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要邁步向裡走去,卻又被餘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我不能進去,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就把桌子掀了,然後往外跑。我就在這裡接應你知道麼?”
“你在說什麼啊?你到底怎麼了?”我怎麼聽都覺得他說的話那麼奇怪,話裡有話的樣子。
越聽越覺得瘮得慌,好像我不是要去談生意而是要入什麼土匪窩一般。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一伸手把我推了進去。什麼時候他說話也喜歡說一半了?搞得人心懸在一半不上不下的。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對着手機屏幕補了補妝。心想着,沒什麼大不了的,等到簽完這個合同,我就準備準備辭職。反正這個月掙的錢足夠我支撐到再找工作的時候了。不管是對是錯,就全當這些天報恩了。
我被人指引着走向最深處的包間裡,我走到門口,輕敲了敲精緻的木門。裡面傳來一聲厚重清脆的聲音,“進來。”
我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隱隱的有些往外冒汗了,氣氛安靜的讓我莫名的開始有些躁動不安。
推門走進去,撲面而來的一陣淡淡的檀木香氣,這種香味在此後的多年時光裡在我的記憶裡殘存了許久。
面前有一張古色古香的木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個做工精緻的茶海。兩把紅銅色的太師椅,其中一把上穩穩的坐着一箇中年男人。
那種強人的氣勢讓我不敢擡頭去看他的眼睛,他身後站着一個二十多歲的男生,面龐雖然還帶着點點的稚嫩,可是眼神裡卻帶着一劍穿喉般的殺氣和堅毅讓人爲之一振。
“林小姐是吧,請坐。”中年男人大方的伸手一擺,客氣的讓我坐在他對面的太師椅上。
我對他禮貌的一笑,然後脫下外套隨手遞給站在他身後的小帥哥。
不是我想喧賓奪主,也不是對人家不尊敬。是我剛開始脫外套他就張開手準備接着了,我實在是不好意思看他就真的伸着手準備着。
我拿出合同,動作利落從容的打開一個文件夾,然後對着他笑了笑說,“那。。。咱們直奔主題吧?”
他點點頭示意我繼續說。
我看着他泰然自若的模樣,覺得自己特別像是買保險搞推銷的。
我簡直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口才,把我們公司的好處,利潤的最大化,還有就是過往的輝煌歷史,當然就像是平常買東西打價一樣,鬥智鬥勇。
“我們公司的這個價格絕對的不算高,而且你就算你能拿到比我們公司還要低的價格。那裡面有多少水分就不用我告訴您了吧。您是老江湖了,這職場上的東西懂的肯定比我多。這個價格肯定是不能再低了,咱們做生意都是貪圖一個誠信,然後纔是賺錢。我希望這次我們能建立一個友好的合作關係。”我都已經說的口乾舌燥的了,他還是如我剛進來時一樣。
臉上還是掛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是欣賞還是不屑一顧。也讓人摸不透他心裡的真實想法,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
他到底感不感興趣。
“林小姐,你到你們公司多長時間了。”他終於肯開口了,卻沒有跟我討論合同的問題。反而是話鋒一轉,突然問到了我的問題。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錯愕間擡頭望向他,濃黑的劍眉,面龐堅毅的像是刀削的一般,薄薄的嘴脣,長成了最好看的弧度,上脣微微的翹起,好像有一顆若有若無的脣珠。
如果說,餘辰最好看的是眼睛,那他最好看的就是嘴脣。讓人經不住想要去輕輕的含住,指尖去輕輕的觸摸一樣。
他還有點混血的感覺,高挺的鼻樑,有些泛灰色的雙眸,帶着點點的慵懶和不屑一顧的高傲。
比鍾敏還要好看。
我盯着他,他盯着我,最後笑着打斷我的冥想,“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我不太好意思的從他臉上移開目光,搖搖頭,“沒有。只是沒有想到。。想到。。你張的這麼好看。”我感覺自己都已經有些結巴了。
這個看見帥哥就突然轉變性格的毛病大約是改不了了。跟長得一般的普通人或者是特別親近的人自己永遠都是肆無忌憚,怎麼高興怎麼來。
可是一旦跟張的頗有幾分姿色的人呆在一起,簡直就是能悶死個人,說也不說,動也不動了。就老老實實的坐在座位上,玩玩手機,假裝看看風景。其實,是一直在偷偷的看他。只是不想表現出來而已。
他嘴角輕輕的一挑,說道,“嗯,我女兒也這麼說過。只不過,都已經快要成老頭的人了。好不好看的也都無所謂了。”
“你還有。。女兒??”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從他兩鬢間確實能看見的白色,眼角的皺紋也能看出來有些滄桑的痕跡。可是最多怕也就三十出頭,沒想到都已經有女兒的人了。保養的這麼好?
