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皮蛋
福生回到衙門，把其中一隻大食盒送到隔壁的房間，一進門，他又退了出來。
屋裡四個大老爺們兒，蹲在太師椅上，一邊喝酒一邊玩骰子，沒有下酒菜，也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大蔥，一口大蔥一口酒。
酒味、大蔥味、汗味，以及新鮮出爐的臭腳丫子味兒，福生被薰得連退幾步。
郝衝眼尖，一眼看到了福生手裡的食盒，用手一撐，直接越過八仙桌竄到門口：“好小子，給叔叔們把晚飯拿來了，謝啦！”
福生白他一眼，沉着臉：“小點聲音，國公爺已經醒了。”
郝衝縮縮脖子，轉過身衝着三位同伴噓了一聲，那三個人手忙腳亂收起桌上的骰子和碎銀，郝衝提醒：“還有酒，酒也藏起來。”
福生心道國公爺早就知道你們在這屋幹啥了，懶得理你們罷了。
他轉身便走，郝衝拉着他：“好孩子，多虧有你，改天叔叔託人，給你找個小媳婦，保管漂亮。”
福生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我不急，你還是先給自己找個媳婦吧。”
魏明政忍不住，趴在八仙桌上哈哈大笑，四人之中，只有他是成過親的，只不過老婆在老家，已有五六年沒有見面了。
“小的問有沒有現成的好克化的吃食，李食記的那位大嫂說有皮蛋瘦肉粥，鋪子裡沒有賣粥，小的便尋思着這粥可能是她們自己留着吃的，想來定是精心煮的，您嚐嚐。”
齊慰嚐嚐了，酸酸甜甜，脆生生的，像是萵苣，又夾了一條，是切得細細的嫩姜。
顏香菜嘴上油光光的，一看就是去偷吃了。
陸錦行冷眼旁觀，見顏雪懷轉身走了，他啪的一聲打開摺扇，用摺扇擋住自己半邊臉，壓低聲音問道：“你該不會是真的看上那姑娘了吧？”
阿沅是陸錦行的妹妹，今年只有十歲！
李食記裡，胡掌櫃說是要回去和劉先生對帳，結帳要走，顏雪懷知道他是不想佔着桌子，影響鋪子裡的生意，也沒有挽留，送出門時，悄悄遞上一隻油紙包：“我娘做的滷鳳爪，您和劉先生對完帳，下酒吃。”
說着，福生端上一碟小菜：“您也嚐嚐這個，說是她們鋪子自己醃的。”
不知不覺，一砂鍋的粥，被他喝了大半。
顏雪懷心裡一動，連忙向胡掌櫃道謝，胡掌櫃揚揚手裡的油紙包：“謝啥啊，都在這兒呢。”
齊慰對吃食並不講究，也從不挑食，但也從不認爲皮蛋好吃，總是感覺有種怪怪的味道。
他想起昨天這個時候，顏香菜端着一大碗香菜喝粥的情景，晏七勾起嘴角笑了。
齊慰看着福生端過來的砂鍋，還是一樣的砂鍋，就連包着砂鍋的白底藍花的帕子也是一樣的，不過砂鍋裡的東西不一樣。
陸錦行嘴角一抽，禽獸啊，那小姑娘看上去頂多十二三歲，七閻王就想吃人家豆腐了？
“這姑娘看上去和阿沅差不多大。”
晏七等了好半天，茶水喝了兩杯，纔看到顏雪懷端着兩個菜從後廚裡出來。
顏雪懷喜歡在晚上喝粥，李綺娘每天晚上都會給她煮上粥，她正在長身體，容易餓，開食肆的都是客人都走後纔會吃飯，李綺娘捨不得讓她餓着，每天都是催着她先吃。
晏七卻放下了手裡的筷子，陸錦行這個混蛋，是故意給他添堵的。
李綺娘手腳麻利地挑出備菜，對顏雪懷說道：“娘把先前給你煮的粥賣出去了，剛剛又煮了一鍋，不過要再等一會兒，你若是餓了，就先吃個包子。”
晏七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豆腐，緩緩放進嘴裡。
胡掌櫃也不客氣，接過油紙包，叮囑道：“我聽說定國公讓加固城牆，上面已經準了，工部也已經把這活兒包出去了，這種活兒歷來是包飯的，做的都是粗飯，大酒樓看不上這個生意，你們留點心，看看能不能攬過來。”
家裡只有母女兩個，李綺娘直覺若是招人也要招個女的，若是僱個男的，她倒是無所謂，就怕街坊們風言風語，影響到閨女。
衆人又是大笑。
顏雪懷回到鋪子裡，晏七和陸錦行已經落座，顏雪懷讓他們點了菜，拿了菜單進了後廚：“紅燒排骨、香煎豆腐、白灼青菜、涼菜拼盤，還有珍珠丸子湯。”
“餓，我餓，吃飯，吃飯！”陸錦行又想給自己一巴掌了，他這個嘴啊，怎就這麼賤呢。
李綺娘也動了這個心思，在鍋裡翻炒幾下，蓋上鍋蓋，對顏雪懷說道：“娘也是這樣想的，明天寫張招人的紅紙，貼在門上。”
中午是熱湯麪，晚上則是粥，齊慰用勺子攪了攪，是皮蛋瘦肉粥。
可是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卻覺得今天的皮蛋瘦肉粥，配上酸甜的萵苣和嫩姜，竟是特別的美味。
她又想了想，道：“最好是招個女的，無論老少都行。”
見福生走了，徐江笙也跟着笑道：“老郝，你說你是不是閒得，沒事兒逗那小子幹啥，這下好了，讓個小孩子給懟了，你舒服了？”
晏七擡起眼皮，死亡凝視：“你不餓？”
顏雪懷也真是餓了，她從籠屜裡拿了個包子，一邊吃一邊對李綺娘說道：“娘，咱們找個幫工吧。”
顏雪懷倒沒有想這麼多，她其實想僱個壯小夥兒，能扛百八十斤米袋子的那種，不過李綺娘想僱個女的，她也沒有意見，無論是開食肆還是掄鍋鏟，她全都是外行，李綺娘纔是行家。
郝衝切了一聲：“當年國公爺把他撿回來時，還是我給他洗的澡，這臭小子，好的不學就學了一張臭嘴，讓他等着，等他娶媳婦時，看我怎麼修理他。”
顏雪懷把紅燒排骨和珍珠丸子湯端上來時，發現晏七正在看着她。
她下意識地用手抹一把臉蛋，問道：“怎麼了？”
“沒事。”晏七垂下眼睛，專心去夾一塊排骨。
陸錦行就是故意的，顏香菜個頭高挑，長腿細腰，和陸錦行那個肉球一樣的小妹妹能一樣嗎？
(本章完)