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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桓沉聲說道:“這兩日不要到御書房去了,我想你肯定找不到任何線索。”
“爲什麼?!”非兒不解。
“因爲風華劍不在那裡。”沈青桓淡然說道。
非兒聽他一言,頓時愣在原處:“你怎麼知道我要找的是風華神劍……”她頓了頓,忽然意識到什麼一般高聲問道:“你全都知道!我的目的,我的動向,我的計劃!你全都知道?!”
沈青桓冷着一張臉,誰又想得到這女人忽然發瘋。
“沈青桓!從見到我的那一天你就已經知道了是不是?!”
他終於忍不住,低吼一聲:“程非煙你瘋了!”他沉下聲音,低聲說道:“如果不想讓我們兩個人一起死,就安分一點。”
非兒連忙將自己的聲音壓低,她看着沈青桓,眼睛裡有着不信任的光:“原來你一早就知道了……”
沈青桓輕哼一聲,說道:“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你到底在找什麼,可那天在御書房碰到你,我才知道我們兩個人有着相同的目標。”
“程非煙,”沈青桓一臉嚴肅,“你連風華神劍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如何去找?!”
他這一句話,似乎將非兒打醒了一般。
她沒有見過風華神劍,文獻也沒有記載過,這如何查起?
沈青桓說道:“相傳惜歌修煉天珏神劍救世的時候,不僅惜歌損耗了元氣,青帝手下的另一方劍魂也在那場戰鬥中折損了。劍魂破滅,落焱神劍片片碎裂,北方各國民不聊生。從那刻開始,南方有風華神劍相助一直過着還算是富足的生活,可是北方不同。皇帝失道,天災人禍,北方開始乾旱,有的地方卻一反常態開始有冰凝結。”
“人們都說是神捨棄了這一片土地,於是人們有一段時間處於混亂和暴躁的境地。只是不知道爲何,天帝重華和青帝軒轅卻沒有再選定一方劍魂,也可以說,任何一柄神劍都是獨一無二的。”
“相傳青帝終於將懷刃氏調集過來鎮守一方土地,讓這寒冷又暴躁的地方也能有陽光照射進來。只不過,這是神女惜歌捨身飼魔之後的事了。”沈青桓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向旁人說起的時候都會覺得心裡一陣煩躁,雖然在他內心深處抵制這樣的感覺,也不希望自己談起。可越是如此,他便越想要將這段事情講得細緻一些。
“可是失去劍魂對這片土地的傷害是不可估量的,所以人們將注意力打到了風華神劍的身上。”
非兒仔細聽着,還是不明白沈青桓爲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也就是說,北界的人想要得到風華來繁榮自己的國土?”
見沈青桓點頭,非兒滿臉疑惑,然後問道:“不過這和我知不知道風華神劍長什麼樣子有關係麼?”
沈青桓白她一眼,說道:“你覺得一柄神劍一定會是一個死物麼?那你的天珏又是什麼?”說罷,他轉身大步離開,再也不理會呆若木雞的非兒。
非兒只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如果風華神劍不是個死物,那究竟會是什麼?
她一邊想着一邊走回柳絮宮,路上的宮女總是行色匆匆,只有她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皇宮內院中。
她要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是在裴教頭手裡丟失的寶物?是龍瀾國的定國神劍?
到底是什麼?
她只知道,她要找的是一個憑證,證明這天下是公子的,證明那高高在上的霜帝只是一個逆天而爲的瘋子。
可這一切真的就像是她想象中的那般有意義麼?
非兒低着頭沉思,腳下的步子卻越來越慢。還沒有走到柳絮宮,燈籠裡恍恍惚惚的燭光卻緩緩滅了。
和着月光向前走着,她的影子又薄又暗,好像這天地間只有她一人孤獨的生存一樣。
她忽然間開始想念蘇離弦淡淡的咳嗽聲,想念每次皺眉,公子回給她的那個無奈笑臉。
月光下,風華美得猶如月中仙人。
她的影子似乎已經飄散在風裡,和着明明滅滅的燈光,是如此飄渺,又如此不似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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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兒忽然開始想她的名字——風華。
隱約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從她心裡蔓延開來,就像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就要丟失了一般。
風華朝着她走了過來,臉上那絲笑容既熟悉又陌生,就像是第一次見到風華的時候一樣。
她走過來,將自己的披風蓋在非兒身上。
非兒擡頭看她,風華笑靨如花,脣角笑意,恰如三月春風。
“風華……”非兒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想要說這樣一句話,“值得麼?”
