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籠罩着這座沉嚴的皇宮,宛如沉睡的雄獅,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巡邏的侍衛依照尋常的路線戒備的盯視着夜墨下的任何動靜,皇宮的地下大牢門上,風吹着一排排的翠綠,細細碎碎的風聲,掩蓋了極小的腳步聲,黑影宛如閃電般的閃過,緊接着,一抹欣長的身影緩緩的朝着地牢的大門走過來,身邊只隨身帶了一名宮女。
“皇上特命我給賽華佗送藥過來,他有心疾。”一塊令牌先出現在門衛的面前,接着,是一個清淡的男聲說話,燈籠照着他白玉般的臉,顯的格外的俊秀。
“原來是夜公子,恕屬下失禮,皇上臨出宮前,並沒有任何的示下。”門外看了看那令牌,顯的無比迷惑,通常皇上若有旨下來,他們一定會接受到的。
“放肆,皇上走的急了,沒有示下也是正常的,賽化佗爲了醫治嚴公子時犯下的心疾,若不服藥,他若有個萬一,你們誰能擔待得起?”夜明月搬出了嚴傾城的名諱,倒讓侍衛忌憚了三分,若問這皇宮內除了皇上之外,嚴傾城就等同於皇后,彈指之間,便教人灰飛煙滅。
賽華佗爲救嚴傾城患上心疾的事是皇宮裡人盡皆知的事情,所以侍衛也不敢再怠慢,趕緊讓開了路:“夜公子請快些吧。”
夜明月冷笑一聲,快步的往裡面走去,在侍衛的帶領下,他終於看見了消瘦一圈的楚清絕,心猛的一顫,雙手緊緊的抓住生繡的鐵柱,心疼的輕喚:“賽華佗、、、”
楚清絕聽到聲音,擡起頭來,盯着眼前的這個人,下意識的喊道:“夜公子?”
夜明月一喜,先前聽嚴傾城說楚清絕病情反覆,恐怕又會失憶,可此刻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子,他便覺得慶幸,至少,他還是記得自己的。
“這裡不方便說話,你過來。”夜明月不敢擔擱太久,所以有些急切。
楚清絕便上前與他兩兩相望着,夜明月從袖口倒出了一顆黑色的藥悄悄的放進楚清絕的手中,低聲說道:“你把這藥給吃了,能保命。”
楚清絕怔了一下,看着這來路不明的藥,有些詫異,夜明月急聲勸道:“什麼都別問,這藥、、是你的好朋友嚴公子給的,你儘管吃,沒事的。”
“嚴傾城、、”楚清絕念着這個名子,卻呆怔的看着夜明月,似乎怎麼也想不起來嚴傾城到底是誰。
夜明月見狀,莫名的歡喜,只要楚清絕不記得嚴傾城,那麼,他就安心了,上天已經把最高的榮耀恩寵給了嚴傾城,他現在高高在上,什麼都不缺,所以,楚清絕註定是他的。
楚清絕皺了皺眉,便仰頭將藥一口吞下,夜明月這才暗暗鬆了口氣,見他把藥吃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對身後跟隨的侍衛說道:“你們是怎麼照看他的?你瞧人都瘦了一圈,賽公子最近有沒有犯心疾了?”
侍衛被訓的有些驚慌,趕緊回道:“前兩天他就鬧着頭痛,昨天又犯了兩次,夜公子如今送來了藥,應該不會再出事了吧。”
“哼,這可說不定,賽公子是失心瘋,指不定明天就沒了,我雖送了藥來,可只怕也是效果輕微,你們還是好好的看着他吧,如果他出了事,嚴公子定不會饒恕你們,他可是嚴公子的救命恩人。”夜明月字字句句都牽扯到嚴傾城的身上去。
侍衛一聽,當既嚇的腿軟,忙應聲道:“是,小的還請夜公子好好的替小的說幾句好話。”
夜明月冷哼一聲,甩袖就走了。
京城郊外的客棧內,冷持鴻這段時間過的還算悠閒,程小蝶有求於他,所以他被奉成上賓好好的待在客棧內,吃喝不愁,只需要精準的把京城的地圖詳細的說給程小蝶聽就可以了。
程小蝶經過一番打聽,才知道自己的師兄楚清絕竟然被關在了皇家的大牢內,頓時就急了。
冷持鴻竟然聽她說要去劫牢救人,當既嚇的從椅子上掉下來,一臉驚詫的說道:“小蝶姑娘,你瘋了不成,皇宮大牢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嗎?”
