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動靜不小,但好在樓上總共也沒幾戶人家有人,大多數爲了生存,都出去幹活了。就算沒有穩定工作,也能到附近選擇住到鄉下種地的人家去幫工,雖然沒積分拿,但會給東西,一樣的。
所以變成了喪屍的賀彥,一路往上跑時,很遺憾沒能再抓幾個人咬死。
跟在後面的藍俊良則慶幸沒人,不過即便如今,他還是邊追邊扯着嗓子喊,“都回家,喪屍出現,都回家.”
一聽到‘喪屍’兩個字,樓下原本想要看熱鬧的、剛回家的、剛出門的,剎那間想起末世一開始的恐怖,呼啦啦瞬間跑了個乾淨,且除了腳步聲,沒一個人發出一點聲音,就連關門聲都只發出咔嚓的落鎖聲。
快的都不像是普通人。
想想也合理,末世將近三年,能活到現在的哪一個是呆子?
而之前那些女人之所以被賀彥逮住咬死,一是事發突然且又距離太近,二是空間狹小逃跑不便,三是賀彥這個新喪屍與末世一開始的喪屍有所不同。
綜合上面三點,導致那羣圍在賀彥家門口的女人全都被咬了。此時她們奄奄一息的躺在樓道上,滿心滿眼都是絕望。
而比她們更絕望的則是賀母!
她是現場唯一一個沒被咬、卻比誰都驚恐都更加不知所措。
小彥,她的小彥,她的兒子
她不過是出門一趟,怎麼回來兒子就變成喪屍了?
在賀母心裡,兒子變成喪屍,比她自己被喪屍咬還要難以接受。
她整個人靠坐在門口,身體抖的跟篩糠一樣。她眼睜睜看着兒子往樓上跑,又眼睜睜看着一名像是軍人的男人,拿着把刀緊跟着追上去.
完了,她兒子完了!
賀母心裡的絕望排山倒海,眼淚嘩嘩的流。
不管賀母和那幾個受傷的女人如何,追到樓頂的藍俊良,恰好看到喪屍賀彥正從這棟樓跳到另一棟,且穩穩落地,連一點磕絆都沒有。
草!
藍俊良在心裡罵了聲,握着刀的手緊了緊,打算助跑跳過去。
只是他剛跳過去險險落地,喪屍賀彥就已經跳到了另一棟。藍俊良敏銳的發現,他的彈跳力似乎更好、更加敏捷了。
小區並不大,在喪屍賀彥接連跳過四棟樓後,就一躍跳過圍牆,撒腿衝着郊區的林子跑去。
“藍俊良?”
“我在這兒,那邊,他往東邊跑了,那個林子.”
還沒來得及跳過圍牆的藍俊良,聽到同事的喊聲,連忙朝他們招手,並指了指方向,隨後一咬牙,跳過圍牆繼續去追。
這是個不同於以往的新喪屍,今天要是不能抓住他殺掉,之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注意安全,沿途留下記號。”
巡邏隊長剛喊完這一句,藍俊良人已經不見了。
他忙帶着幾個人在後面追,其他人則留在小區把那些被咬的控制捆綁起來,並排查還有沒有其他人被咬。
石家樹雖然來的也很快,但喪屍賀彥咬完人後逃跑也就是幾分鐘,不,他跑上樓頂逃出小區連一分鐘都不到。
速度快的壓根就不像喪屍。
石家樹沒做逗留立刻往東追去,並邊追邊用對講機聯繫老盛。
沒多大會,速度快的如一陣風一樣的老盛飄了過來。
確定方向後,老盛先一步往前追去。
東邊的林子過去是一個已頗具規模的小村莊,村長是一年前前來投奔的民間戰隊隊長。
這人很聰明,進入鵬城後先到大棚區那邊參觀學習了幾天,之後就帶着自己的隊員包了一個無人的小村莊,開荒種地。
他也學着大棚區那邊,願意收留有種地經驗的老人,會無償保護和供養他們。
一年過去,他們不僅把地種的有模有樣,隊伍還比之前擴大了一倍,小村莊四周也學着云溪村那樣砌了圍牆,出產好的田地還搭了棚子。
因爲隊伍裡也有木系異能者,所以在第一批的糧食種出來後,讓自家的木系異能者催生了一些優良種子。
不過這位村長在一開始也沒冒然使用,而是想辦法搭上了云溪村的薛燈,讓他幫忙給冷教授看一下,這些種子是不是可以用。
對於這類想認真種地的人,云溪村是不吝幫忙的。
所以在如今熱火朝天種地的村子裡,這個村是發展最好的。因爲村頭有十幾棵枇杷樹,所以村長李四捨棄了原來的村名,上報申請改爲枇杷村。
