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01 擦肩而過
卑微到塵土裡的愛情有一次就夠了,這個世界從來沒有誰該爲誰而活,當然也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了了。——題記
盛夏,傍晚,餘溫尚存,晚霞卻一如既往的瑰麗,就像是打翻了的橘色腮紅,零零碎碎在天邊扯開大片的棉絮。
從caliper紅酒會所二十六層的玻璃窗前欣賞這樣的晚霞最有味道,不過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知道這一點,因爲,caliper二十六樓,只對黑鑽會員開通。
而caliper的黑鑽會員,全世界各地加起來,都不會超過三十個,但是專門爲這三十個人服務的人,卻有三百多個,一色的美女,賞心悅目。
龍月就是其中一個。
但是她又是與衆不同的一個,她是品酒師。
caliper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顧客可以自己帶酒,帶來的酒讓品酒師品鑑,如果品酒師能夠準確說出酒的年份和產地,那麼客人就必須把酒送給caliper,如果品酒師失敗了,那麼客人非但可以帶走caliper紅酒庫裡任何一瓶紅酒,還可以帶走二十六層那三百個美女中的任意一個。
這個所謂的帶走,可以是陪夜,也可以是終身陪夜,甚至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變態也好,高雅也行,總之,那個人和酒一樣,送給了你,只要不弄死,隨便你玩。如果要弄死,後果你自負。
當然,敢開出這樣的條件,自然是對調酒師有足夠的信心,畢竟,龍月可是他們花大價錢請來,龍月的舌頭天生就是爲紅酒而生的,她的舌頭上就和裝了一臺計算機一樣,只要輸入方式正確,數據永遠不會錯。
相反,如果她錯了,那麼肯定是輸入方式不正確。
這種不正確就是客人弄虛作假,比如明明龍月說對了卻故意說她錯了,還有把啤酒等別的飲料參雜進紅酒,或者把兩瓶紅酒混合,往往這種客人,在和caliper心理師聊三分鐘後天就後露出破綻,然後等待他們的,是永久不得踏入caliper的懲罰,當然如果對方無理取鬧,那麼caliper會讓對方橫着出去,管他是什麼身份。
caliper,就是這樣一個霸氣的存在,而caliper的品酒師更是一個神話一樣的存在。
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她每次品酒都帶着一個銀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張素顏的嘴脣還有精緻小巧的下巴。
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叫她moon。
可以說,caliper的黑鑽會員中,至少有三四個不是奔着那三百個如花美人來的,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看看那張面具下是怎樣一張臉孔。
moon曾親口說過,只要她說錯了,她一定會摘下面具當面道歉。
可是迄今爲止,她臉上那張生冷神秘的面具,從來沒有爲哪個男人摘下過,而二十六樓的美女,也沒有一個被帶走過。
沒有一瓶紅酒,能逃過她味蕾的檢驗。
年份,產地,她能完全準確一字不漏的“品”出來。
她是個神奇的女人,她的神奇一傳十十傳百,整個上流社會都知道這麼個女人的存在,誰都想來試試她的神奇味蕾,不過caliper千年不變的規矩,黑鑽會員,必須由caliper會所會長親自審覈,但要通過那個固執老頭的審覈,那幾乎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龍月進caliper兩年來,也總共才見過那老頭兩次面。
一次是進來那天,一次就是今天。
“會長,你找我。”
龍月戴着面具,修長的身材包裹在黑色的西裝制服裡,率性又窈窕,就算帶着面具,面具下露出的半張臉也可見她是個十足十的美人。
“看報紙了嗎?”
