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我和丹脂就帶着還揉着眼睛打哈欠的苗雨離開了那裡。
除了丹脂敏感的身份會給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之外,最主要的是我怕人們的指指點點甚至是惡言惡語,會傷害到丹脂脆弱的自尊心,也害怕苗雨清澈的眼睛會被那些污言穢語污染。
有了這樣的擔憂,我感覺到自己彷彿一夕之間就長大了,以前我哪會注意到這些啊!
休息了兩天,我們三人總算是恢復了精神。
丹脂白天的時候還有些精神不濟,自然是因爲以前他過着晨昏顛倒的日子,不過以後就不會了,他還是得趕快適應過來才行。苗雨倒是精神的很,看的出來,離開那個地方讓他很興奮,這兩天眼睛亮晶晶的就跟兩個大太陽似的,一閃一閃的熱力四射,從早上起來就忙活着自己給自己找事做。
算起來我跟裴煜翃分開已經半個多月的時間了,我急於打聽他的消息,但是戴着紗帽出門實在是不方便。突然間靈光乍現,我把給我梳好頭正在收拾牀鋪的丹脂叫了過來,跟他一說。
“這樣行嗎?”
他拿着東西,疑惑的看着我。
“我說行就行,你來吧。”
我閉上眼睛把臉朝向他,還不放心的囑咐:“不用畫的太難看,太醜了比美了還惹眼。”
我這主意從技術的角度來講應該行的通,之前有很多片子女演員也是扮醜的,都是靠化妝來掩蓋本來靚麗的容貌。丹脂的化妝技術當然不可能跟那些專業人員媲美,但是稍微把這張臉畫的不那麼引人注目,應該也是行的通的吧?
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天,我洗了N次臉,都快洗的脫皮了。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指導修正之下,終於讓我看到了滿意的效果。
原來標準的瓜子臉被腮紅修整出了圓潤的感覺,細細彎彎的眉毛被刻意加粗了一些,明媚的大眼睛眼角耷拉下來,感覺比以前小了不少,鼻子也感覺沒那麼挺,嘴脣本來的粉色挺好看的,被擦上了較爲豔麗的顏色之後,反而遮蓋了原本潤澤的感覺。總體看來,現在這張臉只是稍微有點清秀而已,與原來大相徑庭。
我喜滋滋的捧着臉照鏡子,丹脂則被這樣的效果嚇了一跳,他恐怕沒想到過他手裡的那些化妝品除了能讓人更美之外,還能把人畫醜了。
“不錯不錯,丹脂,記住最後這次是怎麼畫的,以後就照這麼畫。”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誇獎。
他看着手裡的東西摸摸自己的臉,若有所思。
“你要是想畫就畫吧。”
我站起來,穿上外衣,準備出去打聽消息。
敲門聲傳來,聽那急促的勁就知道是小旋風苗雨。果然,丹脂一開門,他就端着碗衝了進來,心急火燎的往桌上一放,就甩着手大叫:“燙燙燙……”
“用手捏耳垂。”
丹脂拿起他的手要吹,我急忙過去拿起他的手放到他的耳朵上,讓他捏住。苗雨的耳朵上戴着兩顆圓潤的白珍珠,襯着小巧的耳朵,可愛至極。
“咦?”
他捻了幾下,看來是不疼了,大眼珠骨碌骨碌的轉:“真的不疼了。”
“你呀。”
我點點他的額頭,說:“等藥涼點再端來不就好了,燙着了吧。”
雖然是不疼了,但是苗雨的手指還是被燙紅了,丹脂拿着他的小手搓搓,心疼的要命。一聽我說他,也跟着我點點他的腦袋。
被戳的苗雨委屈的捂着額頭撅起了小嘴巴,撅的那叫一個高啊,都能掛三斤豬肉。
“公子不是說要出門嗎,我怕來晚了你就走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我端起碗來吹吹,抿了一口。藥已經不怎麼熱了,但是碗還是燙人,這就是瓷碗的壞處。大口的把藥喝下去,丹脂已經端了水站在我旁邊,看我放下碗,趕緊把水遞了上來。
我衝他一笑,他好像總是那麼細心。
又喝了一碗水,肚子有點漲。
我記得第一次喝中藥的時候,苦的我喝了一小口就再也不想喝了,要不是裴煜翃連哄帶騙加用糖利誘,我真不想再喝它一口。但是現在,已經到了端起碗來就能喝下去的地步了,畢竟西醫小藥丸已經離我遠去,想不多受罪,就得吃得苦中苦啊。
這已經是最後一副藥,傷口已經完全好了,只留下一道粉紅色的疤痕。
我不自覺的用手撓撓胸口,打從醒來開始就覺得胸部怪怪的,也不知道怎麼了,只覺得漲的慌。
沒病沒災的我自動選擇忽略,要我跑醫館去看“胸部“,打死我都不幹!
“按昨天晚上我們說好的,我們三個分頭去找。”
我指了指苗雨,對丹脂說道:“苗雨還小,他一個人我不放心,你們兩個一塊去。記住,是找一個披着黑斗篷個子很高的男人。”
丹脂點點頭,我看着他嬌美的容貌,突然有些頭痛,道:“算了,還是安全第一。不行你們就別出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似乎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丹脂摸摸臉,輕笑着說:“公子放心,我會打扮的很安全再出去的。”
我撲哧一笑,這不是我說過的話嗎?
“那好,你們小心點。”
第一次在沒有醜陋的蝴蝶斑或者紗帽的掩飾下出門,我還真有些不適應。明顯的可以感覺到,投注在我身上的目光,比以往少了很多,無論是醜陋的時候,還是帶着紗帽的時候。
果然,平凡才是最好的遮掩。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問着商販和路人們同樣的問題,有沒有見過一個披着黑斗篷身材高大的男人。
沒有畫像,不只是因爲我不會用毛筆畫畫的緣故,裴靖翃除了在我面前曾經露出過臉之外,其他時候都是帶着斗篷把臉遮起來。我不認爲拿着他的畫像問會比黑斗篷有更好的效果。
過了整整三天的時間,城裡的每一個角落我都打聽過了,得到的答案都是或輕柔或不耐煩的“沒有”,讓我不禁有些泄氣,我的思路是不是錯了,他根本沒有來過這座城?
不應該吧,當初研究線路的時候我們曾說過,離開燕城之後就去天下聞名的絳月潭看看。我醒來的地方明明就離這裡不遠,他很明顯是奔着這個方向來的,怎麼會沒人見過他呢?
難道他真出事了嗎?
我一陣心慌,來到閩水最熱鬧的街道上,準備再問一次,也許昨天或者今天他剛來也說不定。
一時沒注意,就有什麼東西撞到了我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