改個名字而已,這也沒什麼不行的。
此時喪屍賀彥奔逃的方向正是枇杷村。
村長李四是一名力量異能者,此時正帶着村民清理雨後地裡長出的變異雜草和蟲子。
因爲材料有限,他們的圍牆只圍了村子,不像云溪村那樣把田地也給囊括了進去。
所以他們的田地在村外。
喪屍賀彥剛跑到這邊就看到前方几十人正彎腰在地裡忙活,他的口水又忍不住順着嘴角往下淌,只不過跟一開始不同的是,因此牙齒上還殘留着碎肉,所以流出的口水是紅色的。
大概是賀彥的目光太過直接,讓一向敏銳的李四有所察覺,立刻直起腰往他這邊看了過來。
此時雙方距離大概有兩百米,能看清人卻看不太清楚臉上的表情,不過對方目光不善且存有惡意,這一點在李四直起腰看過來的一瞬間就第一時間確定了下來。
而且那人,也有些奇怪。
雖然如此,但李四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因此毫不猶豫叫停忙碌的同伴,讓男人護着女人和孩子趕緊回村,他則和另外三名異能者往賀彥的方向走過來幾步,拿着手裡的鏟子或鐮刀,嚴陣以待。
“他是喪屍.”
藍俊良跑的也不慢,就在賀彥停下盯着那羣人看的時候,很快從後面追了過來。
當看到前面有不少人在地裡幹活時,他心裡立馬咯噔了下,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大聲示警,只希望自己的喊聲能把這隻有腦子的喪屍的注意力給引過來,以便讓那些人多點時間轉移。事實也確實如此,喪屍賀彥乍一聽到身後的聲音,驚得條件反射般回頭。
雖說藍俊良也是人,但他手中的匕首以及身上的那身作戰服,讓他本能的想逃離,完全沒有作爲特殊喪屍應該好戰的自覺。
而這種本能戰勝了藍俊良帶給他的人味的渴望。
不能跟他打,得趕緊跑!
這麼一想,喪屍賀彥扭頭繼續狂奔,然而奔跑的方向卻遵從本心,聞着人味往那羣枇杷村的普通人奔去了。
不好!
李四原本聽到藍俊良說‘喪屍’時還存有疑惑,畢竟這人身形的靈活程度跟末世一開始出現的喪屍完全不一樣。說實話,那時候的喪屍要都像他這麼能跑能跳,現在的人類可能除了異能者,普通人根本活不下幾個。
兩百米的距離並不長,也就一個呼吸間,喪屍賀彥距離正往村口去的枇杷村村民,僅餘五十多米。
李四這下終於看清這頭喪屍具體是什麼樣了,跟末世一開始時的喪屍沒兩樣,甚至那張灰白的臉都腐爛了一半,越往這邊靠近,身上的腥臭味越濃。
但它奔跑的速度和身形跟喪屍一點不一樣,甚至比人還靈活。
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鬼?
李四心裡打突,卻還是握緊手中的鏟子迎了上去。
眼看兩人就要撞上,突然喪屍賀彥一個彈跳越過李四,直奔他身後還沒來及進村的十幾個村民。
護着村民的幾個男人見狀,立刻揮舞着手中的鐮刀鏟子向他砍來,只聽鏘的一聲,鏟子砍在喪屍賀彥的身上,竟像是金屬在碰撞。
面對面兩個人全都愣住了,砍喪屍的是因爲震驚於喪屍的身體爲什麼會變的這麼硬,喪屍跟他的想法差不多,爲什麼自己變硬了?
“閃開!”
聽到身後一聲大喊,拿着鏟子的男子忙側身躲到一邊,緊跟着一團火光襲來,但卻沒像預料般發出轟的燃燒身體的火焰,火團掉落在地,只燒掉了地上的幾根草。
而喪屍賀彥竟然在火系異能者提醒同伴的時候跟着同步躲閃,之後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撲向拿着鏟子的男子。
男子眼皮一跳,出於本能緊急後退幾步,打算找機會砍脖子。
只是還不等他找到機會,面前的喪屍竟然一個飛躍,越過他撲向村子。
剛纔他們的打鬥看似很長,實際也就只有十幾秒,這麼點時間,之前的那些普通人跑了一百米都不到,被喪屍賀彥輕易追上,伸出利爪抓向跑在最後的一名小姑娘。
“小禾!”
