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哥,難道你的眼睛……不可能,那毒我已經都替你解了。怎麼會?不對,不對,那竹簫在我認識你之時,你就已經在用,莫非你作了改裝?”
肖寒女一徑自言自語。江南易大手一伸,拉住肖寒女的肩頭,逼迫她看向自己。說道。
“寒兒,我本無意騙你。”
還沒等他說完,肖寒女便截去他的話尾。
“你騙我?你原本就真的是瞎的嗎?爲什麼?”
肖寒女其實早就猜出這個事實,但是怎麼也不能相信,以致有點語無倫次。
“寒兒,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有心騙你。只是當時,我沒有機會和你說。”
“你我朝夕相處整整九日,怎麼江大哥就找不到一時半刻和我說一下嗎?還有你本就知道我是你同門師妹,爲何也不說?你到底當我是什麼人?怎那許多隱瞞?”
肖寒女一激動,終是問出心中疑問,見江南易愣在當場不做聲,忿忿然轉身就走。待江南易收回心神,她已經走遠,立刻提氣趕上。眼見就要抓住肖寒女的手,慌忙中竟然忘了腳下步伐,險將將跌了過來。幸好肖寒女及時退了回來,扶了他一把,纔不致摔倒。
“寒兒,我當真不是有心要瞞你騙你,你要相信我。”
又是這句話。
肖寒女其實心知肚明江南易本就不是多話之人,當日不說自有他的理由。只是心裡覺得一派委屈,忍不住要發作出來。然而,剛纔這一縱一躍,一跌一扶,肖寒女心腸早已經軟了下來。輕輕攙着江南易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不做聲響。
江南易聽不到她做迴應,心中更急,握緊肖寒女的手道。
“寒兒,當日,你只當我是中毒暫時失明,事事照顧,我心裡竊喜,實在是有些捨不得告訴你,其實我早已失明多年。你也看到,我連走路也不如常人方便,剛纔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恐怕難免出糗。我是怕……我怕你嫌棄我這個瞎眼的殘廢之人。”
江南易說到最後,語調越來越低,幾不可聞。
肖寒女聽了,心中最後一點執忸也鬆懈下來,心疼不已。連忙安慰道。
“江大哥,你怎麼會這麼想?大師兄他不也是……不也和容蓉嫂嫂其樂融融,羨煞旁人。我……我又怎麼會……”
江南易聽後大喜,拉起肖寒女的手,輕輕問道。
“寒兒,你肯原諒我?”
“江大哥,我又怎會生你的氣。我心疼還來不及。何況我……我早已是你的人了。”
說着,又羞紅了小臉,悄悄窩進江南易懷裡。
江南易內心激盪,暖意融融,嘴角勾起一片笑意,久久甜在心裡。
“江大哥,今日我瞧見藥王谷內弟子衆多,但是師兄弟裡好像大多都不會武功。”
肖寒女倚在江南易肩上,將自己今天的所見所聞和他講了一遍。
江南易一笑,撫了一下肖寒女的秀髮,說道。
“其實,師父文武雙修,既精於醫術,又勤於武學。近年來更重於醫術而輕武學。師父的弟子之中,分爲兩類。一類專攻醫術,一類致力於武學。今天你看到的藥王谷弟子都是師從醫術。而師從武學的也只有大師兄、二師兄、四師弟和我而已。”
“爲什麼?”
肖寒女甚覺奇怪,既然神針先生文武雙修,爲何不將所有記憶同時傳授給弟子們呢?
江南易照舊微微一笑。
“師父總覺得自己武學造詣平庸,醫術又不比華佗、扁鵲,就是因爲文武雙修,精力太過分散。所以,師父立志讓自己的弟子術業有專攻。而尤其師父覺得醫術更能造福於民,所以谷裡大多弟子都是專攻醫術,只有我們四兄弟跟着師父學了武。更何況……”
聽江南易欲言又止,肖寒女立刻追問道。
“更何況如何?”
只聽江南易輕嘆一聲。
“更何況,我們師兄弟四人各有殘疾,亦不適合習醫,只有大師兄略通一些。”
說着,攢緊手中竹杖,語調中甚有失落之意。
肖寒女很能理解江南易心中所想,醫術注重望聞問切,江南易目不能視,終是不便。她趕快安慰道。
“江大哥,你也說術業有專攻。雖然你沒有從師叔那裡學習醫術,但是你深諳音律,也是無人能比的。”
對此,江南易輕笑搖頭。
“雕蟲小技,何足掛齒。我也只是略通一二,比我高明的大有人在。”
“怎麼會?寒兒行走江湖個把月,也聽了一些琴師藝人的技藝,都比不過江大哥的簫聲,江大哥的簫聲是世間最動聽的聲音。”
說完,肖寒女爲自己屢屢大膽表白汗顏。咬緊櫻脣,怯生生看着含笑的江南易。暗自慶幸江南易雙目失明,否則她現下的窘迫樣子若被他瞧了去,真是羞煞人也。
江南易又怎會不知道肖寒女心思,卻並不點破。突然想起兩人出來多時,該是時候回去了,便站起身來。
肖寒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伸出手與他相握,不動聲色的扶着江南易向谷內走去。
江南易心下十分感動,任由她牽着。心想,但願回去的路永遠也走不完,此時此刻便能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