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的事情順着兩輛車分別往下查下去,白色廣本車主的信息已經全部擺在我面前。
陳明軍,男,41歲,有過三進宮的案底,分別是三年前、五年前和七年前,被逮捕的罪名是偷竊,數額不大,獄警說他坐牢的時候從不打架滋事,算是相當安分守己的那一類,平時表現得也很積極向上,通過減刑之後坐了一年多牢就放出來了。
但他前兩次出獄後都是沒兩個月就又因爲同樣的罪行再次被逮捕,只有最後一次,也就是三年前,他出獄後銷聲匿跡,再也沒犯過案。
獄警說他們還說過陳明軍終於改邪歸正,管得住他那雙手了,沒想到三年不見人,一搞就搞了一個大的。
現在是下午三點,徐凌和睡醒後的葉煥城都集中在我的病房裡,林義那邊由另外一個同事陪着,技術科的同事非常給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畫面處理過後傳給了我。
“你們怎麼看?”
在反覆研究過多遍後,我疲倦地靠回牀頭,伸手指了指電腦屏幕,問道。
葉煥城沒做聲,王秋月和徐凌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我覺得確實是指甲油。”
幾乎是同一時間說出口,說完後兩個人都是一愣,葉煥城瞥了我一眼,嘴角扯起了一抹嘲諷的笑。
我打着哈哈試圖緩解突如其來的尷尬:“有你們兩位女士作保,我覺得是指甲油沒跑了。”
王秋月白了我一眼,徐凌笑着對王秋月說:“你說吧。”
“還是你來說吧。”王秋月也笑盈盈地:“你纔是專家。”
“這……”徐凌遲疑了一下,說:“那我就先說說我的觀點,有遺漏的秋月補充。你們看他的手,這裡,這裡以及這裡的時候,他有一個細微的習慣性動作。”
鼠標點了幾下,徐凌調出幾個截圖,將她所說的細微動作指給我們看。
“這是一個偏向女性化的動作,另外你們可以仔細觀察他的身形,這裡打方向盤時袖子提高露出的手腕,還有這裡,因爲側身顯露出的肩膀和隱約可見的腰部,也是偏向於女性。”
在場的所有人當然都知道男人和女人的身形有着明顯的不同,隨着徐凌圈出的幾個瞬間截圖,可以看到雖然司機穿着過分寬大的衣服,但確實如徐凌所說,偏向於女性纖細的身形。
徐凌說:“綜上所述,我認同賀陽的猜測,這不是我們下意識以爲的男性,這個開着大貨車的司機應該是一個女人。”
所以……是一個女人和陳明軍合謀,試圖謀殺我。
“能查出陳明軍身邊是否有女人符合這個司機的身形嗎?”我擰頭看向葉煥城問道。
他畢竟是副局長,很多消息都會自動在他那裡彙總。
葉煥城搖頭:“這是一個新的思路,之前我們以爲貨車司機是男人,並沒有朝着這方面去查過,我會通知下去,立刻徹查陳明軍近期接觸過的人當中有沒有類似身形的女人。”
我點頭,葉煥城的能力我是相信的。
這時葉煥城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屏幕,明顯一愣。
“出事了?”他一接起來,開口就是這句。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葉煥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捏着手機的手指越來越緊,緊得指甲泛白。
我的心跟着沉了下去,能讓葉煥程露出這種臉色的,絕不會是什麼好事,且必定是大事。
對方語速飛快,我實在聽不清楚對面在說什麼,當他掛斷電話後,葉煥程轉頭看我:“還記得沈爍嗎?”
我一愣,隨即想起了沈爍是誰。
大房地產商人瀋海金的獨生子,在我車禍昏迷之前瀋海金接連兩天收到一封信,信裡只有一張白紙,紙上寫着一行話,你兒子在我手裡。
我曾經提出讓瀋海金仔細想想近期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但瀋海金堅持認爲這只是一個無聊的惡作劇,因爲他的兒子沈爍在外省旅遊,好端端地跟同學一起待在山裡的農家樂裡,並沒有出事。
“他怎麼了?”我腦子裡快速閃過一個問題,悚然一驚:“該不會真的被綁架了?”
葉煥程臉色難看地點頭。
“在你昏迷的兩天裡,算上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瀋海金每天都能收到一模一樣的信件,他那座別墅你是知道的,監控一個不少,他昨天上午的時候試圖查出來到底是誰在惡作劇,但始終沒有發現,就像這封信是突然出現在他家裡似的。”
當瀋海金今天一大清早再次打開門發現這樣的信時,他終於忍不住了,他跟他妻子謝依依兩個人決定親自開車去鄰省把沈爍接回來。
沈爍原定七天的旅遊時間,今天是第六天,原本沈爍應該跟他的同學仍然待在山裡,但是當瀋海金夫妻開車到達農家樂,找到了沈爍的同學時,卻沒發現沈爍。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沈爍失蹤了多久?”
葉煥程說:“根據瀋海金的說法,沈爍的幾個同學告訴他,沈爍之所以策劃了這次旅遊,是爲了追求他的一個女同學,而其他同學是他專門請過來打掩護的。
按照沈爍與同學商定的計劃,在昨天晚上準備晚餐的時候,幾個同學會用理由留住那個女同學,讓她留在農家樂裡,而沈爍會去事先選好的一個地方做準備,就是那種蠟燭啊、燈啊之類的,佈置一個浪漫的場景,然後再找個藉口把女同學叫出去,在那個地方告白。”
“蠟燭……他也真是想得出,在山裡擺蠟燭?”我覺得我真是不明白富二代的腦回路。
“後來呢?這一去就沒回來?”
葉煥程點頭:“前面進行得很順利,沈爍佈置好場景後就把他想追的女同學叫出去了,然後一晚上沒回來,直到今天早上瀋海金夫妻到達農家樂,他們試圖聯繫沈爍始終聯繫不上的時候,才發現不對。”
我反駁道:“這不可能!沈爍失蹤一個晚上,他的同學竟然沒有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