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覺走了,偵探社的人下午就給安好打了電話。舒愨鵡琻
安好和對方說不用再跟着陸覺,掛了電話,眼眶就溼了。
此去經年,當是永世不見了。
陸覺,那個曾經溫暖了她人生三載的男人,對她,她又萬般虧欠,卻也有萬般無奈,她只願如有來世,再也不要相見,也就不會想念。
安好在起風的窗口抱着衣服陸覺的肖像畫坐了很久很久,直到聽到身後的開門聲她才站起身,秦昊回來了。
“怎麼樣?發生了什麼事?”
陸覺迎了上去。
秦昊默不作聲臉色沉重的換好鞋。
安好沒有追問,只是接過他的小西裝外套,給他倒了一杯水。
偌大的客廳裡,燈火通明,秦昊坐在皮質的沙放上,一言不發。
安好直覺,秦遠文被抓,真的是犯了大事。
“吃飯了沒,我給你做個麪條吧。”
她柔聲道。
手臂卻被秦昊握住:“遠文可能會被判無期徒刑。”
安好一怔。
但聽得秦昊道:“早知道會這樣,我當時就不會放過他了。”
這句話安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在秦昊身邊落座,靠的近,看得見秦昊眼底的疲倦。
“他犯了敲詐勒索罪。”
“那也不至於無期徒刑啊。”
“他還殺了人。”
安好臉色白了一陣,聲音微顫:“什,什麼意思?”
“他說是打鬥時候誤殺,可是沒有證據,檢察院方面我大伯已經盡力在想辦法的,但是死罪能逃,終身監禁恐怕也逃不脫。”
“大哥他,到底都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
做了一些的秦昊絕對沒有想到的事情。
以視頻敲詐勒索柳淺,得到的勒索款因爲分贓不勻團隊裡起了毆鬥,死了三個人,這三個人被拋屍郊外。
早上警察把秦遠文抓走的信息放上電視後,團伙裡餘下的幾個人爲減輕罪行投案自首了,也交代了殺人的部分,大家紛紛把罪責推到了秦遠文身上。
現在秦遠文身上揹負着的,不僅僅是敲詐勒索這麼簡單,另外還有三條命案。
秦昊現在只後悔當時顧念血緣親情沒有親手把秦遠文送進監獄,纔會釀酒現在這樣連他都無力迴天的大罪。
看着安好,他不想讓她過多擔心,伸手挽住她的肩頭壓在心口:“你不用管了,今天見過陸覺了?”
“恩。”
“怎麼樣?”
“他走了。”
想到陸覺,安好心裡有一層淡淡的傷感。
而秦昊如今也煩擾着秦遠文的事情,夫妻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安靜的大廳裡,兩人相擁相偎着,靜謐的能夠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這邊,如此安靜,而秦家大伯那,則是完全另一幅景象了。
記者幾乎圍堵住了秦家大伯家居住的小區門口,物業調動了十多個保安才勉強把人攔住。
小區裡的居民出入不便怨聲載道,有人甚至直接站到了秦家門口罵罵咧咧,希望秦家能夠趕緊把那羣人給疏散了。
這樣的聒噪一直持續到了晚上九點左右,外面的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秦楊坐在客廳裡,親大伯母因爲太過傷心哭暈過去了幾次在樓上休息,何任盼陪着。
秦家小孫也由保姆帶着在樓上房間,客廳裡,還坐着秦遠東和秦遠文的妻子的何秀。
早上秦遠文被抓走之後秦楊就從何秀臉上看出她對這件事情必定知情,一問之下卻把他震驚的差點暈過去。
何秀果然知道丈夫所作所爲,非但知道秦遠文敲詐勒索柳淺的事情,還知道秦遠文團伙裡爲了分贓不勻的事情打架鬥毆出了三條人命。
秦家大伯母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就直接暈了過去,下午醒過來一陣過,後來哭的太傷心又暈了過去。
