半天卻一聲都不吭?陛下爲了救你不惜抽乾海水,這一片苦心你怎麼能視若無睹!你還有沒有人性啊?”
岑凰吧嗒吧嗒嘴,無話可說。
岑鳳趕緊飛過去,把岑凰護在身後:“神妃娘娘莫要怪他,我弟弟是有點頑皮,不過,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壞。”
“我看他是故意躲起來讓你找的,想要挑起事端,他好在一旁看熱鬧!”
“呵呵,不是的,不是的,凰兒弟弟沒有那麼多心眼兒,神妃娘娘誤會他了,他只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剛纔,他一定是看見咱們鬥法有點害怕所以才躲起來的。”
“那他闖進我的寢宮裡睡了一覺怎麼解釋呢?”
“那一定是他掉進海里的時候摔暈了,他不可能故意去騷擾娘娘的清修,我以人格保證,凰弟絕對沒有輕薄娘娘的意思。”
岑凰站在岑鳳的身後,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從小,沒有人出面替他解圍,也沒有人這麼努力爲他辯護,只好自己半路撿個喇叭吹,虛張聲勢,因爲怕被別人欺負所以先欺負別人,因爲怕被別人瞧不起所以先瞧不起別人,遇到弱小者就盛氣凌人,遇到強大者就扮乖賣萌,一人分飾兩角兒,好累好累噠。
岑凰回過神來,發現西海神妃還是不依不饒:“可是他把我兩個螃蟹將軍弄傷,這怎麼算?”
岑鳳道:“是這樣……那好吧,我替他向娘娘道歉,可以嗎?”
“道歉?螃蟹二將是我的左膀右臂,如今身負重傷,是一句道歉就能彌補的嗎?”
岑鳳想了想:“那……待我回朝之後下旨將他們二人封爲鎮國侯,這總行了吧?”
“不行!”西海神妃輕衣一旋,扭過身子去。
岑凰實在忍不住了:“喂!老婆子!你早已是我的手下敗將,還在這兒耀武揚威個什麼勁兒呀!我哥貴爲神皇都那樣跟你說話了,你怎麼還那樣啊?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小爺我今天……”
“怎麼着?岑凰,你個小兔崽子!反了你是吧?今天你皇兄在此,你要幹什麼?我在天界稱雄的那會兒,你還是個泡泡呢!”
“哇靠!原來您老人家這麼會聊天啊!管你活幾億年了,今兒遇到小爺你就算大限已到!小爺豁出工夫陪你聊,就怕你沒命消受!”
“臭小子!今天你給我把命留下!”
“你來你來你來來來,我用彈一閃把你彈到大海那邊兒去!怎麼,不敢來吧!”
岑鳳回頭看看他:“凰弟,少說兩句!”
岑凰剛纔還眉飛色舞,頓時耷拉下腦袋。
岑鳳對西海神妃道:“娘娘何必跟一個小孩子斤斤計較。”
西海神妃咬牙切齒道:“此子有邪力在身,又狗仗人勢,好不可恨!”
岑鳳道:“凰弟確有可恨之處,但娘娘德高望重,又是父皇的嫂嫂,還望能寬恕一個年幼無知的小輩。回去,我替娘娘教訓他就是了。”
西海神妃努力按捺憤恨,對岑鳳道:“這次有陛下求情,就這樣罷了。不過,如果他敢再來,就算死在這裡,陛下也不能再管。”
“一言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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