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我只是隨口胡謅而已。
來找這個胖子是出於靈機一動,出於我對自己的猜測的判斷——這個胖子,不是普通人。
而現在,則是似乎有更大的驚喜等着我。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胖子的臉上居然有幾滴冷汗滑落,一面說着,一面點頭哈腰的將我請在邊上,小聲問道,“老闆讓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老闆?呵呵,我可不認識你老闆。
很顯然,這胖子會意錯我的意思了。不過關係不大,我只是暫時尋求一處安身之所。
我搖了搖頭,“他沒說什麼,只是讓我來這邊找你。”
“哦,這樣啊。”胖子伸手抹去了臉上的冷汗,居然是一副劫後餘生的神情,“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什麼意思?你似乎不大歡迎我來啊。”我低聲說道。
“啊?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胖子連忙說道。
說話的時候,我們來時的那條巷子裡傳來一陣鶯鶯燕語,伴隨着的是呱呱呱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響。
瞬間,胖子就緘默不言了。
“喂,你們剛纔的客人怎麼樣啊?我這邊的那個老頭居然和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似得,上來就猴急的搞,連拆個套都是笨手笨腳的,哎,笑死老孃了……”
“我這邊的也差不多,剛開始還假惺惺的裝的不要不要的,我腿一叉坐上去,立馬原形畢露,哈哈哈哈哈,可好玩呢。”
“有你們這樣背後說客人壞話的?”
“切,得了吧,你個小騷貨,剛纔一共就來了五個人,你一個就攬走了三個,你當然是兩張嘴都被餵飽了,可我們還餓着啊……”
“就是就是,待會你別吃東西了!”
“哼。我能一個打三個,你們有本事你們也一個打三個啊,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怎麼地,羨慕了吧,嫉妒了吧?我胸大,我驕傲……”
言語聲順着風聲傳來,我偷偷的看向楊樂的時候,楊大小姐根本不爲所動。
很快,三人就來到了胖子的蛋糕店。
三人笑眯眯地調戲了胖子兩句,然後一人買了一份蛋糕離開。整個過程中,居然是對我和坐在邊上的楊樂看都沒看一眼。
好神奇的樣子。
令我沒想的是,沒過多久,那三個女人又走了回來,而且還是笑談晏晏地走了回來。
同樣的話語,同樣的聲音,自遠處飄蕩而來。
隨後三塊蛋糕買走,人又離開。
如是往復了數次後,那幾個女的消失,終於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是什麼狀況?”我問道。
“你能看見?”胖子有些驚訝地看着我,“你剛纔看到了什麼?”
“眼不瞎的都能看見好吧?”我皺眉道,“那三個買蛋糕的女人啊……”
邊上的楊樂突然扭頭喊道,“你倆說話聲音小點,什麼三個女人四個女人的,吵死個人了。”
“你剛纔你看見?”我順着楊樂的話問她。
“看見什麼?”楊樂滿臉疑惑。
“什麼都沒。”我識相地沒繼續這個話題,“你繼續看你的歐巴電視劇,當我不存在。
”
楊樂嘟囔了聲莫名其妙後,又繼續趴桌子上抱着手機看她的泡沫劇。
這時我也是明白了過來,剛纔那三位,不是普通的顧客,而是……三個陰靈鬼物。只是,我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胖子的櫃檯裡的蛋糕,明顯少了十多塊。
少的數目,剛好是那三個女人拿走的。
“那三位,是——”我低聲問道。
把數目都已經說出來了,胖子自然是已經確定我看到了剛纔發生的一幕,當下也就沒繼續打馬虎眼,微微頷首,“是的。”
“怎麼回事?”我問道。
這種本來就黑漆漆的地方,居然會有這樣的事情出現,的確有點嚇人。
“三個冤死的亡魂。”胖子擡頭看向了邊側的巷子,像是目光透過黑夜,穿越建築物的阻隔,看到了那邊發生的事情,“三個因爲我的麻痹大意而冤死的亡魂。”
“三個因爲你而死的亡魂?”這下是真的把我驚到了。
胖子點了點頭。
“說說?”我有些期待地看着胖子。
我發現現在我對別人的故事都比較感興趣。尤其是涉及到鬼怪奇談之類的故事,更是有着濃郁到令我自己都感覺錯愕的求知。
“沒什麼好說的,就是一場發生在我眼前的兇殺案,我卻麻痹大意而沒有去看。”胖子說道。
“什麼意思?”我追問道。
“意思就是,面對突發的惡性事件,他麻痹大意地選擇了旁觀,而後釀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再然後他就只能困守在這個地方贖罪。”平靜無波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我霍然回頭,發現在黑暗中,不知何時居然站了一道人影。
頎長的身影,筆直的燕尾服,除了洪大同身邊的那位,還能有誰。
“你來這裡做什麼?”胖子的面色驟冷,“滾,這裡不歡迎任何姓洪的人來。”
