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安晚上沒有留宿,接下來的幾天他也沒再去醫院。
至於江奇和林喆,在被他們打之前他從沒留意過,畢竟鵬城是個小地方,像他們這樣的,沒什麼相關的聯繫,誰也不會去在意。
但現在想要在意都沒那個資格了。
周家當家人將周懷安叫過去狠狠訓了頓,重點指出,不要惹江奇!
如果再讓他發現私底下搞這種小動作,那他就走吧,別再做周家人。
也不要再打許悠的主意,既然以前放棄了,現在看人家有了異能,也不要去想着接回來。
誰都不是傻子。
尤其是她的親生父親許博也不是吃素的。
末世十一年,周懷安既然能活到現在,不管他的人品和心胸如何,最起碼他是有那麼一點自知之明的。
而且來到京都後能那麼快在周家站穩腳跟,除了他本身的金系異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聽話!
這件事上午剛說完,下午周家當家人又一臉怒容的把他給叫了過去。
“黃家來人,說黃老二看上了許悠,讓我們把她留下,嫁到黃家去。我讓人查了下,你知道這主意是誰給黃老二出的嗎?”
周懷安當即心裡一咯噔,自家那個孽障有幾個‘親密’朋友,他也不是全然不知。黃家老二又是個什麼德性,他也有所耳聞。
知道他盯着許悠沒憋好屁,卻沒想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周子昂是你兒子,你自己想辦法處理。”
要不是考慮到這個堂弟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說什麼都會把他送出京都的。
真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黃家老二能有如今這個聲名狼藉的名聲,縱然跟他本身脫不了關係,但其實他做出的很多事,背後的主導都是周子昂。
集市裡一家不起眼工藝品小店老闆的兒子被砍斷雙手,雜貨鋪老闆的女兒被割掉耳朵,舊衣服鋪子的老闆娘被毀容一樁樁一件件,看似記在黃老二頭上,但實際做出這些事情的全是周子昂。
爲什麼沒人報警也沒人揭露?
因爲全被黃家擺平給掩蓋了,畢竟黃老二有個那樣的名聲,周子昂在他身邊又顯得那麼弱小無辜,任誰看到,都會認爲這孩子之所以跟他一夥,肯定是被他脅迫的。
就連黃家都沒多想,以爲黃老二是主導,所以趕緊安撫加威脅,把被害者給擺平。
但今天僅僅才兩個小時,所有真相卻即刻浮出水面,要是背後沒推手,周家當家人是不信的,而且他也馬上猜到了這個推手是誰。
只是,一切都晚了。
唉.
周家當家人嘆了一口氣,對周懷安道,“黃家那邊應該也很快會得到消息,他們跟咱們不同,黃老二是黃老爺子的親孫子,他那手段了不得的哥哥,也一向最疼這個弟弟。所以,要想不讓周子昂落到黃家人手裡,你得趕緊把他給送走。”
送走?
送去哪兒?
周懷安額角青筋直跳,他也就來到京都後投奔了自己家族,外面哪有什麼人脈啊。
他乞求的看向堂哥,“您給想想辦法,我不知道要把他藏哪兒。”
縱然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已經長成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可怕程度,但他卻仍然捨不得放棄他。
周家當家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抹精光,道,“行,既然你想把他交給我,那我把他送到哪裡,你也不要問。”
但周懷安沒想到的是,當他離開周家老宅,帶着堂哥的人去醫院找周子昂時,他人卻不見了。
周家風雨飄搖,軍校卻一如既往的平靜。
自那日從外面購物回來,江奇等人除了隨隊演練外,便再沒單獨出去過。
許悠也似乎忘了陳菊和周懷安他們一家三口,認真訓練和學習。
時間一晃兩個月過去,很快在京都的學習即將告一段落,‘奇蹟’小隊要回鵬城了。
要說現在誰最不捨得他們走,非朱家兄妹莫屬。
除去正常的學習和訓練,朱申和朱珠是往‘奇蹟’小隊跑的最勤的兩個人。
京都幾大家族,黃家和周家狗咬狗,那個在學校任教的周教員被老婆戴了綠帽子,副院長家的狗覺醒了異能.但凡知道的八卦,朱家兄妹統統跑過來講給‘奇蹟’小隊聽。
只是有一點,據說周子昂在醫院不見後,再沒找到人。
周家和黃家發動人脈,幾乎地毯式搜查了京都三遍,可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不見了。
當然,也有可能離開了京都,畢竟禍害嗎,哪兒就那麼容易死。
不過這些都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了,
因爲,他們明天就要離開京都回鵬城了。
“哎呀,可算要回去了。”
“咋滴?我們京都不好啊,你就那麼想念你們鵬城?”
