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是她一直嚮往的夫妻生活,美滿安定。
以至於她有種錯覺,不是她在刻意討好他,而是真的嫁給了他。
怎麼今天不一樣了?
相處這些天,何月圓隱約也知道古洛風喜歡什麼,微微閉着眼睛仰起頭,紅腫未退的脣,就密密實實的合上了他的脣角,嘟着嘴有些委屈,“我真的累了。”
古洛風眼光放柔軟,點點頭,不再糾纏,“羅小六給了我兩張電影票,晚上我回來接你先去吃飯。”
何月圓怔了一下,點點頭。
古洛風穿戴好,正準備出門,發現何月圓穿着睡衣跟了出來,不由停下腳步:“有話說?”
何月圓錯開目光,紅着臉幫他正了正深藍色的領帶,踮起腳尖輕吻他平直的脣角,“一路順風。”
古洛風的眼底驚濤駭浪般,幽暗的像把黑夜塞了進去,一把攫住何月圓的下巴,語氣森冷:“何月圓,你沒有其他話跟我說?”
何月圓吃疼,掙扎了一下,“疼……”旋即下巴一鬆,古洛風已經鬆開了手,轉身出了門。
何月圓身上一軟,半跪在地上,摸索着找到口袋裡的手機,給戴易凱發微信。
那頭沒有迴應。
何月圓連忙爬起身,飛快的收拾整齊後,只提着一個紙袋就出了門。
離古洛風家不遠處,有公交站臺,她拖着腳步慢慢的走,卻沒看見隱在陰暗處停了一輛車。
銀色的寶馬裡,古洛風目光灼灼的盯着何月圓手裡的紙袋,臉色陰沉的厲害。
手指有意無意的滑過微信,羅小六昨晚發過來的消息歷歷在目,字字都刺着他的眼睛,“四哥,四嫂訂了明天下午兩點去新加坡的機票,四哥好像還以戴氏名義,辦了工作常駐證明。”
常駐證明!
何月圓,你是準備住到哪一年?還是和那個人一樣,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心裡狠狠的抽着,古洛風狠狠扯了何月圓整理齊整的領帶丟在副駕駛,鬆了手剎把車開入車道,撥通了葉驚鴻的號碼……
……
羅寒發現蔓薇不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可怕的是戴易凱和何月圓齊齊不見。
守在門口的保鏢渾然不知,監控也只能看見蔓薇穿着戴易凱助理的衣服,出了門之後就再無影蹤。
這是一場早就預謀好的逃亡,他卑微守着的那點希望,隨着蔓薇一回頭定格在鏡頭上的笑容,瞬間熄滅。
那雙眼睛裡,不是從前耍性子得逞的快意,也不是施捨給他的不捨,而是完全的放鬆,徹底的告別。
那麼認真的表情,讓羅寒害怕。
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戴易凱!何月圓!古洛風!
都是幫兇!
該死!
羅寒渾身緊繃的像拉緊的弦,眼底通紅,一邊飛快的往樓下走,一邊給羅小六打電話,“何月圓在哪?”
羅小六眨巴着眼睛,裝傻,“二哥,何月圓是四哥媳婦沒錯吧?”
“羅文!”羅寒一字一句的放冷刀子。
羅小六自知扛不住,偷眼看着身邊的大哥,羅荊白正悠閒的把玩着他桌上的筆,笑的溫潤如春。
然而羅荊白向來不是個溫暖如春的人,這笑,只能說明他勝券在握罷了。
“剛剛大哥和四哥都去了臨都機……”
話沒說完,羅寒那頭的電話就掛了。
羅小六丹鳳眼裡泛出幾點淚花。
完了,這下大家都下水吧,誰也別想乾淨。二嫂這招棋,玩的太狠!說什麼純良溫潤的鬼話,那都是騙人的啊!
羅荊白正悠悠從羅小六的辦公椅上站起來,撣了撣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擡腳往門外走,順手提溜着羅小六,“走吧,送送她。”
“大哥,二哥會殺了我。”羅小六哀嚎,抱着辦公室的門框不肯動。
羅荊白一挑眉,“怪我?”
