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威上校走出艾伯特中將的指揮部,開着他專用的汽車來到外面的公路上,他們的駐地其實是在奧爾良以東的郊區,這裡是城鄉結合部。
在外面的公路上,沿途走來了很多人,這些人盡是些流離失所的難民,他們是從交戰的奧爾良城區撤出來的。
往蒙塔日方向有一個一公里寬的缺口,中**團特意留下來的,難民們一般可以從那裡逃出包圍圈去。
之前是三三兩兩的,不過自從中**團重新加入奧爾良的戰鬥之後,逃出奧爾良的難民人數就多了起來,不過沒有想到的是,今天忽然增加了這麼多難民,已經塞滿了附近的幾條公路了。
這些難民有的趕馬車,馬車吱吱地亂響,車上亂堆着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財物和食物。
他們當中也用手推車、嬰兒車的,也有用肩膀揹着大包小裹的,他們當中大多數是老人和婦孺,年輕的已經被徵上戰場了。
他們躬腰駝背,滿臉憂鬱哀傷和痛苦無奈的神情,他們成羣成夥地從公路上走過,從史迪威的汽車前頭走過,媽媽拉着孩子,大一點的孩子再領着稍年幼一點的弟弟和妹妹,步伐沉重地邊走邊回頭,看着他們身後的家園,那裡冒着火光,傳來連續不斷的激烈的爆炸聲。
面對這些難民,史迪威沉默了,他很憐憫這些逃難的民衆,但是理智告訴他,如其憐憫這些難民,還不如想一下第二軍剩下三十萬官兵的出路。
這些難民還有一條出路,就是在蒙塔日那邊,中**團特意爲他們敞開的活路,但是第二軍的出路在哪裡?
臨別時,艾伯特中將的話又響在耳邊,“上校,如果你有辦法挽救第二軍。帶他們衝出中德軍隊的包圍圈;或者你有辦法提振軍隊的士氣,與中**團決一死戰,我都非常樂於見到…”
往北是德國百萬大軍防守的深深的溝壕,縱橫交錯,機槍林立。鐵絲網密佈。不行!
往東有一條一公里寬的通道,但是中**團的主力如同一隻老虎趴在一側虎視眈眈,除了難民以外,如果誰要是從這裡經過。估計會被他們剝掉一層皮。
而且,中國人爲什麼要留下一條這樣的通道?這也是大有講究的,這明顯是中國人陰謀的一部分。
唯一有可能突圍的地方是奧爾良方向,那裡中**團雖然有二十多萬兵力,但是大多由德國的新兵以及匈牙利籍的士兵組成。戰鬥力跟美軍沒有什麼區別。
史迪威見公路上的難民太多,他的車根本無法越過,只好棄了車,走了很長一段路,到了另外一條公路,這條公路通往前線,路上的難民很少,隔很長的一段路才見到一兩家子人。
身後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一輛大卡車從後面開了過來。史迪威讓開站在一邊,汽車在史迪威的身邊停了下來,一名軍官從駕駛室裡面探出頭來。
“長官,是去第三兵團嗎?”
“是的,中尉。可以搭我一程嗎?”
“上去吧!”中尉一甩頭,示意史迪威上後車廂去。
汽車停了一下又快速地向前面駛去,在車廂裡,一共坐着有八個士兵。帶頭的是一箇中士,名字叫做科林。另外幾個士兵分別叫做凱文。吉姆,傑克遜,亨利,弗瑞德,艾德文,丹尼斯,鮑比。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坐在角落裡的一個黑人士兵,叫雷納德的。
“這個黑鬼,是我們叫來幫我們搬東西的。”科林說道,“我們班領到了一個好差使,在一個補給站裡做守衛,臨走的時候,我們掏了好些好東西帶回部隊去。”
中士如數家珍地說起來,“有法國產的高涅克白蘭地和朗姆甜酒、美味結實的瘦肉香腸、可口的肝醬灌腸,各種罐頭、紙菸、黃油,還有雞蛋…全部都在這裡了。”中士指着黑人士兵身後的箱子說道,“嘿!黑鬼,坐開一點,別坐破了老子的雞蛋!”
黑人士兵挪動了一下屁股,翻一翻白眼,沒有吱聲。
中士又從他身後的揹包裡拿出一個盒子,掏出一條長而且粗,中間還貼着商標的高級雪茄煙,遞給史迪威說道:“這種只有高級軍官才抽得起的雪茄,我們有的是,這幾天我們都是抽一截丟一截,用來薰蚊子用。”
史迪威發現,除了那個黑鬼之外,他們每人背後都背了一個袋子,鼓鼓的。
坐在對面的一個叫鮑比的士兵咧着大嘴說:“這幾天,惟獨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有遇到一個妞…”
“這麼好的差事,怎麼就不幹了呢?”史迪威問。
“補給站空了唄,不過你不要誤會,不是被我們吃空的。也不是被老鼠吃空的,反正它就是空了,所以我們就調回來了。”中士笑着說。
“你們班怎麼只有八個人?”