秦家大伯這裡現在是完全亂了套了,只有秦遠東還保持着一分冷靜給秦昊打了電話,秦昊下午過來過,然後跑了一趟檢察院,傍晚時候帶回來的消息,徹底的讓秦家陷入了慌亂。
原來,秦遠文被捕的消息一經播出,當日敲詐團伙中的餘黨中有膽小怕事的就趕緊投案自首了,非但交代了整個敲詐勒索的過程,還把警察局根本不知道鬥毆死人的事情也給捅了出來。
警察做完筆錄後出警,把剩下所有的餘黨都抓了起來,大家矛頭一致,統一供述事件主謀是秦遠文,他們只是那人錢財替人辦事。
又供述了鬥毆殺人的事件,致命一擊都是秦遠文給的,所以三條人命,都揹負在了秦遠文身上。
現在的局勢,對秦遠文非常的不利。
甚至可以說,秦家傾其所有,估計也只能保他不死而已。
秦遠東此生都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情,自然是方寸大亂不知所以然。
而就算是秦楊這樣經歷過大風大雨的人,到現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也只能等。
等看看事情有沒有轉換的餘地。
可是,他心裡其實清楚的很,事情變成這樣了,要轉換,已經比登天還難。
他現在是又氣又惱又心疼,秦遠文不爭氣歸不爭氣,終歸是他的親骨肉,從小也用心的栽培着,沒想到他放着光明大道不走,居然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走入歧途。
秦楊如今坐在客廳裡,那張向來意氣奮發的臉上,陡然添了幾分滄桑,像是一夜之間就老了幾歲一樣。
“遠東,給你秦昊哥打個電話。”
這樣的時候,他感覺唯一能夠依靠的人,只剩下秦昊。
秦遠東卻給了他一個現實又殘酷的回答:“爸,沒用的,哥已經做了很多了,如果不是哥,大哥的死刑宣判書可能已經下來了。”
何秀垂着頭肩膀顫抖着,不住的落淚。
秦楊也頹然的倒在了沙發上,仰天長嘯:“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何秀,你老公他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幹啊,他缺錢可以說,可以說啊。”
他說着,不禁勞累縱橫。
何秀跪了下來。
“爸,對不起,我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爸,遠文他只是想證明自己,他只是太想讓你知道他也有能耐賺到錢。”
“孽種啊孽種,這種錢能碰嗎?如果只是敲詐勒索就算了,憑着我們家和柳家的交情,我就算是這副老膝蓋跪穿了也會求她們不要起訴遠文,可是現在殺人,我還這麼救他。”
無力的氣氛,一度沉陷在極度悲傷和絕望之中。
秦遠東抱着拳撐在膝蓋上頂着額頭,想到自己溫潤的長兄如今居然以殺人犯的身份被看押在牢籠裡,他真願意這只是一場噩夢,醒來了就什麼事都沒了。
可是,如果真是噩夢,也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警察局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是晚上10點,這個電話,沒有讓噩夢中止,而是將噩夢,推進了一個更深的懸崖之中。
“秦遠文自殺了,人現在正在搶救,請你們家屬趕緊到軍區醫院來。”
電話是跌在地上的。
秦遠東看着秦楊死寂的臉色,顫着聲音小心翼翼問道:“爸,怎麼了?”
秦楊大哭一聲站起來:“遠東,開車,何秀,把你媽捎上,去醫院。”
“爸,怎麼了?”
何秀驚慌落淚。
秦楊聲音哽咽:“那個孽子,他自殺了。”
一語出,何秀直接跌暈在了沙發上,緩不過
神來了。
十年夫妻,縱然秦遠文罪孽滔天,卻也只有她最清楚秦遠文爲何會變成今天這樣,他是太壓抑,卻又太想證明纔會變成這樣的。
他走了一條捷徑,走了一條彎路,走的滿身傷痕,如今,難道連死,他也要走捷徑嗎?