李四睚眥欲裂,那是他侄女!
這時藍俊良也終於趕了過來,在喪屍伸手抓向小姑娘時,手裡的匕首甩出,直直衝向他脖子。
不過很可惜,匕首沒有插進脖子裡,而是貼着脖子劃過,皮膚被劃開,流出暗紅發黑的血液,帶着濃烈的腥臭味,往四周瀰漫開來。
喪屍賀彥抓住了小姑娘的肩膀,一個用力將人拽到跟前,擋在他身前,正對着李四和藍俊良他們。
他這是要把小姑娘當人質?
媽的,這喪屍果然有腦子!
“你放開她!”
李四憋不住怒吼出聲,他一家人都沒了,就剩他侄女這麼一個有血緣的親人,說什麼都得護着她。
只是
李四一雙眼瞪向喪屍抓在小禾肩上的利爪.破、抓破了
堂堂七尺男兒,看着侄女肩膀上流出的鮮血,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
小禾見叔叔哭了,隨即一怔,右手慢慢舉到胸前,衝叔叔打了幾個手語。
李四看到,雖然強忍住了眼淚,眼圈卻更紅了。
侄女在跟他說:我不怕,叔叔不哭。
對,小禾是個聾啞兒,今年十二歲。
藍俊良雖然不認識小禾,卻也從這一系列的動作中看出了端倪。
他眼眸一暗,瞥了眼小姑娘肩膀上流出的鮮血,儘量鎮定的對喪屍賀彥道,“你把人放開,你放開她,我放你走。賀彥你心裡肯定清楚是誰害你變成了喪屍,他們在城外還沒走,你去找他們,我們幫你一塊報仇。”
聽到‘報仇’兩個字,賀彥那雙死魚眼一樣的灰白眼珠突然動了動,雖然看不出來他在看誰,但藍俊良知道,他在注視他。
儘管很不擅長勸人,此時藍俊良卻不得不絞盡腦汁勸說一隻喪屍,“你才十七歲,本來你的人生有無限可能”一個廢物,其實也沒啥可能的,但形勢迫人,藍俊良不得不往好了說。
“你看,他們把你害成這樣,你甘心就這麼放過他們嗎?肯定不甘心吧,但咱們鵬城什麼樣你應該清楚,四面圍牆上可都有白家姐姐的綠蘿,你想跳牆逃出鵬城,門都沒有。但如果我們跟着你一起去找那些人,那就完全不同了。所以賀彥,你放開這個小姑娘,只要你放開她,我們就放你出去。”
賀彥很想說你在騙我,但他嘴巴張開發出的只是一聲“嗬”,他已經完全喪失了語言能力,不會說話了。
想到這個讓他更加憤恨。
報仇,對,一定要報仇!
見賀彥似乎在動搖,藍俊良乘勝追擊,天馬行空的給他畫大餅,“本來你咬死了幾個人是難逃一死的,但現在只要你放開這個小姑娘,我們就給你留條活路,找到那幫人,審問出他們給你注射的什麼藥,說不定咱們的醫生能配出解藥,能讓你恢復呢。畢竟.你有理智有腦子,跟那些完全死了的喪屍不一樣。這說明什麼你知道嗎?說明你腦子還活着,你沒有腦死亡,沒有腦死亡就有救,難道你不想讓你救你嗎?”
都這個鬼樣子了,能再變成正常人才有鬼。
不過管他呢,一個殺了人的喪屍,他還能跟他講誠信不成?
賀彥盯着藍俊良,看他一本正經認真的說着這些話,狠狠心動了。
能活着誰想死?
這個當兵的沒說錯,他確實跟那些喪屍不一樣,他有腦子,他能聽懂話,所以.他真的有可能會被救回來?
不過聽到這人說注射藥的時候,賀彥突然想起在城外那一晚,自己睡着的時候確實感覺到胳膊刺疼了下,當時還迷迷糊糊的看到身前有幾個人,想睜開眼瞧清楚,卻又突然昏睡過去。
等第二天早上醒來,那人遞給他一個小麪包,告訴他可以走了,他欣喜若狂,就把晚上的異樣給忘了。
如今想起來才知道,哪裡是什麼小麪包的原因,分明是那些人故意給他注射的喪屍病毒的藥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