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立再醒來時，已經是兩天以後了。
白色的房間內瀰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病牀邊放着測量生命體徵的機器，滴滴作響。
約翰此時正坐在牀對面的沙發翻看文件，李明立緩緩的睜開眼，輕輕的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子，約翰聽見動靜後從文件裡擡目看向病牀。
見他醒了，他迅速的站起來朝他走去。
“你醒了，我去叫醫生。”
“劉明軒呢？”他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面色焦灼的問道。
“放心吧，他在隔壁的病房，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聽到這話，他才放心的垂下手，心底的愧疚重又涌了上來。
“我想去看看他。”
“你剛醒，就算要去看他，也得先讓醫生來檢查以後才行，我知道你擔心他，但是你的傷比他嚴重得多，如果不想失去腿的話，就得好好聽醫生的話。”
“失去腿？”他一臉訝異。
他只記得自己傷到了腿，可並沒有對方說的那麼嚴重。
“你的腿失血過多，有些細胞組織已經壞死，雖然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可你的腿還可能面臨被截肢的危險，所以，在醫生檢查之前你不能隨意活動。”
約翰並不是危言聳聽，當初到醫院的時候醫生都被嚇了一跳，那樣的情況換作一般人早就沒命了，他堅定的意志和頑強的生命力讓人歎服。
聽到他的話，他這纔看向自己的腿，試着動了動，一點知覺都沒有。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殘廢連累女兒，他就悲從中來，自己真是沒用極了。
約翰看到他自責又落寞的樣子，心底也很不是滋味。
“周瞳的事只是一個意外，誰也沒想到申屠俊楠會利用臥底給假情報，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追查他的下落了，我們一定會把他重新抓回來的，申屠俊楠也難逃法網。”
“他由始至終就沒露過面，怎麼抓他？我跟了冥血這條線索十幾年，到頭來依舊沒有實質的證據，我以爲讓人潛入九天攬月就能拿到證據，可結果只能證明自己愚蠢至極，如果真的這麼好收集，冥血早就難逃法網了。”
“我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不僅沒得到任何證據，還把自己的部下置於那樣危險的境地，我不配當上司，甚至···不配做警察。”
李明立現在整個人都活在自責和羞愧之中，曾經信誓旦旦的承諾變得那麼可笑，自以爲是的驕傲也瞬間被現實擊垮。
他恨自己魯莽、恨自己衝動、恨自己一看到冥血就失去理智和判斷力。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今天這樣的結果誰也沒辦法預料，冥血的罪證早晚會找到的，我們不是還有周瞳這個證人嗎，你別這麼快就灰心，我認識的那個李警官可不是輕易就被打倒的，他是我見過的警察裡最執着、最堅毅的。”
約翰鼓勵着他，這些也都是他的心裡話。
李明立的眼底沒有任何的波瀾，目光呆滯，眼神空洞。
“我去叫醫生，檢查完之後，我帶你去見劉明軒。”
留下這句話之後，他打開房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