秦昊是半夜接到的電話,秦遠文自殺了,折斷了監獄的牙刷,扎進了自己的脖子裡。
幸好獄友發現的及時報告了獄警,然後趕緊送到了軍區醫院,但是因爲傷及了大動脈血流不止,雖然軍區醫院盡力搶救,但已經是回天乏術了。
秦昊接到電話的時候,秦遠東在哭,聲音嘶啞,問他要不要到醫院來見秦遠文最後一面。
秦昊心口有些東西撞的疼痛。
他沒有吵醒安好,有些東西,他不想讓她和孩子看到。
秦昊到醫院的時候,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和他一起進的停車庫。
開門下車,那輛保時捷裡下來的是柳淺。
彼此照面,秦昊沒看她一眼,她苦澀一笑,走到了他身邊一起等電梯。
電梯從一樓到三樓,短短几秒的功夫,兩人沒有一句言談,彼此就像是陌生人。
秦昊並非因爲秦遠文的事情責備她,只是從很久很久以前,他早已經將她當作陌路。
而柳淺其實也明白,從安好回答秦昊身邊的那刻起,他就巴不得她只是個陌路人。
她一直沒辦法死心,現在,好了,她真的要死心了。
她害死了他的長兄,她對他徹徹底底的斷了念想。
可是這一切,也不是她能想得到的。
她只是憎恨那個敲詐犯的不知饜足和不守信用所以纔打算來個魚死網破讓警局查的,她也沒想到最後回查到秦遠文頭上。
昨天晚上她去秦家吃完飯的時候和秦遠文說起小時候的那些趣事的時候,她臉上在笑,心裡卻在淌血。
她沒有什麼朋友,就秦家的幾個兄弟和許常常,她沒有想到,傷害她的會是她一直當作長兄看待的秦遠文。
離別的時候,她說那句“如果能夠回到小時候有多好”是真心的。
可是,他們都回不去了。
他們回不去了,如今,秦遠文將死,她們更回不去了。
而秦遠文的死,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想過給他懲戒,讓他還清所有的錢就取消對他的控訴,然後,以後和秦家所有人當作陌路,她們恨她,她也恨她們。
可是,秦遠文躍出了她所預設的劇情,用這樣一種方式,讓她追悔莫及,讓她站在秦昊面前的這幾秒鐘,如同置身火海一樣的煎熬疼痛。
電梯門開的時候,他們一起下去,他走在她的前面,她看着他的背影,看到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他就站在彼岸,這麼近,那麼遠。
慘白的病房,瀰漫着濃重的消毒藥水味道。
柳淺看着秦昊進去,門開了又關上,她站在門口,如何也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
大概過了一分鐘,卻又像是一個世紀那麼久,門開了,出來的是秦遠東的未婚妻。
“大哥想和你說說話,阿昊說你在門口,進來吧。”
“恩。”
她應了一聲,如此的乾澀嘶啞。
她覺得那扇門背後,藏着的應該是對她千刀萬剮的恨。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感受到的卻是一片淚海和痛苦。
所有人都在哭,牀上脖子上纏滿了紗布臉色慘白的秦遠文,情況比她想的還要糟。
“遠文哥。”
她喊。
牀上臉色慘白的男人好像很吃力的睜開了眼,看到她,眼睛裡亮了一下,氣若游絲道:“來了。”
“恩,來了。”
柳淺站在病牀尾,秦家人的眼光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凌冽,或許所有人都忙着悲傷,再大的恨也抵不上此刻的傷痛。
秦遠文費力的拍了一下牀邊的位置。
何任盼給柳淺讓了一下位置:“大哥叫你過去。”
柳淺走過去,咬着脣,眼淚在眼眶裡閃爍。
走到牀邊,柳淺半蹲下了身子:“遠文哥。”
秦遠文吃力的扯了扯嘴角:“等到你,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屋內一片壓抑的低沉的哭泣。
柳淺咬着脣的力道更重。
“對不起。”
“是我對不起你,淺淺,昨天晚上你來家裡,我們說起了院子裡的那棵大榕樹,你還記,記得嗎?”
“恩,我們說起奶奶給我們做了個鞦韆,你使壞把我推的老高,嚇的我哇哇直哭。”
“那棵樹上,我有給你留下禮物,對不起,沒有管好手裡的人,纔會給你帶來那樣的困擾,如果有來世,不要再遇見我這種壞人,對,對不起。”
沒有再多的話,那隻想要撫摸柳淺臉頰的手,陡然落在了牀邊。
柳淺深深閉上了眼睛,淚水,決堤落下。
秦遠文畏罪自殺的新聞,佔據了很多天的頭條。
至於秦遠文犯了什麼罪,也漸漸公開。
人們驚奇於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居然會做如此不堪的事情之於,更驚奇的居然是秦遠文的追悼會,受害人柳淺也出席了。
有記者圍追堵截把柳淺堵在殯儀館門口,舉着話筒和照相機問她:“柳淺,你是以什麼心態來出席這次追悼會的?”
