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咱們家招賊了。”
沈月晞氣呼呼地跑上城樓去找蕭濯告狀,正好看到攻城的齊王軍開始撤回大營。
“有東西丟了?”蕭濯不緊不慢地摸摸她的頭頂,就像摸一隻貓咪。
沈月晞急道:“這個賊不偷金錢,牀底下的箱子一兩銀子都沒少。但白綾和梅姐姐的信都丟了。”
蕭濯放下手,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夫君你怎麼一點都不着急啊?”沈月晞差點就跳着說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丟了。”
“我全都明白了,”蕭濯往城樓下走去,“月晞,和我一起到城外走走。”
大戰結束,善後的事情有邱離明去辦。
沈月晞見他面色沉重,以爲他也是在難過,便跟在他身邊道:“這個賊還是個女子,把守在門口的暗衛居然都沒察覺。夫君不回去看看嗎?”
“東西既然都丟了,回去看又有什麼用。”蕭濯道,“我心中有些煩悶,想散散心。”
當初蕭濯和蕭凱決鬥的時候,羌林可是在現場和她一起看的。羌林的意思是,無論是蕭凱,還是蕭濯,他們的劍術都不能勝過這個女子?
蕭濯道:“從他開始攻城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了。常人看到這信,第一時間想到的應該是向對方確認,哪怕是懷疑對方用計,也沒必要強行攻打。我感覺蕭北珩很着急,他想讓我死。但是我不明白他爲何要這樣。之前如何對立是彼此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他卻耿要置我於死地。直到白綾被偷我才真正明白。”
蕭濯跟着蒙面女子,兩人來到山頂一處平坦的空地。這片空地沒有任何樹木遮掩,被月光照得格外清楚。
他沒有繼續往下解釋,沈月晞也不好意思繼續追問。兩人從城北門出去,沿着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向山上走去。
“月晞,羌林,你們都退下,”蕭濯向蒙面女子走去,“她是來找我的。”
沈月晞摸摸腦袋,忽然間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夫君怎麼判斷出來的?”
沈月晞還想跟着,羌林返身擋住她道:“主子,這個女子劍術之高,是屬下生平所未見。主子千萬不要過去。”
“他派人來偷白綾,我才明白他真正的想法是什麼了。”蕭濯看向她,“他要對齊王隱瞞我的身份,他不想讓齊王知道。”
蒙面女子反手把長劍插回背後鞘內,對羌林道:“你是這些人的首領吧。還可以,能躲過我這一劍的人並不多。”
蒙面女子不慌不忙,待六人衝近她才拔劍,從她肩後划起一道圓弧般的寒光,連閃數下。
“保護主子!”
她早就和蕭濯說過,無論有什麼難關,兩人都要一起去闖。現在這個女子如此危險,她怎能撇下蕭濯離去。
這個女子的劍術之高,居然連羌林都未見過。
“不是。”蕭濯很快地否認了。
隨着羌林一聲呼喊,他和五名暗衛立刻從沈月晞的身後躍出來,手持戰刀,擋在蒙面女子和蕭沈二人之間。
無論經歷多多少大風大浪,在心愛的人面臨危險時,她還是會緊張。但和以前不同,她現在能將緊張放在心裡,而不是表現在臉上。
羌林道:“主子,你又不會用劍,去了也幫不上忙。”
暗衛們見對方是個女子,卻口出狂言,都有些不忿。他們好歹也是西戎軍士中的精銳,居然被一個女子看不起。不待羌林吩咐,已紛紛衝上。羌林見來不及呼喊,也只得跟上去。
她以爲只有她和蕭濯在這裡,最多加上羌林和暗衛。沒想到突然冒出來個女人。
沈月晞嚇了一跳。
沈月晞對他道:“暗衛都受傷了,你帶他們回去找華大夫父子治傷,這是命令。”
蒙面女子冷笑一聲,緩緩回過頭來:“那二皇子呢,他不算是你的親人麼?”
沈月晞轉頭看向已經走遠的兩人。
蕭濯尚未開口,後面傳來沈月晞的聲音:“二皇子是我殺的,和夫君無關。你不要把這件事賴在他的頭上。”
沈月晞驚呆了。
“弟弟,他不想和我相認。”
來到半山腰一處平坦的地方,蕭濯望着北面草原上星星點點的火光,終於開口了。
羌林無奈,只得對暗衛們道:“我們走。”
蒙面女子雙眸一寒,伸手握向肩後的劍柄:“憑你們還想攔住我。退下!”
“我沒有。”蕭濯只簡短地回答了三個字。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女子能使出如此高超的劍術。居然一瞬間就點中了五個人的手腕。
“我給他和齊王的信,應該都被他毀掉了。”蕭濯揹負雙手擡頭看向皎月,“來偷白綾的人,應該也是他派來的。”
沈月晞無奈地立正,聽蕭濯講解。這裡沒她這個小笨蛋的插嘴餘地了。
她心中掠過一絲慌張。
只有羌林反應快,在劍光及腕的一瞬間,主動扔掉戰刀收回手,堪堪躲過劍光。
黑暗中噌地躍出個全身黑衣的女子,面戴黑紗,背後斜斜地露出劍柄。
“你帶暗衛回城,”沈月晞道,“我不會離開我的夫君。”
六柄戰刀先後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五名暗衛伸手握住右腕。他們的手腕都被劍尖刺中,傷口不深,卻能讓他們喪失握劍的力量。
“你說過你不會傷害親人,”蒙面女子背對着蕭濯,“那你爲何要殺死你的授業老師?”
沈月晞鼓了鼓嘴:“夫君你聰明,倒是看明白了。那就任由他攻打我們?”
“冠冕堂皇!”黑暗中響起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這還是沈月晞第一次聽到蕭濯主動說自己煩悶。
“我放過齊王和他,只是因爲我已知道他們是我的親人。明知對方是親人還要斬盡殺絕,那和野獸又有什麼兩樣,”蕭濯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我並不是毫無人性的野獸……”
羌林面色蒼白,雖然失去兵器,卻依然擋在沈月晞的前面。
“夫君你是怎麼了?”她有些疑惑地歪頭看着蕭濯的臉色,“是在擔心糧草不足?”
沈月晞詫異地問道:“夫君爲何突然這麼說?”
今夜的月光很明亮,哪怕不用火把照明,也可以看清腳下的路。
蒙面女子看向跟來的沈月晞,目光中掠過一絲驚訝:“你居然跟來了?”
暗衛們都被女子的劍術震驚得口不能言,聽到羌林提醒,才紛紛用左手撿起戰刀,跟着羌林向山下走去。
沈月晞道:“我爲何不能跟來。你要對付我的夫君,我怎能不管。”
“很有勇氣,”蒙面女子又重新打量了一遍沈月晞,“不過你並不會用劍,幫不了你的夫君。”
沈月晞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紀老來朧升鎮找我夫君的時候,我就在現場,親眼目睹了紀老和我夫君的戰鬥。兩個人彼此都沒有傷到對方。”
“狡辯是沒有用的,只有劍能告訴我真相,”蒙面女子走了幾步,轉過身來面對蕭濯,
“拔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