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的臉只能用烏雲來形容,冷笑着看着關心越,“你剛纔在前頭擺的戲,就是這個?”
關心越一撩長髮,粲然一笑:“做生意嘛,總要保着萬無一失不是?”
如果不是古思明這顆看起來豪華的棋子跟葉家完全搭不上關係,也不至於非要鋌而走險讓他染上毒品,逼古洛風出面。
古洛風太精明,又和葉驚鴻情同手足,不用些小手段警醒警醒,他們根本就控制不住。
關心越自然也是有私心的,像古洛風這種年輕帥氣的鑽石王老五畢竟在少數,如果能攀上這根高枝,日後她金盆洗手還怕沒有富貴可享?
古洛風一整西裝領口,轉身正視關心越:“看來你們的目的,還不僅僅是誘騙思明吸毒,引我來買你們的東西這麼簡單。”說着看了一下裝飾豪華的包廂,瞭然一笑,“想拉我下水,搭葉驚鴻這條線?”
關心越臉色一變,旋即又一臉讚賞:“古總既然是明白人……”
古洛風不耐擺手,下意識離關心越遠了一些,道:“很抱歉,我現在需要點時間處理家務事。”說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關心越的手,道:“下次搜查的時候,讓你老闆親自來。”
說着頭也不回的出了包廂。
前頭古洛風剛走,包廂側面的隱形牆上,一道不起眼的暗門打開,裡面走出一個微微弓着腰的高個子男人,穿一身黑色的豎領中山裝,面色蒼白,渾身一股子久病未除的頹喪之氣。出了暗室,好像才如蒙特赦,捂着嘴大聲的咳嗽起來。
關心越瞬間站的筆直,巴掌大的小臉上隱約有驚懼:“裴總,是我辦事不力。”
裴宗元掏出手絹擦擦嘴,本就淺淡的眉色後微微泛紅,聞言淡淡擺了擺手,指着桌上的錢箱:“東西不是留下了嘛!按照這個數量備貨就是。”
“可他……”
“古洛風要是那麼好對付,我何必叫你扯下來一個古思明?不過看來我也落後了,這A市似乎也變了風雲了。”裴宗元意味深長道。
……
何月圓坐在古洛風的車上,一路無話,離夜色闌珊相去甚遠,古洛風才掏出手機給葉驚鴻打了個電話。
那頭接的很快,葉驚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跑什麼!裴宗元肯定在包廂裡,爲什麼不見他?”
古洛風冷笑,伸手把袖口上兩粒精緻的金屬袖口扯下,擱在車座後備裡一個小盒子裡,又在頭頂上一摸,就扯出一根髮絲粗細的線來,線的另一頭,吊着一個小巧的藍牙耳機。
瑪德這兩個人知不知道他在破案子啊,破案子啊!
古洛風把耳機隔起來,左右動了下脖子,才道:“首先,我是個生意人,不是偵探。你當時跟我說只是普通的小毒販,藉機端掉夜色而已,現在變成了黑老大裴宗元拉着你我過道,你倒是把我的位置設計好了是吧,打黑功臣是吧?那麼何月圓呢?”
他不敢想,如果今天他不在場,何月圓會被誰設計,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而他又會面臨怎樣一場失去?
反手扣了電話,古洛風依舊覺得心難平,示意餘弦靠邊停車,自理回家,車裡一時只剩下何月圓和他兩個人。
古洛風強壓着暴走的衝動,逼着自己下車換到駕駛室,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一直看着窗外的何月圓,“是我媽跟你說古思明在夜色闌珊?”
何月圓稍稍猶豫了一下,道:“她只是希望我能讓古思明徹底死心,伯母說他……”
何月圓一擡頭,就撞進古洛風幽深的眸子裡,有惱怒,憤恨,不可置信,但最終都歸於平靜的那一眼。
他早就該想到,古老夫人戴琴是個行動派,不會輕易放過何月圓,卻沒想到是選擇這樣直接又極端的方式,準備跟夜色裡面的人聯手,毀掉何月圓。
如果他不在夜色……
古洛風不敢想,身上因爲後怕,隱隱發顫。
他在算計別人的時候,也有人想要算計他。
何月圓看見他額角的青筋暴起,說古思明吸毒的話生生就哽在嗓子眼,生生變成了:“對不起,我不會再去了。”
古洛風想了想,搖搖頭,“我媽告訴的事情並沒有錯,古思明確實被人陷害染上了毒品。但是他不在夜色,而是去了大哥安排的戒毒所。”
何月圓瞳孔一縮,一瞬不瞬的盯着古洛風頗有些自嘲的側臉,嘴巴張成“o”型,半晌纔回過神來:“我知道你的家人因爲古思明的緣故,對我多有不滿,但你……”
一個你字之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夜色是什麼地方。
傻子也知道,戴琴的意思,根本就是要她去死。何月圓渾身打了個寒顫,陡然明白了裴星晴那句話:“古家的人都是會吃人的。”
即便是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古老夫人,原來也有自己的籌謀。
如果今天不是古洛風在場,她會面對什麼?
“你怕嗎?”古洛風清晰的看見何月圓眼底漸次暗淡的光芒,心疼的伸手到後座,牢牢攥住她的手,指尖冰冷,但她的無名指上,戴着關於他的印記。
只要那件事情沒有過去,她跟着他,將要面對的就一直都會是這樣的人。
“怕什麼?你是廢的?”何月圓反握住古洛風的手,盡力放鬆語調,想讓氣氛放鬆下來。
古洛風靠着座椅,有過後視鏡深深看了一眼何月圓,覺得即便是靠着戴幽茵留她在身邊,事情也正一點一點的往他想要的方向靠攏。
這樣,很好。
“是不是廢的,不是要試試才知道?”古洛風笑意深深,一語雙關。
何月圓的臉一下紅到了脖子根,咬着脣往後靠,“變態!”
古洛風悶笑,畫風陡然一轉,直起腰身,轉身面對何月圓,“你去找古思明之前,是不是應該問問我這個未婚夫的意思。”
她和古思明的關係曾經那麼近,一想到他們可能更接近的關係,古洛風莫名覺得心裡發堵。他這個現任未婚夫要放在什麼位置?
不說倒是忘了。
何月圓被這陡然轉圜的畫風雷的外焦裡嫩的,臉上的潮紅漸次退去,瞥了一眼古洛風依舊有些發皺的襯衫頸口,一梗脖子,冷笑道:“如果說了,不就看不見古總在包廂裡那麼香豔的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