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臉的傷……還,還好嗎?”
趙玉笙小心翼翼問道,怯怯地擡眼看他的反應。
百里清幽一臉平靜,現在的他也已經習慣了,不是一道疤,於他來說,除了多一些別人異樣的目光,也沒什麼。
“還好。”
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安靜得有些尷尬。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卻又突然頓住。
百里清幽抿脣,道:“你先說吧。”
趙玉笙輕咬下脣,想了想,還是說道:“帝君的生死夢,當真能解嗎?”
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百里清幽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只能儘量一試,能不能想起,還是靠帝君自己。”
趙玉笙有些泄氣,她想問的,明明不是這樣啊。
“那丞相方纔想說什麼?”她又是集了精神,小心問道。
百里清幽沉默片刻,眸有些幽深的暗芒,片刻,薄脣輕啓,聽他緩緩說道:“趙妃即爲宮妃,不該與外臣往來。”
趙玉笙身子一僵,臉色瞬間煞白。
百里清幽的話猶如利劍一樣,在她的心口扎出一道一道口子,鮮血淋漓,痛入骨髓。
“我……我只是……”趙玉笙想說什麼,才發現無論說什麼,都是那樣蒼白。
因爲,本來是如此啊。
百里清幽像是覺得還不夠一樣,又添了一句:“帝君選秀,說不定我也會選一位妻子,所以……”
趙玉笙身子晃了晃,只覺得眼前一片發黑,險些暈過去,卻是能強撐着,自己最後一絲尊嚴。
“丞相……不必……不必如此的……”趙玉笙的聲音有些低,還帶着幾分委屈與痛楚,她握緊了拳頭,骨節泛白,心尖都在發顫。
百里清幽似有不忍,眸一閃而過的掙扎,卻仍是硬着心道:“日後我會娶妻生子,這些,都與趙妃無關了。”
趙玉笙整個人猶如身置冰窖一樣,渾身都輕輕顫抖着,只要一想到日後別的女子陪在百里清幽身邊,趙玉笙心疼得無法呼吸。
百里清幽轉身離開,風劃過他的衣角,露出那半截月牙白的衣袍。
趙玉笙沒有看見。
他的背影是那樣疏離決絕,從來不願意給她一絲希冀,即使在暗林內,即使在最脆弱的時刻,他也從來不願意在她面前展現出一點點的柔情。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一陣涼風穿林而過,吹起他肩的垂髮,身後是她那帶着嗚咽的聲音,幾乎是帶着懇求。
“你真的……忘了我了嗎?”
春日溫暖,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在枝頭叫得歡快,旁邊的花開得正是嬌豔,樹木蔥蘢,萬物生機。
而她,卻猶如身在北極。
邊關的戰事愈演愈烈,大禹與古蒼像是決定與天聖死磕一樣,一連發動了幾場戰爭,連長風也坐不住了,戰爭四起,邊關變成了煉獄。
急報從邊關一封一封地送到京城,京城的氣氛也越來越肅穆,墨修每日在容光殿忙到半夜,但不管多晚,都會去長樂宮一趟,陪着她們母子睡一會,又匆匆起身朝。
不管邊關情況多麼緊急,也沒能影響到選秀進行,在今早,一層一層篩選下來的秀女已經有儲秀宮的姑姑帶着進宮,接受禮儀訓練。
所有秀女都穿着統一的服侍,站在庭院之,聽着景姑姑說着宮的事。
洛霜站在前方,微微垂眸,站得挺直,在進宮之前,長息派人嚴訓了她一番,雖然還有些僵硬,但還是勉強能看得過去。
藍月站在她旁邊,洛霜對這位國公府的二小姐也是瞭解了一些,看着冷淡,實則心機極深,雖然她是與她從國公府一起出來的,但是卻沒有多少交流。
“好了。”面的景姑姑終於停了下來,“這位小主今夜好好歇息一晚,明日,便要去拜見宮的貴人。”
藍月扭頭朝洛霜看了一眼,她眼裡的興奮盡收眼底,不着痕跡地勾起一抹冷笑。
進宮?她沒想到,到現在這種情況,國公府竟然還會把她送進宮?
想起容澈,藍月的心又是止不住的疼。
一旦進宮,她與他,真的再無可能了。
入夜,宮戒備森嚴,幾隊侍衛巡樓走過,待走遠了,洛霜才偷偷從假山後面露出一個頭,確定前後都沒有人了,才走了出來。
看着旁邊的景緻,即使在夜晚,也仍然是那樣的美,帝宮她想象要大很多,也豪華很多,她一想到以後住在這裡了,她興奮地睡不着覺,更是等不及想要見墨修。
帝宮太大,她不知道墨修在什麼地方,只能碰碰運氣。
一路向着帝宮心走去,洛霜都十分小心,生怕被人發現了,反而丟了性命。
墨修此刻在長樂宮內,今日的事務較少,難得有時間,便來讓孟諸把摺子都送到長樂宮。
姜珞胭接過雲姑姑端來的熱茶,端到桌案旁邊。
墨修正教着墨凌寫字。
姜珞胭抿脣一笑,“凌兒還小,連筆都握不住,哪裡會寫字?”
墨凌的手抓着筆,墨修抓着他的手,隨他在昂貴的金宣紙寫寫畫畫。
“這有什麼?從小要練起,長大了一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墨修十分自信說道。
墨凌像是爲了附和父皇說的,重重地下筆劃了一道。
“還是我來抱吧,帝君先把政事處理好,今夜也能早些休息。”
姜珞胭接過墨凌,墨凌不安分地在她懷裡扭動,還想趴下身子向着墨修過去,姜珞胭一拍他的屁股,佯怒道:“不許再打擾父皇了。”
墨凌癟癟嘴,趴在她的肩膀,眼神十分幽怨地看着墨修。
墨修原本對這個兒子虧欠頗多,哪裡受得了他這副樣子,一把把他抱了過來,放在自己懷。
“沒事的,你先去睡吧,我抱着他,也不妨礙我處理事情。”
“凌兒晚膳前剛睡醒,這會精神着呢,只怕要折騰半宿,還是我抱他走吧。”
墨修握住墨凌的小肉手,問道:“跟你母妃說說,要跟父皇在一起,還是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