“你姓什麼?”燕尾服男子自顧自地走了進來,根本不理會那胖子幾欲殺人的目光,而後拉開櫃檯的玻璃門,拿出來兩塊蛋糕,隨手丟進嘴裡,“不錯,手藝比上次來的時候又有進步了。”
“滾,出,去!”胖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燕尾服男子的臉上則是顯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玩味笑意,“怎麼,你有本事打我啊,你有本事咬我啊,只要你對我動手了,我肯定立即滾出這裡,再也不會回來。”
胖子瞬間陷入了沉默。
“你這樣做有點不厚道吧?”我有些無語地看着燕尾服男子,這貨在洪大同身邊的時候一副高冷到無邊無際的神情,簡直就是絕世冰山冷男。現在則是直接化身逗比、饒是我對他戒心十足,此時也是爲之大跌眼鏡。
“不厚道?你說我不厚道,你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你並不知道。你只是一個外人,你一個外人,對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你又有什麼理由,以什麼立場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呢?年輕人,你還年輕,還需要多看看世界才能明白,纔會知道,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需要你有立場才能開口幫襯說話的。”燕尾服男子滿臉譏笑地看着我,說道。
連珠炮似得轟炸,說的我頓時有些膛目結舌。
的確,我並不知道燕尾服男子和那胖子之間的事情,所以
對燕尾服男子所作所爲,並不能做出一個理智的合理判斷。
正想着,邊上看肥皂劇的楊樂就說道,“大男人的,婆婆媽媽羅裡吧嗦一大堆,煩不煩啊?什麼立場不立場的,我們和胖子是好朋友,我們愛幫誰就幫誰,需要知道你和他之間的故事嗎?就算是你們之間曾經是睡一張牀的GAY,和我們有毛線的關係啊,現在是你來砸場子,我們和胖子站在一條陣線,就這麼簡單的事情爲什麼要說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廢話呢?”
說着,楊樂擡起頭。
只是當她目光落在燕尾服男子身上的時候,頓時愣了下,“呃,居然是個帥哥……當我什麼都沒說,你們繼續慢慢聊天談心……”
燕尾服男子明顯也是臉色僵了僵。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沒事的話麻煩你吃飽了就離開,別阻礙我做生意。”胖子一臉厭惡地看着燕尾服男子,說道。
“我阻礙你做生意?”燕尾服男子嗤笑了聲,“你現在打一輪電話過去,告訴你的那些顧客們我來了,你看是你的生意會爆棚還是像現在這樣連個鬼影子都沒。”
胖子眼角抽動了下,“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開門做生意的,沒你這樣擺着臉的。”燕尾服男子伸手在胖子的臉上拍了拍,“好了,親愛的弟弟,不逗你玩了。哥哥今天來,是找這位胡來,胡先生的。”
話一出口,胖子的眼睛驟然眯起,釋放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不過,那份寒芒須臾消逝。
“噗——”燕尾服男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不會不知道這位就是名動圈子的胡來,胡先生吧?嘖嘖嘖嘖,親愛的弟弟,時隔數年,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眼瞎啊……”
胖子低下頭,拿起邊上的紙巾擦拭着一塵不染的櫃檯玻璃。
燕尾服男子沒再理會那胖子,轉而目光落在我身上,開口說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三個冤死的亡魂的事情嗎?那我就告訴你吧。”
故事,的確很簡單。
就是三個那生意的女子,夜間接完一單活計後來這邊買點夜宵吃。離開的時候遇到了劫匪,於是她們大聲喊着說不要啊,救命啊之類的話語……求救的信號被胖子當成了風月場的調情調調。直到次日警方來這邊取證調查情況,胖子才知道那三個女子不是遇到了熟客,而是慘遭了毒手。
煙柳之地本來就陰氣重,再加上那三個女子死的怨,就變成了這裡的怨靈。
胖子則是認爲那三個女子的死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於是就代發出家,成了古剎某位僧人的記名弟子,一直枯守着這裡爲那三個冤死的女子唸經超度。
“你剛纔看到的,是他的心魔。”燕尾服男子瞥了眼胖子,說道,“事實上,那三個出現在你面前的不僅僅是陰靈冤魂,也是這傢伙的心魔所化,被他用《控屍術》操縱的傀儡。”
“閉嘴!”胖子額頭青筋畢露,低喝道。
“呵呵,作爲洪家最天才的弟子,被家主寓意重望,甚至期許你能挑起洪家中興的大梁。可你都做了些什麼?爲了三個和你毫無關係的煙柳女子僵守一隅。洪雲,你對得起洪家的列祖列宗,還是對得起那些族裡對你寄以厚望的長輩?”燕尾服男子同樣低喝道,聲音中怒意盎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