“你這不廢話嗎?你們這兒啥啥都貴的要死,哪有我們那兒那麼平價。”
“比如?”
“抽紙衛生紙,我們那一分買四包,那麼呢?兩分才一包。”
軍校雖然包吃包住,但像這種紙類的消耗品,那得自己花錢買。
京都學員瞪大眼‘靠’了聲,“什麼?你們那兒一分可以買四包?是迷你包?”
“什麼迷你包,和你們的一樣大好不好。”
“那爲什麼.”
“你是不是傻?不知道造紙廠就在他們鵬城嗎?”
三個月的相處,年齡相差不大的一羣年輕人,只要不是脾氣性格特別古怪不合羣,其他早打成一片,成了哥倆好的朋友了。
臨別之前,大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着一些沒什麼營養的插課打屁的話。
“哎,要是奇哥跟笑姐結婚,記得通知我們啊,大家相識一場,怎麼也得去捧場喝杯喜酒吧。”
“就是,還有喆哥和悠姐,別忘了我們啊。”
年輕人的精力永遠是那麼旺盛,昨天才剛在野外演練一整天,今天本來說好休息一天,明天回鵬城。
但江奇他們根本等不及。
他都三個月沒見江小白了,快想死他了。
所以今天一早就打了申請,不休整了,今天就出發。說走也很快,除了個人的隨身物品,就是在這邊買的帶回去送人的紀念品,然後再加上曾瞳給他們準備的路上的吃食。
三輛汽車的後備箱塞的滿滿的。
依依不捨的又話別了十分鐘,最後在衆人的矚目下,江奇他們終於發動汽車,踏上了歸途。
“呼!”
等汽車開出一百米,江奇重重吐出一口氣,跟長輩朋友戰友一一拜別,這活可真不是那麼好乾的,感覺比他訓練兩天還要累。
主要是他爸的那些戰友平常對他都很好,這要回去了,怎麼都得禮貌的跟人打聲招呼。
預料到像曾家阿姨這種還想要在臨別前請他吃飯的,所以他纔要倉促離開,好把這頓飯給免了。
當然,用的理由是江小白想他了,要是不趕緊回去,小丫頭估計得絕食。
實際已經胖了五斤的江小白,此刻正躲在一處山坳裡,等着吃小藍給她烤的紅薯呢。
兩個小時後,已經離開京都一百多公里的江奇等人,停下了車。
江奇坐在第一輛車裡的副駕駛,開車的是他隊裡的一名土系異能者,在他後面,坐着一名聽覺異能者。
“奇哥,藏起來的至少有八個人。”
江奇看着前方站在馬路正中間、一張臉白的近乎病態的少年,微微眯了眯眼。
消失了兩個月,就爲了在他們回程的路上堵他們?
不是,這小子有病?
“亭越,你去問問,他想幹什麼?”
叫亭越的是一名速度異能者,他下車去查看,有事也能跑的快。
亭越比周子昂高了一個頭,他走到他身前約五米處,居高臨下看着他,正要問他想幹嘛,就見周子昂先他一步開口道,“我要見許悠,你們放心,我就跟她說兩句話,傷害不了她。”
許悠跟宋笑笑等三個女生一起坐在中間那輛車裡,當然這不是坐哪輛車的問題,是他們不可能讓周子昂見她。
還特麼說兩句話,說什麼?說姐弟情深?
別特麼逗了,十一年前兩人一個八歲一個六歲,就相處了不那麼友好的半年,說你跟許悠這個繼姐關係好?
鬼都不信!
