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太是帶着姬若蘭一塊兒來的。姬若蘭看起來蔫蔫的,好似被姬老太教訓過,有點兒羞惱,偷偷瞪了克雷格和洛凌幾眼。
姬若蘭自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但洛凌和克雷格都不是蔣牧天那個單純直白的少年,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姬若蘭的舉動。即使不像洛凌這麼瞭解姬老太,克雷格還是能想明白姬若蘭會有這舉動,全是因爲姬老太的緣故。姬若蘭昨天不知道自己因爲克雷格和洛凌而在韓巧英面前暴露本性,但她回去和姬老太一說,姬老太肯定能想明白這整件事的經過,也肯定教訓了姬若蘭,所以姬若蘭今天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姬老太面上平靜,心裡面警惕又暗恨不已,對週末留在家中陪兒子的蔣忠國道歉道:“我這小孫女犯了錯,所以我今天特地來賠罪。”
蔣忠國故作詫異地問道:“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若蘭一直都是個好女孩,我們家都很喜歡她呢。”
姬老太長嘆一聲,說:“我一直想要讓若蘭傳承我的衣鉢,原來看她也學得不錯,現在看來還是歷練不夠,不夠仔細,少不得我這把老骨頭來給她收拾爛攤子。”
蔣忠國和韓巧英一時沒有接話,都不明白姬老太在說什麼。他們都以爲姬老太上門道歉,是因爲姬若蘭昨天那露骨的行爲,想要和蔣家緩和關係呢。雖然這舉動也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但總比姬老太這沒頭沒腦的話有邏輯一些。
“你自己說說是怎麼回事。”姬老太板了臉,對姬若蘭呵斥道。
蔣牧天一看就心疼了,忙幫姬若蘭求情:“姬奶奶,你別這麼說若蘭。若蘭一直都做得很好。不光學長學姐們,就是我們初中部也有很多人佩服若蘭,請她幫過忙呢。”
姬若蘭垂着頭,囁嚅着說道:“牧天,你別說了。奶奶會訓斥我,是因爲我真的有錯。”
洛凌面無表情,等着看這對祖孫到底要演哪一齣。
姬若蘭擡頭,眼圈有些紅,對蔣忠國夫婦說道:“我們學校最近流行請筆仙。這個遊戲各國都有,就是個請靈的遊戲,請來鬼魂解答自己的疑問。”姬若蘭求證似的看向洛凌和克雷格。
克雷格覺得有趣,摸着下巴點頭,“是啊,我們國家也有,但不是用筆,而是用招魂板。據說有些靈媒用的招魂板是幾百年前女巫製作的,材料不是木頭,而是人骨。”
蔣忠國夫婦顯然對這話題不在意,沒有接話。
蔣牧天很捧場,肯定了姬若蘭的話,“對,我們初中部也有玩。都是女生在玩,說是從高中部學來的。”
“最早是高一的一個學妹開始玩的。她是看了今年上映的一部小衆恐怖片,對這好奇,還專門查找了資料。歷史上就有這種請靈的卜算方式,叫扶乩。演變到現在,就比較亂,普通人就是玩,出現結果,也是玩的人因爲自我暗示,身體上做了下意識的反應,再強行解釋這種反應下得到的圖案。”
姬老太斥責道:“你現在還在給自己找藉口!”
姬若蘭受驚般地縮縮脖子,抽泣了兩聲,“我沒有找藉口。奶奶,我真的有調查過。學校裡開始流行筆仙之後,我就看過,都是同學們瞎玩,不是正規的扶乩,根本不可能請到靈。我也找到了那個學妹,還看了那部恐怖片,都沒有問題的。”
蔣牧天又想要幫姬若蘭說話,卻被蔣忠國冷冷瞥了一眼,頓時嚇得不做聲了,憋得滿面通紅。
姬若蘭繼續說道:“我也沒想到那個小學妹之後還會繼續找資料,還真讓她找到了古籍,發現了有關扶乩的記錄。”
蔣忠國和韓巧英一聽,都愣住了,跟着就急了起來。
“難道她成功招來了靈魂?”克雷格聽得津津有味,追問道。
姬若蘭點點頭,“是,招了靈魂,問了問題,然後也送走了靈魂。當時沒人在意,也沒想到是真的招來了靈魂,之後事情應驗了,有些人也只當是運氣。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克雷格問道。
姬若蘭低下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手背上。
姬老太嘆氣,接着說道:“可是,那個女孩問的是他們考試的考題,中了之後,就有人說她偷了考題,故弄玄虛,所以她在學校裡受到了排擠。”
蔣牧天恍然,用力點頭,“我們初中部也聽說了這事情!”
蔣忠國和韓巧英面色一沉。
“那個女孩想要證明自己,就又做了扶乩。這回有人搗亂,中途打斷了扶乩。那個女孩請了靈,卻沒能好好將靈魂送走。上個月,那個女孩自殺了。所有人都以爲是之前她被排擠的緣故。”姬老太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姬若蘭配合着在旁哭泣。
洛凌臉色已經逐漸從平靜變得凝重,眼中還有厭惡之色。
克雷格沒什麼感想,當了個合格的聽衆,問道:“如果真是這樣,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姬老太看了眼克雷格,不疾不徐地說道:“若蘭看到了那姑娘的亡魂,知道她的死因有問題,所以做了調查。她當初扶乩的經過被若蘭問了出來,也就知道她是真的成功了,後一次被打斷,沒送走靈魂,纔會丟了性命。”
“現在呢?你們要做什麼?”克雷格又問。
“一是道歉。這事情多少有若蘭疏忽的緣故,如果若蘭在知道那個女孩扶乩成功後,就有調查,而不是人云亦云,以爲她是走運或偷了考題,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這樣的話,你們似乎不該來向蔣家道歉。”克雷格說道。
“不,是該向蔣家道歉,向所有學生道歉。因爲那個女生找出的真正的扶乩方法已經被人學會,現在學校裡玩筆仙的人中,有些人已經是真的在扶乩了。”姬老太正色說道。
韓巧英一聽這話,倒吸了口涼氣,猛地轉頭看向了蔣牧天。
蔣牧天臉色一白,正巧被韓巧英捕捉到,韓巧英立刻就急了起來。
“牧天,你有扶乩過?”
蔣牧天半晌後,才點了下頭,又連忙搖頭,“我是最開始玩過一次,但後來就沒玩了,應該不是扶乩,只是請筆仙。”
韓巧英還不放心。
蔣忠國擡手按住了韓巧英的肩膀,看着姬老太,問道:“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