“馬丁,文修他們沒有運氣,得了流感死了。”中士面無憂傷之色,在軍中,這種現象很普遍,有的甚至整個連整個連一齊死掉。
“他們寧死也不喝‘中國咖啡’,不打‘板藍根針劑’,因爲這些東西都是中國人生產的,他們有兄弟和朋友被中國人打死了,就是上個月的事。”科林面無表情地說道,好像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車廂裡一時顯得沉悶起來,史迪威和大家一樣,嘴裡都叼着一支大雪茄,坐在木箱子上面,眼睛向外,在汽車上盡情地領略着野外的風景,只在那個黑人士兵,低垂着腦袋,無精打采的樣子。
過了一位兒,士兵當中有一個人哼起熟悉的曲子,漸漸地有人合了起來,哼哼很快變成了歌唱。
汽車向前慢慢地駛入一個遺棄的村莊,說它遺棄,其實也不算,因爲這裡雖然沒有了法國本地的居民,而是卻住滿了美國大兵。街道上,民居的窗戶裡面,到處都是美國士兵們的身影。
汽車“嘎”的一聲停下來,前面駕駛室裡的中尉叫道:“到了,快下車。”
中士掏出一盒雪茄,對史迪威說道:“該死的,我們這麼多東西,叫我們怎麼搬回去?我要下去給再他一盒雪茄,也許再加一點黃油,讓他再送我們一程,送到我們的駐地去。”
“但我要在這裡下車了。”史迪威說着站了起來,他準備跟中士握手。
這時,天空劃過一聲刺耳的尖嘯,還沒有弄明白一回事,炮彈已經在旁邊不遠的街道中間炸開,一縷縷的泥灰、石塊間或帶着幾具人體,被炮彈的威力高高掀上半空。遮蔽了天空,然後再如同雨點一樣嘩嘩往下掉。
車廂上面一陣搖晃,史迪威連忙扶住車廂旁邊的欄杆纔沒有摔倒,此時黑色的泥污從天而降,灑了車廂厚厚的一層,其中還有一截斷手掉了進來,手指還在輕輕地蠕動。
“不好了,這一定是中國人發起攻擊了。”中士說道,“這只是中國人的校射炮。”
“快點!都下車去…”中士叫了起來。
大家都跳下來,但卻捨不得車上的東西,站在車旁持槍守衛着。
僅隔了一瞬間,就聽見空氣中傳來一聲聲的巨響,大地隨之動搖,房屋上的瓦片嘩啦啦往下掉,喊叫聲一片,街道上混亂了起來。
正好有一發炮彈在旁邊不遠處爆炸了,大家往四周一散,便撲倒在地,但是史迪威卻遲疑了一下,他是被中士撲倒的。
史迪威是軍校出身,這些都是基本戰場求生技能,也許是最近運腦太多的緣故,他往日在炮火中的機敏勁沒有了,身手也不再敏捷。
“完了!”史迪威的腦子劃過一個念頭,充滿了驚恐和無奈,因爲在這樣的炮擊當中,如果反應稍有遲頓,死亡的機率就大大增加。
剎時間,史迪威感覺左腿好像被刀子狠狠割了一下,耳邊傳來那個黑人士兵尖銳的叫聲,像是受傷了。
“大家起來快跑,跑出村子去…”中士大聲喊叫,這裡周圍都是建築物,炮彈打在上面,光光那飛濺的碎石和木屑就夠他們受的。何況有幾櫟民居已經起了火,燒起來的濃煙嗆得很難受。
那輛裝滿了他們的侈奢品的汽車時卻跑了,幾個士兵都大聲叫道:“我的雪茄!”
“我的黃油!”
“混蛋…”中士豎起中指罵道,“真希望中國人的炮彈打在他身上…替我們出口氣。”
語音剛剛落下,果然一發炮彈打在卡車的旁邊,整輛卡車被掀了起來,車的物品被灑了一地。
“快走,快走,別管了..”中士嘶喊着。
濃煙滾滾,沒有了方向感覺,順着人流往外面衝去。
跑到野外,開朗了許多,但是情況似乎有一點不對,“停下,停下。”中士叫道,“方向錯了,錯了,這裡是前線的方向,前面是中國人。難道我們要跟在中國人打仗嗎?”
“爲什麼不呢?他們炸燬了你們辛辛苦苦弄來的東西。”史迪威說道。
“一二三四…”中士沒有理會史迪威,他在數人頭,“好在一個都沒有少,退後!退後…”。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