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家都清楚當時你與李掌事之間微妙的關係,你剛纔承認,你假扮了李掌事到本宮這裡承認自己是鴛娘侍女。在這種情況下,你再將李掌事殺死,在本宮這裡就落下個死無對證的事實。就算本宮心存懷疑惑,也只能以她死前的話爲準,以爲她是因爲身份被發覺而畏罪自殺。”允央的臉色很難看,想來是在爲自己當日爲什麼沒有識破鄭掌事的詭計而懊悔。
“那天本宮若是心細膽大一些,應是能發現你易容的破綻。因爲你與李掌事本宮都見過,你縱然易容得再好,總一此細微的舉止與她不同,若是往是本宮也不會置若罔聞。只是當時天已全黑,本宮想起關於這個小院子的種種傳說,心時總是有些打鼓的,所以纔沒有當場辨識出你來。若是當時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也許李掌事就不會死了。”
“娘娘,奴婢真是冤枉的!”鄭掌事前面的認罪態度還算配合,可是到了李掌事這裡就開始推三阻四地百般抵賴,令周圍的人愈發的厭惡起她來。
“你這個奴婢嗜主求榮,本就該極刑處死,難道你還存有僥倖之念嗎?李掌事一案,你既然能夠當責任推到她身上,就必定想到貴妃娘娘有可能會找她來細談對質,如果她死了,你的易容僞裝纔有用,如果她沒死,你之前做的種種不就是白費心血了嗎?”劉福全見她死到臨頭了還這樣刁鑽奸詐,直恨得牙根癢癢。
他拱手對允央說:“娘娘,事到如今,您就將這個黑心的傢伙交給老奴,老奴保管讓她生不如死……”
允央聽罷,臉上沒有露出一點喜悅之色,相反卻更加陰沉起來。因爲自入宮以來,允央見識過南浦、馮春杏、越桃這些宮人的遭遇,她們當中除非運氣極好的,大部分要不悽慘斃命於私刑,要不死得不明不白。因而一聽到劉福全的提議,允央首先從心底就反感起來。
“劉公公心裡有火,本宮明白。”允央不動聲色地說:“只是,本宮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既然說到李掌事是被她所殺,就必定有站得住的依據。若是此時,你將她帶走,一味有刑,她縱是招認了也是有屈打成招的嫌疑,反而顯得本宮兇戾無理。”
劉福全一聽,馬上就明白了允央的意思。他暗想:“貴妃娘娘爲人一向仁厚,縱是對這種罪大惡極之人,也不願動用重刑。她既是這個性格,那老奴何必一味做惡人,只管隨着她的意思說好了。”
想到這裡,劉福全馬上恭敬地賠罪道:“老奴剛纔一聽說這個狼心狗肺的、
東西,竟然連一起入浣洗局幾十年的姐妹都痛下殺手,一時氣暈了頭,說出了糊塗話,還望貴妃娘娘見諒。老奴身爲監門將軍統管後宮宮人的任用處置,自然明白‘依典論處,切忌濫刑’的道理,所以此女如何發落全憑娘娘意思。”
允央斜睨了他一眼:“你倒是個會省事的。你手下的宮人犯這等大罪,還要本宮來處置發落,你倒是落個自在!”
劉福全馬上陪着笑道:“娘娘一向公允寬厚,又聰慧過人。此事真不是老奴偷懶,而是真心想請貴妃娘娘指點,對於這種罪大惡極之人該如何處置,方能在按宮規立威,懲治奸邪的同時,又能不失公允,彰顯皇上的仁愛之心。”
允央一聽他不動生色地搬出來了趙元,也知他心裡是想讓允央全權處置了鄭掌事。畢竟此事還有關先帝的妃嬪與先皇后的名聲,他只是一名公公,若是處理宮人之間糾葛自然是沒有問題,或是有關皇室的,就算只有一點點,劉福全也是能躲則躲,只怕日後,碰到什麼黴頭,招人忌恨。
允央頓了頓說:“李掌事的的屍首從水裡打撈出來後,本宮曾到現場查看,當時她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直,反而保留了她去世時的真實狀態。李掌事的雙手向天空無力的舉着,看起來就像是想拼命往前遊,無奈氣息不夠,終是沒有自救成功。由此,也可看出,李掌事並非自殺,若是自殺,她又怎會自救求生?這是其一。”
“其二,李掌事既不是自殺,那就是被人謀害。可是李掌事斃命之地是浣紗處的大水桶,想來兇手選在這個地點行兇,也是爲了將此事歸於浣洗局多年來的鬼神傳說之中,讓人以爲這事是鬼魅所爲。可是想將李掌事騙到這裡,談何容易?李掌事是浣洗局的第一女官,早就不會親自去浣洗的地方勞作,這些差事都是下面小宮女完成的。那麼,白眉赤眼的,讓李掌事去浣紗的木桶旁邊,若非是李掌事極信任極熟悉的人,怎麼完成爲樣的任務?”
“其三,本宮查看李掌事屍身時,對於她的手印象尤爲深刻。她的手是向裡蜷縮的,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但是最終什麼都沒有抓住,但是她的手指卻是緊緊扣向掌心,像是用盡了全身最後力氣,可見她是想在最後的時候緊緊抓住行兇之人,這麼一推斷,李掌事落水之時,應與兇手是面對面的。李掌事在浣洗局中地位非比尋常,就算是要去浣紗的水桶邊查看,也斷沒有自己靠近桶邊的道理,她完全可以派一個小宮女前去查看,然後回來聽稟報就行了。而當時的情況看起來並不是這樣,所以說只能有一種情況,就是這個與她一起來的人與她地位相若,誰先站在桶邊都可以,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李掌事纔會在毫無戒心的情況下自己走到水桶邊。然後在沒有防備地情況下被推入桶中。”
“本宮說的這三點,大家聽聽在不在理!”允央此時有意將聲音提高了些,聽起來更加有底氣:“試問在這浣洗局當中,除了你,還有誰能符合這三點?只要你能找出來一個,那你的嫌疑便可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