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東西隱藏起來的布?
什麼東西?
李南心裡雖然好奇,但面上不顯,甚至看向柳旭的眼神都沒變。
柳旭眉頭微皺,眼角餘光瞥了眼牆頭,淡淡道,“這兩塊帆布你可以自己留一塊,另一塊當報酬。”
當他不清楚那些人跟他不是一夥的嗎?
這天下就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們幫了李南,難道是白幫的?
那幫人一看就不簡單,一般的物品他們應該不稀罕,所以柳旭篤定,只要他把那些東西拿出來,他們肯定會心動。
“兄弟,殺了我們你什麼都拿不到,但如果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我會把所有東西都給你。考慮下?”
“柳旭你瘋了?”
柳旭沒看他媽,他的一隻手背在後面,緊緊抓着柳櫻的手,眼睛則直直盯着李南。
“南哥,”李南身邊叫坤子的手下小聲勸解,“兄弟們受了傷,總要拿東西安撫。這些人殺了倒是沒什麼,可如果什麼都拿不到,豈不是很吃虧?”
還有就是,剛纔這人有一點沒說錯,江隊他們這次幫了忙,雖然是人家主動的,可他們也不好什麼都不表示。糧食蔬菜這些他們都不缺,如果能給點特別的,那不更好嗎?
而且也不算給,這是戰利品,他們可以平分。
李南不是沒想到這一點,也明白理智上來說,應該先把東西拿到手,最起碼要跟江隊他們平分下戰利品,不至於讓人白忙乎一場。
雖然他更想把他們給殺了。
李南眸光沉沉看向柳旭,“希望你的東西真有你嘴裡說的那麼好。”
柳旭暗暗長鬆了一口氣,一向無往不利的他們,沒想到這次會踢到鐵板。
給了東西雖然會心疼,但能拿來換命也值了。
他扭頭叫矮個男子,“八筒,收拾東西我們走。”
然後又看向其他人,“帶太太坐另一輛車。”
說着他拉着柳櫻率先往外走。
“柳旭.”
“姑姑.”
聽到喊聲,中年婦女轉頭看去,隨即驚喜道,“小霖你醒了?好孩子,你可把姑姑嚇死了。”
快走到門口的柳旭聞言腳步一頓,回頭看一眼在他媽的攙扶下站起來的瘦高個,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
柳櫻看到後低頭小聲勸,“哥,你別怪霖哥,他也不想的。”
聽到妹妹的話,柳旭沒吭聲。不是沒話說,是覺得沒意思。
把侄子看的比自己兒女還重要,普天之下估計也只有他媽了吧。
不過無所謂了,他又不是小孩子,如今還會在乎這些嗎?
兄妹倆低頭往外走,八筒迅速收拾了東西跟出來,其他人則有的拿東西,有的攙扶傷者,很快院子裡走的就只剩還站在門口的姑侄倆。
堂屋正中間擺着兩張黑白照片,因爲角度和光線的原因,白楊看不清照片上的人,但能看出是遺像。
“太太,該走了。”
已經走到門口的一名男子見姑侄倆不動,就又折返回去,低聲催促。
中年婦女扭頭瞪男子一眼,沒好氣道,“知道了。”
那位叫‘小霖’的瘦高個走進堂屋,撲通跪下,對着兩張遺像磕了三個頭。
然後起身將堂屋門關嚴並鎖上。
外面,柳旭走出院子後,沿着門口的公路往前走了大約一百米,停在了一家破敗髒污的童裝店門口的空地上,之後他擡起手,也不知他按了哪裡,突然憑空現出一輛灰色皮卡。
接着他繞過皮卡,同樣的操作後,空地上出現了一輛米黃色房車。
已經從牆頭上下來的張少達和許博幾人對視一眼,接着不約而同看向房車和皮卡頂端的帆布。
說是帆布,因爲看外表真的就是一塊普通的防水防曬的迷彩帆布。
迷彩的,而且是軍用的!
並且還有個很形象的名字:迷影布!
有點意思,這幫人手裡竟然會有特戰隊纔有資格申請的迷影布,而且還是兩大塊。
許博仔細打量過現場每個人,從他們中並沒發現哪個是同類,所以這兩塊布.
