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地下深處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囚室裡,兩個瘦弱的身影正緊緊的依偎在一起。兩人身材都纖細精緻,只看一眼倒影便能認出是兩名妙齡少女。
只聽其中一個大眼少女說道。
“寒兒姐姐,你怕不怕?這囚室裡暗無天日,如果他們不掌燈,我便分不清東南西北,唯一隻在他們送飯的時候,能看到走廊裡的些許光亮。也不知道我哥哥他身在何處。我偶爾聽說這裡許多人都會變成藥人。寒兒姐姐,你可知道那藥人是不是十分可怕?”
肖寒女聽她說話聲音止不住顫抖,心裡疼了下,伸手把她摟緊,安慰道。
“我也從未聽說過藥人是爲何物,不過,我猜只怕是他們用來試藥的傀儡。”
謝青柔聽了更爲緊張,顫着聲音問道。
“那我哥哥是不是會有危險?柔兒好擔心啊。”
“柔兒妹妹,你莫要太過擔心,我相信謝少俠吉人自有天向。”
“嗯,說不定哥哥他正在想辦法找暗雨哥哥一起來救我們。寒兒姐姐,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對不對?”
肖寒女聽她說得天真,嘴角略微尷尬的扯了一下,終究說出心中疑惑。
“柔兒妹妹,你難道不擔心暗雨師弟也是煉獄宮的人?我恐怕他不會來救我們。”
謝青柔一聽,立刻表情一變,幾乎要坐直起來,大聲說道。
“不會,絕對不可能。我暗雨哥哥絕對不會是他們一夥的,我暗雨哥哥眼睛好像明鏡一般,心地也十分的好,我不信他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寒兒姐姐,你要相信我,暗雨哥哥必定會和我哥哥一起來救我們的。”
見她說的語氣堅定,肖寒女心裡還是猶疑不絕,拉着謝青柔的小手,柔聲道。
“柔兒妹妹,你年紀還小,並不明白人心可謂。何況你與暗雨師弟只是幾面之緣,豈能談的上了解。你看我,自以爲找到如意郎君,與他心意相通,其實卻是所託非人,到了成親之夜才穿着嫁衣給人綁來這地牢一樣的地方。師父說得對,江湖上人心險惡,不可輕信。”
說着說着,語調愈加低沉,最後長長嘆出一口氣來。
謝青柔則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裡,一甩她的手,從鼻子裡冷哼一聲,道。
“寒兒姐姐,你口口聲聲說我年紀小,不懂事,但是我卻覺得你比我還不懂。我看得真切,江大哥對你癡心一片,不管他做什麼心裡都放不下你。如今你被困在這裡,必定也有許多說不出口的苦衷。你這麼不相信他,虧你還說與江大哥心意相通。我就不同,我絕對相信我暗雨哥哥此時此刻一定十分掛念柔兒。用不了多久,暗雨哥哥便能解救我們脫出困境。”
說着,小手撫胸,其中甚爲篤定。
肖寒女看在眼裡,又聽她說的如此堅定,心裡突然滑過一絲愧疚,那感覺苦的有些難忍。
正在這個時候,從石牢外傳來幾聲不尋常的悶響。謝青柔,嚇的輕叫起來。
“啊——不要、不要。”
肖寒女聽她叫的膽戰心驚,立刻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懷裡,低聲問道。
“柔兒妹妹,別怕,怎麼了?”
只聽那謝青柔恍然若失,聲音抖的厲害,說道。
“一定是他們又來了。他們又要在給我喝那種十分可怕的苦汁,將我全身紮成刺蝟,再把我丟在一個大藥桶裡。寒兒姐姐,你不知道,那地方十分陰森可怖,味道也十分嚇人。他們在我身上每扎一針我都疼痛難忍。我怕、我怕。”
肖寒女聽在耳裡,驚在心裡,立刻拉開謝青柔的袖子搭了下脈。
只覺得她的脈搏時緩時急、紊亂不堪。然後她又仔細的把謝青柔兩隻手臂的肌膚仔細的摸了一遍,手指落下處竟然密密麻麻到處都是極細小的針孔。肖寒女一摸之下,幾乎要咬斷自己的舌頭。想必謝青柔所受非人待遇,正是所謂製作藥人的方法。只怕她早已經給人在各種怪異的穴位紮了上百遍,又不知在何種怪異的藥汁裡浸泡過,身子裡真氣亂竄,難以平復,若再這麼下去,只怕終有一天不死也傷。
正擔憂着,突然肖寒女聽到一聲金屬輕釦的清脆聲音。緊接着,石牢鐵門應聲而開。一個人影迅速奪了進來。
肖寒女立刻把仍在渾身發抖的謝青柔藏在身後,沉着聲音問道。
“誰?”