“哼,我不是還有你嗎?快說,有沒有別的辦法進去?”程小蝶拿劍架在冷持鴻的肩膀上,氣勢洶洶的質問道。
“小蝶你別急嘛,我不也沒說什麼嘛,辦法肯定是有的,只是要委屈你一下。”在冷劍下,冷持鴻的腦袋轉的飛快,腦袋也比以前好使多了,可能是禁了這麼久的欲,讓他一下子聰明起來了。
“有什麼辦法,還不快說。”程小蝶火爆的叫道。
冷持鴻當既招她過來,附在她的耳邊詳細的說了一個辦法,程小蝶聽完,皺着眉頭說道:“當真有用?”
“只能是這個辦法了,否則,你根本就混不進去的。”冷持鴻表示無奈的攤手。
“那好吧,我這就去偷了那狗官的官令來,你給我安分一點,外頭全是要殺你的人,你若敢出去找死,就別怪我沒提醒。”程小蝶說完,人已經出了門外。
“哼,賤人,敢威脅我,哪天等老子翻了身,非要好好的折磨你不可。”冷持鴻氣恨恨的咒罵道。
京城內起風波,遠在數百里之外的冷軒轅一幫人,卻疲累不堪,日日趕路的艱辛,真的不是常人所能消受的。
冷紫邪深夜來到冷代楓的房間裡挑事,當說起了冷代楓悶悶不樂的起因是因爲感情之困時,冷代楓的表情起了變化,忙反駁道:“七弟可別胡說。”
冷紫邪一臉純良的笑起來:“五哥怕什麼呢?你我兄弟之間還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我倒是羨慕七弟對水芙蓉姑娘一往情深。”
“舊事不想再提了,佳人難再尋,我只怕要孤獨終老了。”冷紫邪一臉悲痛的坐下來,拿了桌上的酒壺就開始倒酒。
不知道是不是氣氛太好,冷代楓看着冷紫邪悲痛的神情,頓時念及自己那無法訴說的情感,也愁上心頭,坐下來,冷紫邪將倒滿的酒杯推到他的面前,冷代楓想也沒想就仰頭喝乾了。
冷紫邪也假意的喝了一杯,又繼續說了一些思念悲傷的話,冷代楓像是被觸及了心魂,又連接喝了好幾杯,此刻,意識有些迷糊了,冷紫邪便順着他的話問道:“方纔五哥說自己愛錯了人,是怎麼一個錯法?”
冷代楓迷醉的看着冷紫邪,自嘲的笑起來,說出了驚人的一句話:“錯就錯在,不愛佳人愛美男,我和七弟是不一樣的。”
冷紫邪聽了,頓時露出得意的神情,終於還是酒後吐真言了,哼,冷代楓,你還敢說出什麼話來?
“男子?五哥,你莫不是喜歡的是男子?”冷紫邪假裝吃驚的追問起來。
冷代楓被他的話給驚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說了這種話,當既假裝醉酒倒在桌上不再回答。
冷紫邪知道他裝醉了,便也沒有再問下去,只是伸手將他扶回牀上去躺下,他就推門出去了。
聽到房門被關,冷代楓緩緩的睜開眼,眼裡閃過一抹錯亂,真該死,怎麼一醉就糊塗了呢?竟然把自己的秘密說給了冷紫邪聽,只怕冷紫邪要起文章了。
冷代楓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三天後的一次夜膳,冷紫邪便假裝說笑的對冷軒轅說道:“皇兄,你已擁有了嚴公子這等傾城的美男子,而我也有過深刻的愛情,如今,只剩下五哥形單影隻,皇兄何不做個主,替五哥尋個良人。”
冷代楓聞之一顫,轉頭用嚴肅的表情給冷紫邪使眼色,暗示他不要再往下說去,冷紫邪卻假裝看不懂,一臉無辜。
冷軒轅溫柔的將一塊肉片夾到嚴傾城的碗裡,擡頭看着冷代楓笑道:“五弟看中哪家的小姐了?朕替你做主便是。”
冷代楓趕緊羞紅了俊臉,搖手道:“皇兄別聽七弟亂說,沒有的事。”
“唉,五哥,你也別害羞了,皇兄若是知道你喜歡的不是姑娘,是男子,他也斷斷不會怪責你的,皇兄,是嗎?”冷紫邪一臉輕鬆調皮的笑起來。
冷軒轅拿筷子的手不由的僵了一下,擡頭冷銳的目光掃過惶惶不安的冷代楓,語氣沒有了先前的輕鬆,繼續夾了一根菜條給嚴傾城的碗裡,淡淡的說道:“哦,竟有此事?五弟,你當真喜歡的是男子?”