在閃光燈前一直的保持着女神姿態的柳淺,陡然臉色陰沉,擡起手,對着那個記者的腦袋劈頭蓋臉打了下去:“你媽逼的去死。”
“柳淺爆粗了,柳淺居然爆粗了。”
隔天,配合着的秦遠文追悼會頭版頭條的新聞旁邊,多了一則柳淺黑着臉爆粗打記者的新聞。
只是一小時,網上所有關於秦遠文相關的新聞全部被刪除,連秦遠文,擎天集團,擎楊集團,秦遠東,秦昊,安好等等的詞彙,都成了禁詞。
輿論一片譁然,秦家居然有如此勢力,可以左右得了整個互聯網。
不過,這件事,因爲曝光率爲零,沒有媒體敢再寫,終於在秦遠文頭七的時候,平靜了下來。
頭七守夜,秦家人幾乎都到齊了。
自然,能讓她們都從五湖四海趕回家來的原因還是隻有一個——錢。
秦昊出了錢,讓所有人都回來。
大大小小齊聚一堂,秦昊沒說話,秦老太太沒說話,秦楊沒說話,餘下的,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就是帶來的小孩子苦惱起來,也會趕緊被大人抱出去到院子裡哄。
氣氛死寂到壓抑。
安好坐在秦昊身邊,在這片死寂壓抑之中,能感受到的還有悲傷,以及恨……
恨,只來源於一個人。
秦昊奶奶。
而這恨,卻似乎也只針對她一個人。
安好知道,計劃被戳破,合作方撤出這件事對秦昊奶奶來說,就好像是在勝利的果實上放了一顆炸彈,砰一聲,勝利支離破碎,連同品嚐勝利的那顆心,也被炸的稀巴爛。
她恨安好,安好也承着她的恨,原本,她們之間就已經沒有可以和平相處的機會了,如果不是秦遠文死了,秦昊也是說過她不用再見他奶奶。
所以,安好不計較她那種近乎赤裸怨毒的眼神,她今天只是爲秦遠文來守靈的而已。
午夜12點的時候,那些被大人強拖着不能睡的孩子們終於得了解放,一個在父母或者祖父母的懷中睡的安穩,紛紛坐上了車往酒店去。
其實,秦家足
夠大,房間多到一個手都數不清,但是沒有人願意留下來過夜。
那幾個出嫁了點女兒不願意,秦家大伯一家有自己的家,而秦昊,也從來沒把這當過自己家。
送走了大姑二姑小姑全家後,秦遠東也把車開了出來。
何任盼攙扶着秦家大伯母,上了車。
何秀帶着兒子也坐到了後面。
何任盼自己進了前面副駕駛座,搖下車窗對安好揮別。
“我們先回去了。”
“路上慢走。”
“恩。”
道別之後,還只剩下秦家大伯和秦昊夫妻。
秦家大伯站在院子裡足球場邊上,悵然落淚。
安好和秦昊走過去,他轉過身,幾日的功夫聽,他已經有了老態。
“足球場是奶奶給阿昊建的,遠文很愛踢球,當時還說要進國足隊,結果大學我讓他去念了工商學,我這輩子沒有滿足過他什麼願望,如果當時讓他去踢足球,國足不行送他去國外,去巴西,去阿根廷,哪怕去韓國踢也行,他球踢的那麼好。”
安好看着他這樣,忍不住的鼻酸。
“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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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回去吧,都。”
“大伯我們送你吧。”
“不用,我給小王打過電話,他會來接我。”
“那麼,就一起走吧。”
秦昊開口,對於秦遠文的死,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太過悲傷的表情,但是安好卻在午夜夢迴時發現他不見蹤影,走到客廳,就看到他在陽臺上抽菸。
他從來不抽菸的,安好知道,他這樣的人,其實只是不會表達自己的難過,他將疼痛都藏在心裡,一個人慢慢消化。
她的手,挽在了他的臂彎中。
“大伯,那就等會兒一起走吧。”
雖然,她其實很想趕緊離開,她是一刻都不願意和秦家老太太多待。
真是討厭什麼,就來什麼。
她話音剛落,四姐就急匆匆跑出來。
“安好,老太太讓你上一趟樓。”
她說着,還小心的看了一下秦昊的臉色,好像生怕秦昊不同意。
秦昊確實不同意:“和奶奶說天色不早了,有什麼事情明天打電話再說,她趕緊睡吧。”
“那我去說。”
四姐折返回屋,不過沒多久又出來了,一臉爲難。
“老太太說睡不着,要找安好說說話。”
秦楊在這個家裡住了時間也不短,自然最是瞭解秦昊和秦家老太太那種明着祖孫,按着卻劍拔弩張的關係,於是對四姐道:“去和老太太說安好和秦昊已經回家了。”
“誒。”
四姐又進去了。
秦楊看着秦昊和安好:“走吧走吧,不用陪我了,你們把我帶到小區門口,我在小區門口等小王。再不走,老太太可能要出來了,到時候就真的走不了了。”