“……”羅小六隻好認命,“怪我。”
早知道他們的目的是蔓薇,他一定會早早把這計劃扼殺在搖籃裡。以爲是何月圓的逃亡,古洛風勝券在握,不必他插手。
結果變成了蔓薇的逃亡。
啊呸!是他羅小六的滅亡!
交友不慎!投胎不慎呢!
……
正中午,葉驚鴻帶着一隊人把機場封鎖了,攥着對講機裡裡外外來回走,英挺的眉心蹙成一團。
他倒不是真的爲了古洛風假公濟私,而是本就在這一帶執行任務,順便找他的小飛賊——裴星晴。
裴星晴這回是貨真價實回來執行任務的,身爲米國的僱傭兵,殺人比偷東西要順手很多。
他得趕在動手之前抓到她。
戴易凱的車剛進入機場範圍就察覺到不對勁,果然沒出一百米,就看見一隊列兵死死堵住的關卡。
關卡橫插了幾輛拉風的黑色路虎,古洛風袖着口袋靠車站着,身邊是一身軍裝的葉驚鴻。
得,他們是把葉驚鴻的請出來了,要出事。
“一會有什麼事,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就好。”
一個利落的拐彎,靠邊停車,戴易凱準備開門下車,被趕來的葉驚鴻手一抵,門又重新合上,邪肆不羈的臉湊上來,笑的不懷好意:“這會急了?別啊,你四嫂還沒下車呢,你先走了多不禮貌。”
他忙着找小飛賊呢,事都叫這倆人給攪和了,心裡堵着一股子氣,不撒不快。
戴易凱潤潤脣,也笑着放開了攥着門把的手。
瞧,他就說葉驚鴻來了必定是要出事。這天下最可怕的果然是身爲單身狗的兵哥哥,總因爲無聊或者情場失意,做些叫你求生求死都不能的事兒。
他猜,老大是又在小飛賊身上吃癟了。
這時候的葉驚鴻,什麼神聖莊嚴,行事大局,那都跟他沒什麼關係。
古洛風已經繞到車門前,拉開車門,攔腰把何月圓扯了出來,車門摔的震天響。
何月圓分身看了下腕錶,一點十分,蔓薇已經上飛機了,他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安撫身邊盛怒的男人。
“你這是準備去哪?多久?早上帶走的行李呢?”古洛風一字一句問,天知道他要多大的自制力纔沒有錯手把她掐死。
十五天的乖巧,是爲了麻痹他?呵……本事挺大,如果不是最後一天,羅小六發來資料,他會真的喜歡上這樣平和的相處方式。
可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只想着要逃離。
這樣的認知讓古洛風無比煩躁,像是回到多年前,他這樣站在機場的行車道上,等,漫長的等,他一等就是許多年。
可陪伴他的始終只有日頭。
何月圓,爲什麼連你也要走。
“需要給你爸爸打個電話抱平安嗎?”古洛風冷笑,眼底赤紅,襯得整個人寡淡無情,像是地獄來的修羅。
何月圓一怔,想起爸爸還在取保候審的階段,一把攥住古洛風的手腕,“你把我爸爸怎麼樣了?”
古洛風不怒反笑,伸手摸了煙,就着身邊餘弦手裡的火點燃,道:“怎麼?你走之前沒有想過這些問題?我找不到你,自然就要找找你父母。仁珂現在掛在古氏名下,出了問題都想着跑,你憑什麼認爲我會繼續留着他?”
這是公衆面前的古洛風。
不會怒,不會瘋,不着痕跡就能攥着你最痛的地方,狠狠的捏。
何月圓聽得牙關打顫,醞釀的柔軟情緒,在那一瞬也冷到了極點。
“你放過他們。我不會走。”
“何月圓,我以爲,現在輪不到你說這樣的話。”古洛風吐了最後一口煙,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何月圓攥緊了拳頭又鬆開,和古洛風保持兩米的距離,很自覺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