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

楊近岑跟父母說了離婚的事,但是理由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說不出口。

連一個合理的理由都沒有,不出所料把兩位老人家氣壞了,楊父更是撂下狠話:“想離婚,除非我死了!”

楊近岑握着電話,聽見楊父在話筒那邊傳來的喘粗氣的聲音,和楊母低聲勸說他彆氣壞了身體,只覺得頭痛欲裂。

半夜的時候,楊母給他來了電話,楊近岑接了。

楊母是個很通情達理的人,在人生的每個重要階段裡,總是帶給他正確合理的觀念和導向。今天他提出離婚這件事,楊父氣頭上看不出,但是楊母估計已經意識到什麼,所以這個電話他並不意外。

他接通電話,喊了一聲“媽”。

楊母壓低聲音應了一聲,估計是怕被楊父發現。

但是兩人都沒有再開口。

半晌,楊母才說:“近岑啊,我跟你爸年紀都大了,你們年輕人在外邊打拼,我們也幫不上忙,只能想着,儘量不給你們添麻煩......媽知道你心裡肯定也不好受,媽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真的沒有一點回旋餘地了嗎?”

楊近岑嘴裡發苦,他嘴脣動了一下:“沒有。”

楊母良久沒有說話,再開口時聲音哽咽:“聿聿呢?跟你還是跟.......靜靜?”

“聿聿跟我。”

老人家哭得壓抑又悲傷,唸叨着:“造孽啊......”

“媽,”楊近岑喊她,“您幫我勸勸我爸,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的,可是我沒有辦法,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有人有辦法左右感情和婚姻,楊近岑靠在牀頭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折磨人的東西。

因爲之前動員會上表現不佳,領導會後還特意找楊近岑談話,總結下來就一句話:關鍵時候千萬不能掉鏈子。

楊近岑只好強打精神,審計組最後四人入駐,各種單據資料擺滿了會議室的所有桌子,楊近岑忙得焦頭爛額,還得照顧聿聿,一時之間竟抽不出合適的時間找徐靜,而徐靜那邊也一直沒聯繫過他。

這天晚上好不容易從單位出來,走到幼兒園門口,看見楊老師正牽着聿聿等他,這個點估計別的孩子都早就被接走了。

他忙跟楊老師道謝:“最近太忙,實在太麻煩您了。”

楊老師笑着道:“這是我的工作。聿聿,跟爸爸回家啦,拜拜,咱們明天見喲。”

聿聿也笑眯眯地跟老師揮手再見。

楊近岑抱着孩子往車裡走,剛到跟前口袋裡手機震動,他嘆了一口氣,把聿聿放到座位上,接起電話。

電話是單位裡一把手打來的,楊近岑不敢怠慢,儘管這位書記調過來的時間還不到半年,但是能坐到那個位置上,手裡怎麼說都有兩把刷子,更何況,還有一些捕風捉影真假參半的流言。

書記先是問了他最近的身體,然後才慢悠悠道:“近岑啊,有一個事兒,我聽說,烏魯木齊投資公司那個調研,是你帶隊去的?”

楊近岑有些疑惑,但還是很快回答:“是的,兩年前。”

其實當時是他和齊元君一起帶人過去的,但現在齊元君不在,他也不想再把人牽扯進來,於是也沒有提起。

書記那邊“哦”了一聲,然後說:“最近審計過來了,近岑你也是知道的嘛,咱們就是要儘量把一切可能發生的問題都扼殺掉,咱們單位是第一個審計單位,咱們是要給整個院帶好頭的呀,那個烏魯木齊投資公司呢,就是可能還需要你往那邊過去一趟,有些資料需要再當面交接。”

這事從頭到尾透着不對勁兒,楊近岑不好拒絕,只能自己慢慢捋,當初是所裡和投資公司定下的合作,派了剛升任的他和齊元君一起過去,所有流程,包括實地考察和簽訂合同等事宜,都是按照規定來的,絕對沒有問題,怎麼書記今天會突然說這麼一番話呢?

肯定有什麼事情,只是他目前知道的太少,最多隻能是心裡有一絲懷疑。

週六早上,楊近岑叫醒了還在睡覺的聿聿,先拜託鄰居家的老太太幫忙看着,老太太寡居多年,見到聿聿喜歡得不行,聿聿也喜歡這位奶奶,總是跟他嘮叨奶奶會講很多有意思的故事,比他對着童話書唸的公主王子美人魚有趣得多。

“聿聿,和奶奶待在一起,要乖,不能給奶奶添麻煩知道嗎?待會媽媽來接你,爸爸要出差幾天,回來給寶貝帶禮物哦。”

聿聿敷衍地衝他“嗯”了一聲,至於他索要的離別吻,更是直接選擇了無視。

只顧和老太太給他縫的小老虎玩。

楊近岑只能一步三回頭地當一個脆弱的老父親,想到馬上要做的事,他已經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只是寧可自己心裡裝點什麼,免得心裡太空曠,也太清明,最後適得其反。

今天難得不堵車,楊近岑到的時候,徐靜正安靜地等在門口。

倆人之間似乎連寒暄都省略了,只剩難言的沉默。

工作人員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只是還是再三詢問了二人的意願之後,纔在那薄薄的小本本上蓋了章。

都是紅本,只是一個紅得鮮明,一個紅得暗淡,就像走來走去最終蒙塵的婚姻,在不得不黯然退場時維持着最後一絲體面。

走出門的時候,臺階下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在抽菸,口罩摘了一半半掛在臉側,見他們一前一後走出來,默默地把煙熄了,上了兩級臺階,問:“辦完了麼?”

“嗯。”

聽見徐靜的回答,楊近岑立刻明白過來這就是那位讓徐靜時隔多年依舊念念不忘的舊情。

他立刻覺得血涌到臉上去,哪怕再多呆一刻,就會忍不住狠狠地跟這個人幹一架,把什麼修養和道理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

徐靜見他面似寒霜,顧不上多說什麼,只是歉疚地把男人拽走了。只是臨離開前,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楊近岑卻不願再理會,他明白徐靜的欲言又止裡包含什麼,若說徐靜對他的世界還有什麼留戀,只能是聿聿——那個他們曾經一起歡喜期盼的孩子。作爲父親,他不會對徐靜應有的權利橫加干涉,但此刻卻依舊陰暗地想要讓她體會一番心緒難安的滋味。

可是等到那二人離開了,怒氣陡降,他又覺得自己過分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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