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強病的不輕,何月圓去的時候還沒有甦醒,迷迷糊糊的叫着何月圓的名字。
何月圓想起她對監牢裡的父親說的那些話,心頭一酸,眼眶也跟着紅了,靠着病牀把臉貼在何強掌心,“爸爸,是我。”
何強的手動了動,何月圓就把手放進他掌心。頗有些粗糙的手掌像是抓到了救命的浮萍,用盡了力氣握着,聲音撕裂一般的沙啞:“月圓……爸爸對不起你啊……對不起你……可爸爸不願意讓你們娘倆,再過窮日子……”
何強早前,不過是個擺地攤的窮小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娶了馮家小姐才創辦瞭如今的仁珂。
馮玉早年不顧家人反對跟着他受了不少苦,嬌氣的生性也被磨合的無比圓潤。從前他們相愛的日子也跟着歷歷在目,如今在聽到丈夫的剖白,頓時泣不成聲,“不怪你,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爲了閨女好!你醒醒,我原諒你了!”
何月圓起身,把空間留給父母。穿着白大褂的主治醫生會意,也跟着出了來,把手裡的診療單遞給何月圓,解釋道:“何小姐,何先生只是受了較大的刺激,加上壓力過大出現的昏厥,好在古少和葉少第一時間把人送了過來,救治及時,並沒有性命危險。”
何月圓心裡瑟縮了一下,心裡不知道父親的病,是不是因她而起。
她雖然不知道所謂的葉少是誰,卻知道古少是誰,抓着資料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是他救了爸爸嗎?
原本心裡空洞的一塊有瞬間的溫熱感,幾乎要凍結的血液開始徐徐流動。心跳很快,又因爲誤會了古洛風,生了許多愧疚,扯着她整個人都難受起來。
想了許久,她把資料一疊交給醫生,出了病房。
……
古洛風靠着vip專屬的煙吧磨砂玻璃,指間夾着對面葉驚鴻遞過來的煙,卻並沒有點的意思,“哥,這次多謝你。”
葉驚鴻晃着翹的老高的二郎腿,從軍褲裡摸出防風打火機,點燃了香菸,又把打火機丟給古洛風,“你也別謝我,他這條線索長着呢,我也要用。說說吧,你這小未婚妻怎麼跟你有仇似的?”
戴易凱正巧端着咖啡進來,就着杯口喝着咖啡,避開炸藥包似的古洛風靠着葉驚鴻坐,笑的一臉邪肆,“自古有仇躲不過三事,新歡舊愛沒有錢,四哥這顯然不會有錢,左不過是些移情別戀的事。四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古洛風一個眼風也沒給他,擡腳就踹。
戴易凱舉着咖啡杯,笑着躲,你拉我往的差點打起來,忽見葉驚鴻眉目深深的朝窗外擡了擡下巴。
古洛風一回頭,就見何何月圓站在煙吧外頭。
VIP煙吧的玻璃是特製的磨砂玻璃,在裡面能清楚的看見外面,但外面看裡面卻像是一面鏡子。
古洛風能清楚的看見何月圓額頭上的汗珠,還有眼底的急切。淡藍色的連衣裙,襯着她如玉的皮膚,飄飄欲仙。
然而,古洛風沒來由討厭她身上的這件衣服,暗想還是妃色更適合她。
這樣想着,已經伸手開了玻璃門,滿意的看見何月圓一臉的驚愕,轉而化爲尷尬,臉紅的像壽桃,磕磕巴巴的揪着手指,聲如蚊訥,“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古洛風冷笑,掐滅了手裡的菸頭,插着褲兜緩步走到她面前,“我只不過不希望我合同裡的東西貶值,所以,無需你的對不起。”
何月圓剛建立起來的好感和愧疚瞬間消失殆盡。
這個男人,永遠知道怎麼讓人一敗塗地。
“把你的衣服,換掉。”古洛風繃着臉,冷聲道。
何月圓下意識看着自己的衣服,不明所以,但還是很識相的沒有反駁。
這尊神,她招惹不起。
戴易凱站在煙吧裡,手裡的咖啡漸漸冰涼。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但也能從細緻的表情裡捕捉到兩人之間執拗的磨合。
女子嬌小的身體被包裹在男人高大的陰影裡,紋絲不露,又如此契合。她眨着明媚的大眼睛,愧疚和懊惱都寫在臉上,抿着脣死死忍着,生出幾分執拗的可愛來。
生在富貴,卻不染富貴俗氣的姑娘,很難叫人不喜歡。
哪怕是古洛風,也怕是沒有發現他是真的很喜歡何月圓。
冷啊咖啡有點苦,戴易凱喝了一口,斂着眸子,諱莫如深。
……
何月圓堅持守在醫院,古洛風也跟着陪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接了餘弦一個電話,站在窗邊思量良久,又打了電話給戴易凱,才離開醫院去了公司。
戴易凱給何月圓和馮玉帶了早飯,一夜過後,倦怠消失,他依舊是丰神俊朗,舉止不凡的戴家公子,幾句話就把鬱鬱寡歡的馮玉哄的眉開眼笑。
和古洛風的清貴不可攀不同,戴易凱是個儒雅的鄰家哥哥。
但因爲戴幽月的關係,每次見到戴易凱,何月圓都覺得尷尬,捧了粥坐在走廊上喝。不一會,病房裡安靜下來,她的身邊有陰影一暗,有人在她身邊落座,遞過一杯熱牛奶。
戴易凱的手很好看,修長而且骨節分明,右手的小手指指甲微長,戴着一枚鉑金的尾戒,尾戒上似乎有些花紋,匆匆一眼看過去,何月圓竟然沒有看清楚。
“女孩子熬夜後,喝杯熱牛奶,改善皮膚。”戴易凱笑,把牛奶又往何月圓面前遞了遞。
何月圓尷尬,輕聲道:“戴大哥,其實我和古洛風,真的只是協議關係。”
戴易凱挑眉,姿勢不變,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何月圓可不是沒有分寸的傻姑娘,自然不會隨便跟一個站在古洛風那邊的人說她和古洛風的關係。
戴易凱腦子飛快一轉,就想到了自家妹妹。
果然,何月圓長舒了一口氣,終於鼓足了勇氣放下粥碗,一副促膝長談的樣子。誰知一轉身,撞進戴易凱深邃的目光裡,被裡頭的探究狠狠一刺,嘴巴就不利索起來,“你……你能不能幫我……跟幽茵說說……如果可以,我可以想法子離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