他點點頭說道,好像很滿意我的反應一般,“對啊,我女兒應該和你差不多大。現在在意大利。哦,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兒,那他都得多大年紀了?四五十?可是從他的面相看來,可是丁點都看不出來。無論是氣質還是穿着。
“哦,我纔來到公司時間不長。才一個月,都是承蒙老闆關照,也是給他填了不少的麻煩。”我謙虛的笑了笑,好像心裡多麼的虔誠一樣。
不過說的也對, 確實是學長的關照我才能找到工作,而且養活自己。雖然是累了一些,但是掙的卻也是多。關鍵是漲了不少的本事,至少之後不再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職場菜鳥了。
“不用那麼謙虛,你們老闆這麼重用你,肯定也是你有足夠的能力。有興趣跟我幹嗎?”他主動的向我投向橄欖枝。
我心裡很想去,雖然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大約是從來沒有被人這麼重視過吧。但是,我已經決定放棄這份工作了,也就沒有要惦念着這個惦念着那個了!
“不好意思,我原本就想着準備辭職了。所以,。。承蒙錯愛,我也沒什麼本事。
”我虛心的笑了笑,我並不想因爲我的問題而耽誤了籤合同。
他半眯着眼睛審視着我說,“能跟我說說爲什麼嗎?你不是說你們老闆對你很好的嗎?”
確實對我挺好,但是現在他對我越好,我心裡越慌,籤的單子越多越是害怕的不敢花,因爲我現在也不知道這些錢是不是來的乾淨。
但是,說是不能這麼說的,我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笑,說道“不是,因爲我的個人原因。感覺自己身體有些吃不消而已,想換個輕鬆點的工作。”
他沒有再多問什麼,拿起筆來一揮就在合同上籤了字。
這整個交談的過程,他都沒有問一句關於合同的話,反而對我比對這個合同感興趣。讓我有一種,好像我纔是這場交易的最終交換的東西一樣。
合同比我預想的要順利的多,我原本以爲是一場惡戰。原本我是覺得,對方一直在不停的壓價,然後我們要保持自己的價錢不能在低了,然後說服他們繼續和我們合作。
而且當時學長跟我說的口氣,也是生硬的不行。滿腦子官司的模樣,一看就是遇上了難纏的客戶。
最後沒有辦法了,才把這一堆爛攤子甩手給我。
可是卻沒有想到事情是如此的順利,全程只有我喋喋不休的跟他絮叨這,人家壓根就對我說的東西不感興趣,還不如打聽我的私生活有趣呢。
等我拿着合同走出來的時候,餘辰還是呆在原來的地方一動沒動的等着我。
他看着我走出來了,緊張的走到我面前,仔細的看着我渾身確實是完好無損纔算是安心。
搞得我好像不是去談生意,而是隻身去往老虎洞裡一樣。
“你回去吧,我打車走就行了。”我把合同緊緊的抱在懷裡,生怕他在伸手去搶。既然已經談完了,那就沒有必要他送我回去了。倒不如自己打車來的舒坦。
他轉身就把副駕駛的門打開,下巴一揚示意我進去。我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脣,執拗的不肯上車。
“如果你覺得你可以在這裡打到車的話,你可以不上去。”他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開口說道。
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我有些詫異。他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過話,從前無論他心情多麼的不好,都是柔聲柔氣的跟我說話,如果真的很煩,他一般都會選擇沉默,而是衝我冷嘲熱諷的撒邪火。
確實,原本就沒有什麼關係沒有什麼名分。這樣的語氣也是正常,只是我真的想不到前兩天還蹲在我腳邊問我泡腳的水熱不熱的人,現在卻冷着臉跟我這樣的說話。
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上了他的車。現在矯情是沒有用的,難不成真的讓我走回去?
什麼時候幹什麼事我還是知道的,那種因爲賭氣而爲難自己的事我斷然不會幹的。
那輛黑色的野馬和來的時候一樣,飛快的奔馳在路上。
走了十分鐘左右,餘辰突然轉過頭來衝着我說,“把手機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