因此亭越一口回絕了,並讓他趕緊滾,否則他們不客氣。
因爲江奇的叮囑,亭越沒冒然動手,雖然他很想。
眼前這人真的很會裝,媽的,比女人還綠茶。
好在這小子沒有再堅持,被亭越粗暴拒絕後,竟然真的站去路邊,乖乖讓開了。
就這樣?
江奇讓同伴繼續前行,他則仔細注意着周子昂的一舉一動。
聽說當初他在醫院消失之前,斷掉的那條腿剛動了手術沒兩天,都還打着石膏呢,人就跑走了。
但現在看他走路卻很正常,那條斷掉的腿恢復的不錯嘛。
當然,對於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少年來說,兩個月的時間確實足以讓他的腿完全復原。可那是在醫療設備齊全,生存環境安逸的情況下。
那他呢?
逃跑的過程中也能恢復?
原本這傢伙怎麼樣跟他們都無關,可他卻偏偏找死,非得在他們回去的路上堵他們。
汽車經過周子昂身邊時,江奇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即側邊打開一半的車窗下,五把黑色匕首悄無聲息的往前探去。
而後面,當中間那輛車正要從周子昂身邊經過時,他突然直勾勾的盯着後車窗,用很輕的聲音喊了兩個字:“姐姐!”
嘭!
就在周子昂張嘴喊出聲的剎那,突然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直接照着他腦袋狠狠砸去。
周子昂一個側身躲開,巨石砸到了他之前站立的瀝青公路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躲開的速度太快,就憑他這個普通人,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周子昂隱瞞了,隱瞞了他的異能。
但在他躲開的瞬間,一張電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罩了過來。
同一時間,剛剛砸在地上的巨石也換了方向朝他撲過去。
一前一後兩面夾擊,周子昂本想往左躲,但左邊突然出現一面冰牆,胳膊碰到上面時,徹骨的寒意頓時傳遍全身。
周子昂沒有猶豫,轉身就往右邊跑,可惜,右邊同樣出現一面冰牆。
這時,一柄消防斧突然從斜刺裡橫插而出,砍向他右邊剛出現的冰牆。
隨着‘咔’的一聲脆響,冰牆出現一道裂紋,並迅速往四周擴散,然後嘩的一聲,冰牆破碎,冰塊散了一地。
周子昂沒有猶豫,踩着冰塊就要跑。誰知腳下突然一滑,本來速度挺快的他,卻一個趔趄往前栽去。
他是速度異能者沒錯,但卻是個沒有經過訓練、只比普通人好那麼一點的異能者。
這就是他隱瞞自己異能的後果,沒人去訓練栽培他!
趁着周子昂腳步趔趄要摔倒的空檔,許悠操控巨石狠狠朝他砸去。
嘭的一聲,巨石結結實實又完美的砸到周子昂的後背上,他整個人頓時啪唧摔倒在地。
“啊”
“救命.”
聲音不是趴在血泊中的周子昂發出的,而是來自斜前方的一小片樹林。
那裡原本躲着九個人,但被江奇的匕首刷刷刷一通亂劃後,好幾個掛了彩。其中有兩個沒忍住叫出了聲。
不過周子昂自己聽不到他同伴的求救了,因爲被許悠的巨石壓住的他,又被電網給整個的罩住了腦袋。
等三輛汽車全部離開,最後完全看不到車屁股後,躲在樹林裡原本打算用他們自制的易燃火球攻擊江奇他們的一行人,這才戰戰兢兢互相攙扶着從裡面走出來。
然而一出來看到路邊趴着的那團血肉時,一下都呆了。
這.是領着他們出來自立門戶的周老大?
他、他的腦袋呢?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縱然以前是個綿軟柔和的性子,但跟着江奇他們那麼多年,許悠早就明白心軟是致使自己早死的催化劑。
她原本不把周子昂當回事,也打算放過曾經欺負過她的六歲的他。
卻沒想他竟然陰魂不散,主動來找她。
那就不好意思了,你的命既然不想要,我收了!
兩日後的清晨,京都南門城門口,發現一具腦袋被炸糊、後背血肉模糊的男性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