那人一聽聲音,兩個箭步竄過來,拉起肖寒女的小手幾乎要把她整個人提起來,說道。
“寒兒,快隨我走。”
這聲音肖寒女再也熟悉不過,正是江南易不是別人。肖寒女心裡一鬆,幾乎要哭出來,欣喜道。
“江大哥,你來救我們出去嗎?你果真沒有撇下我?”
她這話一說出口,就給人抱了個滿懷,力道之大竟然有些吃痛。但是肖寒女卻覺得這個擁抱更加安全,更爲真實了。只聽江南易說道。
“寒兒,對不起,委屈你了。我這就帶你離開。”
說着,就拉着肖寒女往外走,卻覺得手裡一重,又給她拉了回去。
“江大哥,我們也帶柔兒妹妹一同走吧。我不能撇下她在這裡變成煉獄宮試藥的傀儡。”
江南易聽她語氣不容置疑,遲疑片刻之後,探出一隻手下去,把謝青柔撈了起來,另一手則始終沒有放鬆的緊握着肖寒女的小手。
而懷裡的謝青柔顯然被這突然的一抱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恍惚道。
“江大哥,你來救寒兒姐姐嗎?我暗雨哥哥可一起來了?”
說着,聲音略微低下去,頭一歪,暈死了過去。江南易感到謝青柔身體大不如前,知道刻不容緩,立刻拉着肖寒女,大踏步跨出門去。
肖寒女被江南易大手拉着跟在後面,才第一次親眼看見所謂煉獄宮的囚室。只見那囚室走道甚爲狹小,每次只能一人通過,十米左右纔有一處火把,甚爲昏暗。
他們快步而走,曲折前行,不多時,來到囚室門口。門口處東倒西歪的躺倒了幾個紫袍之人。肖寒女知道這必定出自江南易之手。
藉着這些許微亮,肖寒女得以再次看到江南易那張憔悴的俊臉。此時的江南易消瘦異常,他原本雙目失明,眼窩就要比常人略深一些,而眼下更深陷下去,在眉骨處留下兩窩深深的黑影。想他不多久前,纔剛身中劇毒,現在卻要來此隻身犯險,又是心疼又是感激。
兩人即刻便能踏出石牢,只聽江南易說道。
“寒兒,我們這就出去了。”
肖寒女還未及高興,剎那間,一條灰色的影子猶如鬼魅一般急迫過來。
那人出掌極快,江南易懷裡抱着一個人,手上又牽着一個,幾乎無法招架,只得擡腳硬擋。這一擋,兩人內力相碰,都禁不住倒退幾步。
江南易略微站定身子,大叫出聲。
“二師兄。”
只見瞿莫言表情複雜,甚爲心痛。眼光冷冽而內含不解。
江南易則迫切的緊,急着道。
“二師兄,我求你就放我們這次,明日主公就會出關,我怕來不及了。日後我江南易定當犬馬。”
話音落出很久,江南易仍未聽到瞿莫言任何動靜,便一拱手,說道。
“二師兄,此刻我不得不走。得罪了。”
一說完,便長簫急戳,撲了出去。
瞿莫言見他來勢兇猛,不得不出手。不過他以退爲進,守多攻少,眼睛也時不時撇向一旁一臉擔憂的肖寒女,心裡更是抽搐萬分,舉棋不定。
正在兩人打的不可開交之際,突然一股強大的氣流從石牢外急涌而來,在兄弟二人之間化出一堵氣牆,只聽“嘭——”的一聲,兄弟二人雙雙彈飛了出去。
肖寒女嚇的立刻跑上去扶起江南易,查看他的傷情。
略一轉睛,就看到一位白袍老者閃電一般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