“這兩塊布你們從哪裡拿到的?”
許博走到皮卡側邊的一角,掀起帆布看向內側,果然看到了一串編號。
看見他的動作,柳旭愣了下,隨後不等他開口,就聽到這名男子接着道,“鵬城如今已經進駐了軍隊,這兩塊布的來歷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們拿了就等於在自找麻煩。”
原本對這兩塊帆布很感興趣的李南,一聽立刻縮回了摸布的那隻手。
他看看許博,又看向柳旭,皺眉催問,“說啊,這兩塊布你們到底是怎麼得到的?如果拿了會惹來麻煩,我們可不會要。”
布不要,那就得命留下。
雖然李南很想要,但同時他又相信江明朗他們,如果真如他們所言,拿了這布有麻煩,那他還要個屁?
又不是腦子有病,嫌自己活的時間長。
柳旭看向許博的眼神閃過一抹訝異,隨即道,“你們放心,布的來歷很正規,不是打劫別人的,更不是從軍隊得到的,準確的說這批布還沒來及進入部隊,末世就來了。我父親有點門路,所以僥倖得了這兩塊。”
聽到他說沒有進入部隊,許博是信的,因爲帆布一角的編號只有一列黑色號碼,沒有紅色的。
真正進了部隊備案的,會在這串黑色號碼下面加一列紅色。
他扭頭衝李南微微點了點頭。
李南瞭然,對柳旭道,“行,東西留下,你們可以離開了。”
他甚至都沒有查看裡面有多少物資,畢竟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布。
至於怎麼使用,這是軍用的,他還用的着問柳旭?
“多謝!”
柳旭說完一揮手,帶着人走向不遠處的兩輛越野車。
“夢香?”
就在中年婦女快走到越野車旁,正要上去時,突然聽到一聲驚呼。
周夢香擡起的一條腿一頓,然後放下,轉頭向聲音來源望去。
“我的天,夢香,周夢香,真的是你?”
周夢香看向快步朝她走來的瘦骨伶仃、衣衫破舊的女人,雖然略有疑惑,但熟悉的聲音還是很快讓她確定了來人是誰,“黃蘭芬?”
“是我啊夢香,真沒想到這個時候能遇見你。夢香啊,咱倆多少年沒見了,有二十年了吧?你看看你,都沒咋變樣,還跟以前似的像個小姑娘.”
小姑娘?
聽到這話的衆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感情這突然冒出來的老相識是個眼瞎的。
周夢香都多大年紀了,自然不可能把這話當真,反而還很是反感。誇她保養的好,比實際年齡年輕個十歲左右,她都比現在要高興。
當然因爲自家的房車和寶貝帆布被逆子送人,這會無論是誰,說什麼好話,她都高興不起來。
也因此對於這個二十年沒見的老同學,僅有的一點耐心也沒了。
她眼中閃過一抹厭煩,淡淡道,“抱歉蘭芬,我們還有事得走了,有機會再見吧。”
周夢香說完轉身就要上車,黃蘭芬見狀愣了下,盯着周夢香的背影突然道,“夢香啊,你人都已經到了白雲鎮,難道就不想見見荔枝嗎?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女兒,又是你的第一個孩子,這麼多年沒見,你就不想她?哦,對了,前段時間我在鎮上可是碰到過她嘞。”
周夢香的身形僵住,隨後猛地扭頭看向黃蘭芬,一雙眼瞪的溜圓。後者嘴巴咧開,露出一口大黃牙,“嘿嘿嘿,我不止碰到了荔枝,還看到了你前夫。白向天那個人說起來也是個極有本事的,無論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後,永遠都活的很從容很體面。荔枝也是,她長的不像你,像她爸。你當初看上白向天不就是因爲他那張臉嗎?所以你應該能想象的出,荔枝現在有多漂亮,嗯,反正比你年輕比你好看.”
“閉嘴!”
“呀,生氣了?可是爲什麼呢?我說你女兒長的比你漂亮,這也要生氣嗎?你這人可真有意思,都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在乎自己這張臉,怎麼?你還能靠臉吃飯啊?”
“黃蘭芬!”
