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彥看着陶板上的圖形,感覺這些線條就像有着神秘的力量,讓人不由被其吸引而陷入思考。
爲什麼這樣畫,就可以將圓分成五份?
如果分成兩份、三份、四份、七份、八份呢?又該怎麼畫?
這時旁邊有個人,碰了碰平彥問道:“此圖如何?”
“甚爲精妙,其爲何人所制?”平彥說。
“周君姬發!哈哈哈……”
那人說完就大笑起來,旁邊還有人也跟着一起笑。
他們都認識平彥,知道這位周國叛臣最爲憎恨周國,過去幾年一直在朝歌宣揚周國必亡的言辭。現在他們就是想要看一看,平彥剛剛誇“後天分圓圖”甚爲精妙,又得知其爲周君所制會有什麼反應。
果然,平彥沒有讓他們失望。
他就像條件反射一樣,臉色轉爲厭惡地叫道:“制此妖圖,周國必亡也!”
“哈哈哈……”
許多人都笑了起來,彷彿見到了精彩的表演。
不過也有人不齒平彥的言辭,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叱喝道:“此圖,乃周君得天帝夢中傳授。周君曰:孰能證之,可爲神!汝糞坑癡蟲之輩,豈知其中蘊含之理?”
秦鈞發佈這個圖時,確實曾經對外宣稱:誰能證明此圖,就可以成爲神靈!
但想要證明五等分圓,這路可是遠得很呢!
假如有某個天才人物,能自創定義、公理完成這道證明題,那就像憑空建立了一套幾何理論,封個“神”綽綽有餘了。
那年輕人看到此圖,越研究越覺得它奧妙無窮。
這時他忍不住心裡想,要是自己能夠證明這個圖,然後成爲神就太好了。
所以聽到平彥大放厥詞,年輕人忍不住開口怒斥。
被罵成“糞坑癡蟲”,平彥氣得嘴脣直哆嗦:“此妖言也!商王爲天帝傳人,得天帝傳夢曰:天命在商,世代永昌。姬發小兒,何能得天帝傳夢?”
年輕人冷笑道:“不論鴻、鈞、天帝,皆有發明造福於人,今世之聖人亦當如此。周君姬發造鐵器、帆船、後天分圓圖,豈非今之聖人?”
“帝辛掘得天帝寶藏!”平彥叫道。
“此外神之禍也!”年輕人說。
秦鈞對這件事打的“補丁”,已經流傳到朝歌這裡來了。
平彥指着他,聲音哽咽:“汝商人乎?”
你是不是商朝人?竟然爲周國說話,叛徒啊!
結果,那年輕人暴躁得很,直接衝上來就給了他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極爲用力,直接把平彥打翻在地。
平彥被打得眼前發黑,接着那年輕人又上來踹了他一腳:“嘭!”
打完了平彥,年輕人慨然說道:“吾爲商人,更爲鴻鈞子孫!天帝傳人現於周,吾當往從之!”
說完他竟轉身回家,準備收拾行李去投奔周國了。
旁邊另一個人,也叫着跟了過去:“聖人出世,吾亦當往從之!”
兩個人結伴離開,留下在場衆人面面相覷。
在朝歌當衆宣揚要去投奔周君,這樣的做法在以前是肯定要受到重罰的。
但此時此刻,竟沒有人想到去告發。
實在是這幾年以來,那位周君姬發的事蹟實在傳奇。許多人不管願不願意承認,心裡其實都已經相信他纔是“天帝傳人”。
相比之下,那個天天喝酒、吃肉、殺奴隸的帝辛,真的是差太遠了!
現在,別人投奔周君而自己去告發,豈不是獲罪於天?
唯一毫不猶豫的,卻是被打翻在地的平彥。
只見他“嗖”地爬了起來,以超快的速度向朝歌“司寇”所在奔去。
司寇掌刑獄、執法,平彥一到那裡就大叫:“吾欲告發,有人私通周國!”
兩個守衛一聽這話,竟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接着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走上前問道:“汝爲何人?欲告發何人?”
另一個守衛,則是悄然進入屋內。
此時在屋子裡面,朝歌司寇正拿着一串琉璃珠,藉着窗戶的光芒貪婪地欣賞着。
“周君之財貨,何其豐也!”這位司寇暗歎道。
然後,他又再嘆:“周君之德,何其厚也!”
原來這些年秦鈞除了內部種田建設,外部用貿易手段籠絡各國之外,還對朝歌進行大力滲透。
這個遊戲世界比地球好的一點,是歷史從鴻、鈞、天帝一路傳承,諸夏作爲同源親族的認同遠超過國家的認同。
夏族方國間的戰爭,被認爲是“內戰”。
只有與犬戎、東夷、南蠻的戰爭,纔是“外戰”。
族人在不同國家之間“跳槽”實屬正常,因而秦鈞的滲透進行得頗有成果。
商朝立國五百多年,內部早就已經腐朽不堪。
周國的琉璃在朝歌貴人中極受歡迎,再加上週國蒸蒸日上的國勢,以及秦鈞“天帝傳人”的形象逐漸深入人心,越來越多的商朝官吏暗中投靠了周國,如今的朝歌早就被滲透得千瘡百孔。
現在這位司寇,正是周國的投靠者之一!
他正把玩着心愛的琉璃珠,這時門外的守衛走進來說:“貴人,有人慾告發私通周國者!”
司寇大驚失色,豁然站了起來:“何人告發本官?”
守衛連忙解釋了一下,司寇這才明白不是有人去告發了他,而是要來他這裡告發別人私通周國。
他狠狠地鬆了口氣,收起琉璃珠串說:“且去一見!”
他們來到門外,聽平彥把事情講了一遍。
得知只是兩個年輕人,看了“後天分圓圖”之後要跑去投奔周國,司寇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道:“其爲何人?”
“不知其名。”平彥回答。
“……”
司寇有點想笑,但還是忍着說:“不知其名,則如何索捕?”
“其欲逃往周國,必過城,可攔而索之!”平彥提議。
司寇搖了搖頭:“朝歌繁華,其人不知凡幾,如何攔而索之?此事甚微,汝且歸,毋需多言!”
他幾句話就想把平彥打發走,這時旁邊的守衛湊近過來說了幾句。
“哦?”司寇眼睛一亮。
他看了平彥幾眼,試探着問道:“汝名平彥,本爲周人?”
“光!”平彥低着頭承認道,爲自己曾爲周人而羞愧。
但是緊接着,他又賣力解釋說:“然吾得天子垂青,已爲商朝之人矣!”
司寇笑了起來:“吾聞朝歌有平姓者,逢人必稱周之必亡,此汝乎?”
“光!”平彥傲然回答。
“哈哈哈……”司寇大笑了幾聲,接着突然變臉叱喝:“汝本爲周人,今欲告發私通周國者,此自投乎?左右,且索而囚之!”
旁邊的兩個守衛,立刻上前把平彥抓起來。
平彥先是一臉懵逼,接着大叫喊冤:“吾之忠商,如日月之光!”
“啪!”旁邊的守衛,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吾欲見天子!”平彥繼續大喊。
迴應他的,還是一個大巴掌:“啪!”
“吾……”
“啪!”
“啪!”
“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