“我沒這種老土的習慣。”
龍月是張狂的,是放肆的,不然也不敢在這個人人都懼怕三分的老頭面前這麼的肆無忌憚。
她張狂慣了,只是這種張狂爲一個男人收斂了那麼幾個月,一旦離開了那個男人,她本性迴歸,就是這麼的目中無人。
老頭也不在意:“放你三個月假,這是一張支票,數目隨便你填,我想你會用得上的。”
龍月伸手,摘掉面具,果然面具後的臉孔,精緻,漂亮,皮膚就和那上了白釉的陶瓷瓶一樣,透着一種流光溢彩的鮮嫩和生動。
只是這樣陶瓷娃娃一樣的臉孔上,卻有一雙淡漠慵懶的眼睛。
就好像她對什麼都不在意,無所謂,看不上,不願意看,或者說——拽。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了,這事兒不用看新聞,我家老爺子昨天給我打了電話,不過我不打算回去。”
“你爺爺要是知道你在我這裡,會殺了我。”
“那就是你的事了。”
“這脾氣,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就是個火藥統子,哪個男人能忍你,這樣你就當替金爺爺走一趟,把這送到你爺爺手裡,這是我欠他的。”
“會長你怎麼不親自送去,你說小時候的我,我可對你壓根沒印象。”
“我要是親自送去就順便告訴你爺爺你在我這躲了兩年,你照樣得回去,而且回去了可不一定還能再來,你應該知道你爺爺的脾氣,你落跑兩年黃了他給你定的婚他已經很生氣了,如果知道你在我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你爺爺肯定會把你帶回去綁在柱子上哪裡也不許你去。”
龍月眼睛微眯,老頭果然厲害,三兩句就給她丟了這麼大一個威脅,看來她還是不得不回去了。
算了,也該回去看看了,兩年了,時間過的真他媽快。
走到桌子邊,她伸出兩個手指捏住了那張支票:“會長,隨便我填是吧?”
“隨便。”
“你就不怕我把你填破產了。”
“小丫頭你又知道我有多少錢?你填多了兌現不了這也不過是張空頭支票,老老實實填個需要的數字就行了,你要是貪財,還來我這?世界紅酒協會會長,珍藏着無數價值連城的名酒,丫頭,你的底我知道。”
龍月嘴角一勾:“老頭,還有做工作嗎,走了,用不着三個月,這種能用錢解決的小事,三天我就回來。”
“隨便。”
“老頭,三天後我就回來,免得你那三百個心肝寶貝被人奪了愛,那個叫做aimily的品酒師連奧地利和法國兩個地方的紅酒都喝不出來,她替我出場,不配。”
“這三個月,我會關掉二十六樓,我也沒指望過她,請她來,純粹是她在外面自吹比你厲害,我讓她來關公面前耍大刀,丟丟臉。”
“老頭你可真腹黑,不過我說了,三天,就三天。”
“呵,別一去不回就行。”
龍月輕笑一聲,笑意淡漠,那個地方,三天,三個小時她都不願意多待了。
當然不是因爲陸覺,她早已經把他當作路人甲乙丙丁,那種卑微的愛情一次就夠白癡了。
她主要是怕她家老爺子,不怕打不怕罵,就怕拖着她去相親。
老爺子昨天打電話可說了她要是再不結婚他就從樓上跳下去。
從小老爺子就寵她,現在她才知道,這種寵愛一旦牽扯到婚姻問題,簡直是一種負擔。
不管內心裡想不想回,家裡現在一攤爛攤子她也總不能不管。
飛機降落在洛杉磯機場的時候,是下午3點。
她沒通知任何人來接她,不過金老爺子倒是周到,居然給她安排了車,她從旅客通道出來,就看到有個金髮小夥兒舉着她的中文名字在那瞎晃。
她上前,肆無忌憚的盯着金髮小夥看了會兒,那金髮小夥居然被看的害羞起來,靦腆問道:“是龍月小姐嗎?”
“你又是哪位?”
“是金先生讓我來接您的,車子在外面等着呢,您來了就好了,我送您回家吧。”
“老頭是不是叮囑了你直接送我回家。”
小夥兒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下頭。
龍月很累,時差倒的只想睡,懶得多說話,把行李一股腦兒丟給小夥兒:“走吧,我也沒打算去哪,老頭看的我可真緊,生怕我攜款私逃了嗎?”
嘟囔一句,跟着小夥兒走到外面。
龍月怎麼都沒想到,世界這麼小,她回洛杉磯後見到的第一個熟人會是他。
兩年不見了,他身邊站着一個漂亮的東方姑娘,兩人低頭說笑着,並沒有注意到她。
龍月並沒有吃醋,傻不愣登的年紀一去不復返,他對她來說,早已是個無關的人了。
所以,她也沒有可以要隱藏或者躲閃,大大方方的迎面而去。
和東方姑娘說笑着的那個男人,擡頭瞬間,微微怔住了。
龍月知道,他也看到了她。
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倒是他對她頷首微微一笑,龍月嘴角禮貌性的勾了勾,繼續往前。
兩人擦身而過,彼此之間,真的成了對方的路人甲。
龍月沒有難過,沒有遺憾,內心裡沒有一點起伏和波動,她從來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包括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