秦昊點了點頭,去開車。
安好和秦楊站着,秦楊目光落在那片大草坪上,安好陪她看着。
身後,忽然傳來四姐的急呼聲:“老太太你去哪裡,老太太。”
安好和秦楊同時轉身,就看到秦家老太太穿着黑白色的睡衣大步走過來,走到安好面前觸不及防的擡起手,狠狠一巴掌落了下來。
安好完全沒想到她會如此張狂,沒了反應。
倒是秦家大伯瞬間挺身擋在了安好面前。
啪一個耳光,落在了秦家大伯臉上。
安好瞠目結舌,秦家大伯卻咬牙切齒:“你要幹嘛,你幹嘛打安好。”
秦家老太太像是瘋了一樣,扯開秦家
大伯要來推安好,今天早上她吐了血,昏昏沉沉睡了一個早上,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不過,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可能提前到了,死之前,她也要拖着安好下地獄。
一個晚上她都在伺機而動,可是這個婗安好就和狗皮膏藥一樣黏在秦昊身邊她一直沒有機會,剛纔讓四姐叫她上樓居然又叫不動,那麼她自己來。
就算她不能拖着婗安好下地獄,也要拖着她肚子裡那個孩子下地獄。
所以,她用盡全力推開了秦家大伯,可憐秦家大伯這幾天精力憔悴,被她奮力發神經一樣一推,居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然後,他就看到老太太就和着了魔怔一樣,用力一把推上了安好肩頭。
安好往後退了幾步,站住了。
秦家大伯抹了一大把汗,趕緊走過去又把安好護在身後,側頭低聲問:“安好,你沒事吧。”
“沒事。”
安好只是被推的有點兒懵了,別的沒什麼。
秦家老太太將死之人,用盡全力揮了一個巴掌之後氣力已經透支,又要把秦楊這麼個大男人推開,等到推安好那一把的時候,早就虛了。
安好往後退了幾步,也並不全是因爲她推的,她只是借力用力,拉開兩人的距離,在她看來,眼前的老太太根本就是個瘋婆子。
秦家老太太沒瘋,她神志清醒的很,目的也十分的明確,那就是要弄死安好肚子裡的孽種。
這種心情,三十多年前有過一次,如果那時候她動手,也就沒秦昊,也就不會有安好。
只是三十多年前的她看着秦昊媽媽隆起的肚子,一想到這肚子裡的是他們秦家的骨肉就又不忍心了。
非但不忍心,還好吃好喝的伺候了秦昊媽媽一陣子,生了個寶貝孫子她樂上了天。
但是現在她知道,再疼都是白疼。
再疼到頭來也不和自己親,養了三十多年被一個小賤人給勾走了。
她這麼多年的栽培和心血,還抵不上小賤人一兩句枕邊風,她覺得自己當年真是犯了一個大錯誤,如果沒有讓秦昊媽媽生下秦昊,而是在她懷孕時候想辦法弄的母子身亡,秦昊爸爸也不可能終身不再娶,到時候娶個名門閨秀要幾個兒子有幾個,個個都是她的乖孫,一家人其樂融融多好。
她後悔自己當年被“秦家子孫”這幾個字迷惑了心,纔沒有下狠手。
現在她老了,她終於知道當年的自己是多麼婦人之仁和愚蠢了,她將死之日,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悲劇再發生一次,所以,她要弄死安好肚子裡的小孽種。
這種帶着貧民血統的小孽種,簡直髒了他們秦家高貴的血統。
但是,秦楊護着,她得不了手。
而且幾番下來,她也先有餘而力不足,累的氣喘吁吁。
“你護着他,你也要反我了嗎?”
她責問。
秦楊這輩子在她面前虛與委蛇,這一次,她卻真的是在不適當的時候,做了讓人髮指的事情。
所有的虛與委蛇,都沒有必要了。
他冷着聲音,眼底絲毫沒有了敬重。
“我從小就想反一次,你這個惡毒的老太婆。”
秦老太太臉色漲紅:“你再敢說一句。”
秦楊就像是回到兒時,從小,他都想梗着脖子罵上這樣一句:“你就是個惡毒的後孃,惡毒的婆婆,惡毒的老太婆。”
“你……”
一夜之間,全世界都在反她,她在秦家至尊的權威,因爲這個黃毛丫頭變得岌岌可畏,不,完全已經是的凋零墜落了。
秦家老太太氣急敗壞,一口氣上不來,噗的吐出了一口血來,跟在身後的四姐忙上前:“老太太。”
秦楊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拉着安好的手臂往門口走:“安好,走吧,阿昊的車該開出來了。”
安好回頭看了一眼秦家老太太,嘆息了一聲。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