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只剩下我跟秦淵兩個人。
秦淵嘖嘖有聲地看着陳欣怡的照片感慨道:“長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爲什麼要走上這條路呢,有什麼想不開的。”
“不,她不是想不開。”我轉過身,看着秦淵,視線下移,落到了筆記本屏幕上,像是能透過這幾張照片看到陳欣怡本人。
“她是在模仿,模仿之前發生的兩次事件。”我目光堅定的道。
我始終沒有把李倩朱晨的事件最終定性爲與程輝週週一樣的事情。
因爲週週跟程輝一起失蹤過,週週被逼殺了程輝,而李倩卻是死在車禍裡的。
直到我在斷頭路上看到了這兩對小情侶的墳墓按照順序排列在那裡。
那一刻,我終於確信了我的直覺是對的,李倩朱晨就是另一對程輝和週週。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李倩沒死在朱晨手上,而是死於車禍。
不,也或許死在車禍裡的那個人並不是李倩……
我突然想起了老李所說的血液鑑定報告,那個神秘出現的第二種血液,到底是誰的,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定論。
猜想,一切都是猜想。
但至少我可以確定,真正的幕後者尋找對象時是嚴格參照着某些標準來挑選的,如同這三個少女眼角眉梢上的那一點紅痣一般,真正的幕後主使者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我相信第一座墓碑上的左惜和李容與,其中的一位必定也跟陳欣怡等人一樣,有那麼一顆外人難以察覺的紅痣。
是的,我指的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那位設計了精巧的前期環節,用一封封郵件來堆疊前奏,最後用一把刀來引發高潮的人。
而陳欣怡,只是一個拙劣的模仿者。
她前期完全模仿了那一位幕後者的所作所爲,接連把幾封信投到了瀋海金的家裡,平常無奇,讓瀋海金以爲這只是一個惡作劇。
當圖窮匕見的時候陳欣怡已經帶走了沈爍,佯裝兩個人都在山裡走失,她假裝自己也是一個受害者。
但其實是她策劃了這一切。
然後陳欣怡的同黨開始按照計劃給瀋海金的郵箱發送郵件,她或許唯一沒有猜到的是瀋海金會以這麼快的速度報警,接着警方又以極快的速度破開了她所設立的密碼,並猜出了地點。
斗篷人是真的收到消息纔會臨時收手,我曾經懷疑過這消息是當時在場的人給的,現在我懷疑根本就是陳欣怡預先在農家樂設置好的某樣裝備,所以他們纔會這麼及時地收到消息。
陳欣怡一定很憤怒,因爲她的模仿失敗了,精心設計的計劃沒有完成,她甚至連表演矛盾痛苦的機會都沒有。
或許正因爲這樣,所以她被我們救回來的時候顯得很冷靜,現在想想,或許那不是冷靜,而是怒火。
她當時跟我說特修斯之船時的神態,我到現在還記得……葉煥程問我對她有什麼看法,我說不同於一般高中生的冷靜。
沒有這麼冷靜,她怎麼會做出這麼詳盡周全的計劃。
我曾懷疑過整件事情之所以虎頭蛇尾是因爲前半段和後半段換了人住持,又覺得不可能,中途換將是大忌,現在終於想明白了,什麼中途換人,根本就是因爲陳欣怡依樣畫葫蘆策劃了前半段,而後半段卻因爲細節的不到位被我們一舉發現意圖,直接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土坑所在的地方,打斷了她的好戲。
“照你這麼說,她現在是想接着把這臺戲演下去?”秦淵聽完我的分析,雙眼發亮問道:“我非常想知道她模仿的對象到底是誰。”
我苦笑:“你想知道,我更想知道。”
但其實我們誰都不知道,陳欣怡到底是在模仿誰。
可以確定的是那個人至少策劃了朱晨李倩事件,以及程輝週週事件,這四個人都是死在他的手裡。
至於左惜和李容與……我始終懷疑其中一個就是幕後主使者。
“現在最重要的是安全救出沈爍。”我暫時放下對那一位的猜測,集中精力放在陳欣怡上面。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陳欣怡肯定會繼續扮演一個被逼殺人的人,而這個過程也會被拍下來在事後傳到我們的郵箱裡,但我們不能幹坐着等,真到了那時候就來不及了,我們必須趕在那之前救出沈爍。”
所以我需要葉煥程儘快篩查陳欣怡身邊的人,找出那個一直幫助她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各處仍然在發力,而我終於等到葉煥程地再一次推門進來。
他手裡拿着幾張紙匆匆而來,神情很疲倦,眼睛很亮。
“找到了!”
我立刻結果他手裡的那些資料,一目十行迅速瀏覽。
“這個人叫毛書建,是宏興中學的保安。”葉煥程手指點在第一張紙上,那裡有一張照片。
他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男人,從眼角的皺紋可以看出來他其實已經不算年輕了,但他的氣質令他看起來始終像是剛離開學校沒幾年的年輕人。
照片裡的他習慣性地垂着眼睛,像是不習慣與人對視。
“他在宏興中學做了很多年,我剛纔簡單地瞭解了一下,賀陽,就像你說的那樣,他非常不引人注意。”
“他平時就待在保安室裡,除了做做學校交代下來的工作,也會幫着學生們收發快遞,按理說學生們跟他接觸算是比較多了吧,但事實上沒多少人對他有印象。”
我看着照片裡的男人,他的劉海比一般男人留的要長,遮在眼睛上,顯得有些沉悶。
葉煥程說:“我已經查過了,在沈爍等人去了鄰省的時候,他也沒在學校裡,不過當時因爲學生們都放假了,保安也採取了輪班,他遞交上去的請假條是寫着回老家探親,但是我查了他的身份證,證實了他所購買的車票並不是回老家的……”
“而是去鄰省。”我瞭然接口道。
葉煥程重重點頭:“沒錯!而就在兩天前,他又請假了,這回請的是三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