“叫這麼大聲幹什麼?我又不聾。算了,我跟你說什麼荔枝和白向天啊,人家父女的日子過的有滋有味,誰還記得有你這麼一個人?對了,荔枝結婚了你知道嗎?聽說兒子都八歲了,她老公是上門女婿,對她對老白都可好了”
周夢香憤而將車窗關上,一張臉氣的鐵青,朝柳旭低吼,“傻愣着幹什麼,開車啊”
但柳旭和柳櫻此時卻一臉震驚加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尤其是柳櫻,她低聲喃喃,“荔枝荔枝.櫻桃你給我起了這個名字,我以爲你是因爲喜歡吃櫻桃,但根本不是的對嗎?”
好可笑啊,給兩個女兒都用水果起名字,卻又隨時可以拋棄,毫不憐惜。
那你把名字起這麼相似是爲什麼?
證明是你生的嗎?
“你還有一個女兒,爲什麼從來不告訴我們?”
這麼大的事,柳旭和柳櫻竟然是第一次聽說,在此之前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個同母異父的姐姐!
柳旭看向表哥周霖,見他低着頭始終一聲不吭,便明白外面那女人說的話是真的,他和妹妹,真的還有一個姐姐!
“你們倆個給我閉嘴,白荔是白荔,你們是你們,你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明白嗎?”
周夢香說完氣惱的拍了下車座,催促,“趕緊走!”
柳旭眸光沉沉的看了眼親媽,扭頭吩咐坐在駕駛座上的八筒,“開車。”
兩輛越野車一前一後離開,將已經有點神經質的黃蘭芬的話拋在身後,“有什麼了不起,你以爲你很牛.好吧周夢香,我承認,你這個女人命確實好,嫁給白向天的時候,白向天一心一意對你。離婚再嫁還能找個大老闆憑什麼啊?你這個女人這麼自私”
她低聲呢喃,最後慢慢變成了咒罵,然後扯着身上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衣服,慢慢挪着步子拐入街道的小路中。
女人離開後,現場一片寂靜。
不說張少達和許博等人,就是李南,即便不知道江明朗的老婆叫什麼,可白果園的老闆白向天,他曾經爲了交換種子跟對方打過多次交道,還一口一個白叔的叫.
所以剛纔那個女人,是白叔的前妻?
江家嫂子的親生母親?
那對他很想弄死的兄妹,是江嫂子的弟妹!
他悄悄鬆了一口氣,有點慶幸那小子拿東西來交換了,畢竟就算他們再不是東西,可萬一嫂子想要護住呢?
“都別瞎想啊。”
眼看大家的臉色不對,白楊氣的直蹦,“我姐就我一個弟弟,那兩個算什麼東西,跟她沒關係!我警告你們啊,今天的事,還有那三個人,回去後一個字都不許跟我姐提,誰提我跟誰急,聽到沒?”
“聽到了!”
大家異口同聲的敷衍的回了句,這麼複雜又糟心的關係,誰樂意提?
張少達甚至都後悔了,什麼玩意啊,應該全部給弄死。
他擡手呼了白楊一巴掌,瞪他,“都怪你,沒事瞎幾把糾結啥?”
因爲白楊的糾結,讓他誤以爲是嫂子外婆家的親戚。既然是親戚,自然就不好痛下殺手了。
雖然最終的確有關係,但這種關係不如沒有。
“咳咳,那個,許副隊,達子,你們看這輛車,想要哪輛?”
李南很大方的讓許博和張少達先選,剩下的再給他。
最終他們把房車開走了,皮卡和車裡的所有物資歸了李南。
當初搜刮鵬城市區時,4S店不是沒去過,但壓根沒看到房車。如今有這麼一輛,說不定以後有用。
開回白果園後,果然得到了嫂子和幾個小傢伙的驚喜歡呼。
白楊看着他姐,忍了又忍,最後沒忍住,嘴巴跟倒豆子一樣,把在白雲鎮看到和聽到的全都一股腦的講給了她聽。
許博見此無奈一笑,張少達則握了握拳頭,很想揍他。
所以不許跟他姐提,指的是他們?不包括他?
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白荔聽完後只是淡淡的瞥了白楊一眼,什麼都沒說。就好像白楊講的是別人的事,跟她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