嚴傾城也停下了動作,擡起頭,很是好奇的看着冷代楓,清澈的眸底劃過一抹詫愕,怎麼,喜好也會傳染人嗎?冷軒轅開了一個頭,冷代楓竟然也喜歡男人了?
冷代楓支支唔唔的說道:“皇兄不要多想,臣弟、、臣弟只是、、、”
冷紫邪一臉的驚慌,忙下了桌單膝往地上跪去,請罪道:“臣弟該死,敗了皇兄的興致,也讓五哥如此的窘困,還請皇兄恕罪。”
冷軒轅眸光掃過他,表情緩和了三分,嘲道:“還真是有趣,五弟是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的是男人的?”
“這、是在一次春遊時發現的。”冷代楓說完,也跪了下去,自責道:“皇兄請責罰臣弟吧,臣弟當真是該死之極。”
“瞧瞧你們,喜歡男人又不是什麼犯法的事情,你說是吧,傾城。”冷軒轅說完,便溫和的轉頭問嚴傾城,那語氣格外的輕鬆平常。
嚴傾城淡淡的笑起來:“皇上說是,就是了。”
冷軒轅轉頭淡淡的說道:“本來就沒什麼可奇怪的,朕和傾城在一起惹了不少的風波,如果讓天下人知道朕的弟弟也有一樣的喜好,還不知道要讓多少人驚掉下巴,五弟,你說,你看上的是哪家公子,朕一定替你做這個主。”
“皇兄,臣弟真不敢委屈了人家,這事,就算了吧。”冷代楓已經滲出了冷汗,轉頭責怪的瞪了多嘴多事的冷紫邪一眼,冷紫邪依然是一臉的無辜表情。
冷軒轅卻不肯放過他,危險的笑着:“怎麼?還沒有喜歡的人嗎?”
冷代楓已經聽出了這話語中的危險之氣,若論美男子,天底下最具魅力的美男當然非嚴傾城莫屬了,如果自己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一定會遭遇冷軒轅的猜疑,萬一哪天發現自己竟然軍窺覦的是他的嚴傾城,只怕人頭就不保了,於是,閉緊眼說道:“是、是夏大人的小公子夏非凡。”
冷軒轅一聽,這才緩和了語氣,趣笑道:“原來是他啊,朕也聽說這夏公子也是難得的溫良美男子,你對他動情,也是應該的,行了,朕也不過是問問,瞧你們一個個都這般的嚴肅,都起身吧。”
“謝謝皇兄成全之美。”冷代楓已經溼了手心,聽到這句話,忙站起身坐下。
冷紫邪聽了這句話,快要憋出內傷了,冷代楓啊冷代楓,你對自己夠狠的啊,明明喜歡的是嚴傾城,竟然說了別人的名子,好吧,既然你把話說到這程度上,就放過你吧,反正你納了夏非凡也不是什麼好事。
嚴傾城還真是怔住了,夏非凡這個人他是聽說過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生的極美豔,當然,這並不是他的出名之處,他最有名的是脾氣個性都很烈,曾經因爲父親要替他指婚而氣的從高達五米的橋樑上跳下去,幸好被救了回來,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上門提親了,所以,依照年歲來算,夏非凡今年也該有二十歲了,卻至今未娶一門親。
散了宴席,冷代楓的雙腿還在顫抖,一出來,他就狠狠的揪着冷紫邪的衣襟,氣恨恨道:“都怪你嘴多,竟然把此事說給皇兄聽,如今到好,你讓我怎麼下臺?”
“五哥別生氣,小弟也是一片的好心嘛,你瞧瞧,你馬上就可以和心愛的男子在一起了,你還得多謝我纔是啊。”冷紫邪一點也不爲自己的多嘴而後悔。
“哼,你當真是氣死我了。”冷代楓氣咻咻的推開他離去。
冷紫邪不由的哧笑一聲,這齣戲,還真是有趣之極呢,一向性子溫和的冷代楓生起氣來,竟然也像吃人的野獸,剛纔差點還以爲他要跟自己拼命了呢。
不過,被怪責一通也沒什麼,只要能幹掉一個情敵,冷紫邪也覺得很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