風華嘴角的笑意趨於一條直線,她看着非兒,臉色從未有過的陰沉。
她不再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非兒一眼,像是確定了什麼,她又放緩了臉色,右手在非兒的發間輕輕撫摸,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妹妹一樣。
她不說話,只是轉身回了屋子,留下非兒一人在庭中發呆。
非兒也被自己的那句話嚇壞了,就像是鬼使神差一般,她的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
像是這樣的情況,好像不只一次出現過。
這一次她並沒有握住天珏,就像是一種潛意識裡的反射活動。
這一次,她怕了。
第二日早上,冷千羽早早遣人來叫風華認真梳洗打扮,他與風華兩人要送蕭楚出京城。
楚腰爲風華畫眉,非兒爲風華梳頭。
她安靜的像是一個美麗的娃娃,只是維持着慣有的甜美笑靨,任由楚腰將她的容貌點綴的更加美麗奪目。
今天她換了一件利落的裙子,沒有寬大的下襬,沒有繁雜的花紋。素美如純潔的白蓮,飄逸出塵,不染塵煙。
非兒抱着鳳凰琴走在風華的身邊,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似乎那個叫蕭楚的男人根本不能引起她一絲的情緒波動。
冷千羽和那個覺蕭楚的男人在城樓上攀談,蕭楚正與他爭辯什麼,見到風華來了,兩個男人很有默契的不再說話。
蕭楚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他一步上前問道:“風華,我就問你一次。你可願意跟我一起回去?以前的事情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忘了它吧。”
風華搖了搖頭,她偏過身子從蕭楚身邊走過,恭敬的站在冷千羽身邊。
冷千羽只是擡手摸了摸風華的頭髮,滿眼寵溺。
非兒偏頭看了看蕭楚,也不動聲色的抱着鳳凰琴,走到風華身後。
蕭楚的拳頭緊緊握住又慢慢鬆開,就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一樣。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笑道:“子舒,今日一別,恐怕今生不能再見。你我二人各自珍重,還有……”他看了看風華,臉上表情有絲痛苦的扭曲,“不如憐惜眼前人。”
冷千羽低頭看了看風華,輕笑說道:“朕想要做什麼,不用藍陵君教導。”
蕭楚抿了抿嘴角,終於不再說話。
首領太監端來了兩杯酒,冷千羽與蕭楚二人互相敬了敬對方,一口飲盡。
苒落隨行的侍衛保護着蕭楚緩緩走出宮門,冷千羽在高高的城牆上看着他,臉上有着莫名的笑意。
非兒將鳳凰琴放在冷千羽準備好的琴臺上,風華卻也明白冷千羽的意思。
琴臺設的高,因此只要蕭楚回頭的話就一定能看到風華。
她彈的是一首《離魂》,此曲即出,彼恩我愛,終歸寂靜。前塵舊念,不若相忘。
蕭楚回過頭來看向城樓上的風華,她自有風華似仙,令人魂牽夢繞。只是現在,那個衣袂翻飛的絕色女子,再也不是那個在燭光下爲他細細研墨的佳人了。
終於是他一步一步的將她推倒別人的身邊,也終於是他自己親手丟掉了風華。
贏得了天下,卻輸掉了風華。
柔情似水,笑靨如花,亦如一襲華麗的美夢,惹人沉迷。
馬蹄聲漸行漸遠,風華只是默默彈奏。
她不說話,因此也沒人能知道她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
冷千羽終於走到她的身邊問道:“風華,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我放你自由,你可願意遠走高飛?”
非兒緊張的看着風華,似乎她想要看着風華安然遠走,這裡不適合她,沒有一個地方適合這樣一個女人。
風華將手指一勾,只聽“砰”的一聲,鳳凰琴的琴絃根根斷裂。
風華手上血流如注,不斷有鮮紅色的血珠順着銀亮的琴絃一滴滴的往下流。鮮紅的血在她白玉一般的手上極盡妖嬈。
非兒心中一驚,連忙扯下衣襟爲風華掩住傷口。
風華沒有皺一下眉頭,她只是平靜的看着冷千羽,似乎是告訴那個人,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一般。
冷千羽皺了皺眉頭,本來想要一步上前,沒想到那個小小的宮女看起來更加心疼風華一般。
他緊緊握住了拳頭,眉頭緊皺,幾次三番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終究無語,最終只是低聲吩咐道:“你們好生照顧娘娘,娘娘的手上要是落下一絲疤痕,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在場衆人聽罷均是變了臉色,連忙跪在地上,齊聲喝道:“奴才遵旨。”
非兒緊緊的抓着風華的手,生怕她的血止不住的流。可是那緋色的衣衫卻逐漸溼潤,緋紅的顏色也終究變成了血一樣濃重的色彩。
她心疼的看着風華,始終不明白她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
如果不想要留在這個地方,爲什麼又放棄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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